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古道热肠”的欧阳乡长，出租屋的门一关，空气瞬间凝滞。林小曼立刻像只归巢的乳燕，带着一阵香风扑进李道一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蹭着。
“亲爱的，对不起嘛，让你担心了……”她仰起脸，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委屈，“我就是个路痴，来过一次还是记不住。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路边有多害怕，手机又没电，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偷眼观察着李道一的脸色，见他虽然紧绷，但眼神似乎软化了些，立刻祭出杀手锏。
她拉着李道一的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脸上泛起母性的光辉，声音压得又低又柔，带着点梦幻般的甜蜜：“道一……你要做好准备哦……你要当爸爸了。”
李道一的身体瞬间僵首，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而且……”林小曼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带着点小得意和神秘，“医生悄悄跟我说了……是双胞胎哦！很大可能是龙凤胎呢！一个像你一样帅，一个像我一样漂亮！”
爸爸？双胞胎？龙凤胎？
这几个词像重磅炸弹，在李道一贫瘠荒芜、只有“找工作”和“活下去”两个念头的世界里轰然炸开。炸得他头晕目眩，耳膜嗡嗡作响。他设想过无数种未来，考上编制，买个二手小车，攒钱付个郊区小房子的首付……唯独没有“孩子”，更没有“双胞胎”这个选项！这惊喜来得太突然，太猛烈，像一场毫无征兆的泥石流，瞬间冲垮了他对未来那点可怜巴巴的规划。
巨大的茫然和恐慌攫住了他。车子？房子？票子？一样没有！奶粉钱、尿布钱、幼儿园学费……这些曾经遥远的名词，此刻像一群面目狰狞的债主，瞬间挤满了他的脑海，压得他喘不过气。他看着林小曼洋溢着幸福和期待的脸庞，那光芒几乎刺痛了他的眼睛。她像个准备迎接盛大节日的孩子，而他却像个站在悬崖边、身无分文的乞丐。
“真……真的？”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当然是真的！”林小曼娇嗔地捶了他一下，“这种大事我还能骗你？你不开心吗？”
开心？李道一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受控制。他看着林小曼那张依旧美丽动人的脸，心底深处那点被欧阳武送她回来时种下的冰冷疑虑，在“父亲”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冲击下，暂时被汹涌而来的责任感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是他的孩子（他希望是）。为了他们，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依然爱着），再多的台阶，再厚的墙皮，他也要用头撞开！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凉，将林小曼紧紧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却异常坚定：“开心……怎么会不开心。放心，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