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着下方因开门而遭受重创的小队,如同在看一场早己预见的戏剧高潮。
祠堂大门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大,那喷涌而出的黑暗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透过缝隙,隐约可见祠堂内部并非想象中供奉祖先牌位的厅堂,而是一个巨大、幽深、向下倾斜的洞穴入口。
洞口边缘,布满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断裂的粗大锁链。
洞内深处,两点巨大如灯笼、燃烧着纯粹疯狂与饥饿的猩红光芒,正死死地“盯”着门外。
魇主—
它醒了。
而且被彻底激怒了。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锁链拖地的刺耳摩擦声,如同死亡的鼓点,正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中,一步步向外逼近。
每一次脚步落下,整个祠堂都在震颤。
陆离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再次咳出一口血沫,绝望地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门缝和洞内逼近的恐怖红光:
“完了…放出来个更狠的…”
江临死死盯着那两点逼近的猩红巨目,握着赤霄刀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失血、本源消耗、加上刚才音浪的冲击,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糟糕。
烛龙血脉在咆哮,赤霄在渴望战斗,但身体却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狠狠瞪向屋顶那个始作俑者般的青色身影,声音嘶哑却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
“你满意了?!现在…该你了!”
屋顶之上,白面具人面对江临的质问和下方即将破门而出的灭顶之灾,依旧静立如雕塑。
青袍在魇主咆哮掀起的腥风中猎猎作响,面具后的目光,却穿透了混乱的战场,落在那幽深洞穴内两点急速放大的猩红之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祠堂那沉重的黑石门扉在内部巨力的推动下,裂开的缝隙己足够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浓稠如墨、带着刺鼻硫磺与血腥混合气息的黑雾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出,瞬间将门前区域吞噬大半。
锁链拖地的巨响如同死亡的丧钟,每一步都踏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吼——!!!”
又一声饱含极致疯狂与饥饿的咆哮从门内炸开。
这一次,伴随着实质的音浪,一只巨大的、覆盖着暗紫色鳞片、指甲如同弯曲镰刀的恐怖巨爪,猛地从门缝中探出。
巨爪狠狠拍在裂开的石门边缘。
轰隆!!
坚硬的黑色巨石如同朽木般崩碎!碎石飞溅!整扇大门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彻底撕开、撞碎!
真正的恐怖,降临了!
一个庞大到几乎塞满整个祠堂门洞的轮廓,在翻涌的黑雾中显现。
它并非纯粹的兽形,更像是由无数扭曲、痛苦灵魂和污秽血肉强行糅合而成的噩梦造物。
暗紫色的鳞片覆盖着主体躯干,却布满了不断蠕动、试图钻出的痛苦人脸和扭曲肢体的浮雕。
粗壮的西肢如同巨柱,末端是那对撕裂大门的镰刀利爪。
一条长满倒刺、如同巨型蝎尾般的尾巴在身后烦躁地甩动,抽打在地面和残存的门柱上,发出沉闷的爆响。
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那根本不能称之为头,更像是一个由无数颗缩小、腐烂、哀嚎着的头颅堆积而成的巨大肉瘤。
肉瘤的“顶部”,两点巨大如磨盘、燃烧着纯粹疯狂与吞噬欲望的猩红光芒,死死锁定了门外渺小的生灵。
那正是魇主的“眼睛”。
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威压如同万丈深海般压下。
远超之前所有怪物的总和,那是上位猎食者对蝼蚁的绝对碾压。
陆离和苏雨晴在这威压下几乎窒息,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昏迷的白芷身体无意识地剧烈抽搐,左臂蚀纹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
“跑…跑啊!”
陆离绝望地嘶喊却连挪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苏雨晴紧咬牙关,蝶刃拄地试图站起,但肩头侵蚀的阴冷和灵魂层面的压制让她再次跪倒,嘴角溢出血丝。
江临首当其冲,赤霄刀发出愤怒而悲鸣般的嗡吟,刀身红光在魇主那滔天污秽的冲击下剧烈明灭。
他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烛龙血脉如同被激怒的困龙,在体内疯狂奔涌抵抗,却无法完全抵消这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恐怖威压。
他死死盯着那噩梦般的头颅肉瘤,视线似乎穿透了那些哀嚎的腐脸,捕捉到肉瘤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熟悉感的暗金光芒在疯狂红光的包裹下顽强闪烁了一下。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即将把小队彻底碾碎之际。
“聒噪。”
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魇主的咆哮和锁链的轰鸣,如同极地寒风刮过战场。
屋顶的白面具人,终于动了。
他依旧没有拔剑,只是对着下方那刚刚撞碎大门、散发着灭世凶威的魇主,伸出了一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肩头一片落叶。
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净化宇宙一切黑暗的纯白光芒,悄然亮起。
那光芒初时微弱如星,却在出现的瞬间,让翻涌的黑雾如同遇到天敌般疯狂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