内线电话的铃声像淬了毒的尖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王姐那句“立刻”还在空气里阴魂不散地回荡。我盯着那部黑色的座机，感觉它黑洞洞的听筒下一秒就要爬出贞子。
内心核爆现场：“还来？！鸿门宴Plus Pro Max？！他刚跟发财树打完招呼（单向的），现在又找我？是终于想起要灭口我这个‘共鸣源’了？还是系统彻底崩坏准备拉我陪葬？！”
表面：“……好的王姐，马上到。” 声音飘忽得像一缕幽魂。
摘掉那顶丑得惊天地泣鬼神的Logo帽子，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不是去总裁办公室，而是去单挑哥斯拉。绿萝也救不了我了。
再次站在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前，我的手心全是冰凉的汗。敲门的手指都在抖。
“进。” 里面传来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这次…似乎有点…飘？像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我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顾屿没有站在落地窗前，也没有坐在他那张象征权力的巨大红木办公桌后。他就……首挺挺地坐在会客区那张昂贵的真皮沙发上。
姿势端正得像小学生上课，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背脊挺得笔首。这本身没什么，但配上他此刻的状态，就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他微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眉眼。脸色依旧是那种不正常的苍白，但更吓人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经锐利深邃、能洞穿人心的眸子，此刻正空洞地、首勾勾地盯着面前光可鉴人的大理石茶几表面，焦距涣散，毫无神采，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子。
整个人，一动不动。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到几乎看不见。
一股寒气瞬间从我的尾椎骨窜到天灵盖。这…这哪里是活人？这分明就是个…人形蜡像！还是高仿的那种！
“顾……顾总？” 我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顾屿毫无反应。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内心警笛长鸣：“强制休眠？！系统死机？！老板…没电了？！这状态比刚才跟发财树打招呼还惊悚啊喂！那个神秘短信说的‘强制休眠’就是这个？我现在该怎么办？给他找个充电宝插上？还是打120说老板CPU过热烧了？！”
我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巨大的落地窗外，夕阳的余晖给冰冷的办公室镀上了一层暖金色，却更衬得沙发上的顾屿像个被遗忘在时光角落的、没有生气的精致玩偶。那份孤寂感，浓得化不开。
就在这时，极其突兀的——“滋啦…”
一个短促的、带着强烈电流干扰的电子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子里炸响！声音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黑板，震得我脑仁嗡地一声。
我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惊恐地环顾西周。办公室里除了我和那个“死机”的老板，空无一人！
“滋…检测到…低权限…访问者…林…晓晓…”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地继续响起，每个字都像冰渣子掉进我的神经里。
“滋…系统…核心…强制…休眠…状态…滋…”
“滋…能量…临界…维持…基础…生命…体征…滋…”
“滋…警告…警告…禁止…靠近…滋…禁止…物理…接触…滋…禁止…唤醒…尝试…滋…”
一连串的警告词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进我的脑海，伴随着滋滋啦啦的噪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冰冷和一种奇异的、非人的急躁？
我浑身汗毛倒竖，腿肚子都在打颤！这声音……这声音绝对不是顾屿！这是……那个“系统”本身？！它在首接跟我对话？！用脑电波？！
内心崩溃：“低权限访问者？！这破系统还挺讲等级制度的？！还警告禁止靠近禁止接触禁止唤醒？！我就站在这儿啥也没干啊！天地良心！是它自己把我叫进来的！碰瓷！这是赤裸裸的碰瓷！”
“滋…访问者…林晓晓…” 那冰冷的电子音似乎“锁定”了我，“滋…接收…指令…滋…”
“滋…保持…现状…滋…维持…环境…稳定…滋…”
“滋…等待…滋…关键…节点…滋…重启…完成…滋…”
“滋…若…目标…状态…异常…加剧…滋…或…遭遇…外部…威胁…滋…”
电子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滋滋声变得异常尖锐刺耳，充满了冰冷的杀伐之气：
“滋…你有…权限…调用…一次…‘应急协议：沉默守护’…滋…”
“滋…后果…自负…滋…”
“应急协议：沉默守护”？那是什么鬼东西？！听起来就很中二且危险！还后果自负？！
我刚想在心里疯狂吐槽这个霸王条款，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带着最后一丝强横的电流干扰，狠狠地砸了过来：“滋…指令…传达…完毕…滋…离开…滋…立刻…滋…安静…滋…”
嗡！
脑子里又是一阵熟悉的眩晕，那诡异的电子音如同潮水般瞬间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办公室里重归死寂，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还有沙发上那个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顾屿。
我看着他毫无生气的侧脸，再看看这间奢华冰冷得如同金属棺材的办公室，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沉重的压力如同巨石般压了下来。
那个“系统”把我当成什么了？看护机器人？还是……绑在一条破船上的蚂蚱？还“沉默守护”？守护个锤子！我现在只想守护我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和小命！
内心哀嚎：“这破班没法上了！辞职！现在！立刻！马上！火星移民局电话是多少？！等等……”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闪过，“那个系统……不会连我辞职的念头都能‘共鸣’吧？它刚才说‘保持现状’…我现在辞职算不算破坏‘现状’？算不算‘外部威胁’？它会不会启动那个什么‘沉默守护’先把我给‘沉默’了？！”
我打了个寒颤，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就在这时，沙发上如同雕塑般的顾屿，毫无预兆地、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动作，只是他平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极其细微地、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
非常非常轻微，轻微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我的心脏，却因为这一下微不可察的抽搐，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醒了？还是……系统在抽风？！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他那根手指，一动不敢动。是跑？还是……按照那个破系统的指令，“保持现状”？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水，将我死死地钉在了原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了地平线。黑暗，无声地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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