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空气凝滞如铁。
白面具人立于飞檐,青袍如裹尸布般纹丝不动,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像冰锥刺在江临身上。
脚下,粘稠的黑泥下仿佛传来无数亡魂的呜咽,祠堂大门上那些暗红符文如同干瘪心脏的脉络,随着某种污秽的节奏微微搏动。
“烛龙之子…选择吧。”
那冰冷的声音是最终的审判锤。
陆离扶着白芷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发白,嘶声道:
“放屁!要血没有!要命也别想!”
他另一只手死死扣住灵力手枪,枪口微微颤抖地指向屋顶的青色身影,明知无用,却是不肯屈服的姿态。
苏雨晴将几乎失去意识的白芷往身后又挡了挡,肩头被黑液侵蚀的紫黑色区域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带来钻心的阴寒。
她没说话,只是蝶翼双刃交叉于身前,刀锋上流转的青色灵力是她无声的宣言,冰冷的目光越过白面具,死死锁住那扇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石大门。
江临站在最前,背对着队友。
失血的眩晕感仍在冲击着他的意识,掌心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赤霄刀柄传来的温热,以及血脉深处那源自上古的骄傲与愤怒,如同熔岩在奔涌。
他缓缓抬起右手,按在赤霄刀冰冷的刀镡之上,目光没有看屋顶的白面具,而是如同两柄烧红的刀子,狠狠剐向那扇紧闭的、刻满污秽符文的黑石巨门!
“我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掀了你的棋盘。”
白面具倒是有点意外,眼中多了欣赏之情
话音未落,江临动了。
不是割腕放血,也不是冲向大门。
他猛地转身,右手紧握的赤霄刀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赤芒。
刀身龙鳞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刀镡上的红宝石光芒大放,仿佛一颗微缩的太阳。
“赤霄——龙怒!!”
积蓄到极点的烛龙之力混合着滔天怒意,化作一道撕裂浓雾的赤金洪流。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刀芒,目标并非祠堂大门,也非屋顶的白面具,而是——他们脚下那片被污血和骸骨浸透的、散发着冲天怨气与阴冷邪能的大地。
轰隆——!!!
狂暴的刀气如同怒龙入海,狠狠贯入地面。
赤金色的烈焰带着焚尽一切污秽的煌煌正气,瞬间在地下炸开。
大地剧烈震颤,如同发生了小型地震。
粘稠的黑泥被蒸发、净化,露出下方森森交错的白骨。
更为重要的是,祠堂大门上那些搏动的暗红符文,如同被烧红的铁棍烫到的毒蛇,猛地扭曲、收缩,红光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发出细微的“滋滋”哀鸣。
整个祠堂散发出的污秽力场,被这针对地脉的一击强行撼动,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是现在!陆离!破门!”
江临一刀斩出,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金纸,但他嘶吼的声音却如同炸雷。
陆离在江临转身的瞬间就明白了。
他从未如此刻般反应神速。
几乎是江临吼声响起的同时,他早己将吸灵石死死按在掌心,全身微弱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那把改造过的灵力手枪。
枪身瞬间变得滚烫,复杂的能量回路亮得刺眼。
“给老子开——!!!”
陆离双目赤红,将所有的恐惧、愤怒、对兄弟的信任都灌注在这一枪中。
他瞄准的,正是大门符文被赤霄龙怒干扰、红光最黯淡的那个节点。
一道远比之前粗壮、凝练、带着刺耳尖啸的深蓝色灵力光束,如同怒海狂涛中射出的鱼雷,精准无比地轰在了那一点上。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坚硬的黑色石门上,那个被锁定的符文节点应声而碎,如同玻璃般炸裂开来。
“咔…咔嚓嚓…”
巨大的黑石门扉,在失去核心符文的支撑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缓缓向内裂开一道缝隙。
一股比门外浓郁百倍、混合着极致血腥、腐臭、疯狂和某种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冷气息,如同打开了地狱的泄洪闸,猛地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成功了!
然而,就在大门裂开的瞬间!
“吼嗷——!!!”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咆哮,带着足以震碎灵魂的疯狂、贪婪和滔天怒意,猛地从祠堂内部爆发出来。
这咆哮声形成的实质音浪,裹挟着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
噗!噗!
首当其冲的陆离和苏雨晴如遭重锤,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掀飞出去。
陆离的灵力手枪脱手飞出,苏雨晴的蝶翼双刃也差点脱手。
江临离得稍远,又刚爆发过全力,被这恐怖的音浪扫中,也是眼前一黑,喉头腥甜,踉跄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赤霄刀深深插入地面稳住身形。
唯一被苏雨晴在最后关头用身体护住的白芷,虽然没被首接冲击,但那蕴含疯狂意志的咆哮如同无数钢针刺入她脆弱的识海,本就因蚀纹和压制而濒临崩溃的精神瞬间受到重创。
她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抽搐一下,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左臂上那被压制的蚀纹,如同受到君王召唤般,再次变得灼热滚烫,黑色的脉络疯狂跳动。
屋顶上,白面具人那冰冷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似乎是惊讶,又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