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七位长老坐在云渊宗云渊殿中,大殿外站着许多弟子,茗葛说话的声音用传声符传到外面。
“昨日我用望天镜看到李零村黑气环绕,想必是有妖魔鬼怪出没,所以要有一位长老带领弟子前往。”
杜时禹凑到颜知予的身边:“二师兄,你去吗?”颜知予垂着眼皮轻声说:“你想去?”杜时禹点点头。
“我还有好多宝贝都没实战过呢,上一次巡查本来说还是我的结果换成五师兄了。”
谭墓雅突然出声:“掌门师兄让我去吧,我正好带我徒弟去历练历练。”羽冥晟默默的举起手:“那个……我也想去……”乌阿莫好笑的看着他:“你昨天才炸了一次炼丹炉掌门师兄肯定不会让你去的。”乌阿莫安慰的说:“肯定也不会让小八去的,毕竟他要给你把炉子修好。”
“六师妹可否把我徒弟也带去历练历练?”
谭墓雅看向外面的汤砚辞说:“可以。”汤砚辞想开口拒绝,可看到颜知予的眼神又把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那就这么定了,就六师妹去吧。”
谭墓雅朝着茗葛行了一下礼便拿着剑往外走去,茗葛望向颜知予看到颜知予
茗葛望向颜知予,指尖无意识着望天镜边缘:“知予,你的心魔……”话音未落,殿外传声符“啪”地碎裂,弟子们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颜知予忽然抬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血珠,坠在青玉案上——心魔翻涌的黑气混着血丝,在空气中碎成星点。
“无事。”他将血迹抹在袖中,雷劫红痕在腕间猛地跳动,“掌门师兄不必挂怀。”羽冥晟冲上前想探查他脉门,却被颜知予不动声色避开。乌阿莫的酒葫芦“当啷”掉在地上,酒液溅到颜知予袍角。
谭墓雅刚走到殿门,诛魔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红光被一股阴冷气息压得暗淡。她猛地回头,只见颜知予靠在座椅上,指尖掐着剑诀却凝不出符纹,分明是灵力溃散之兆。汤砚辞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想冲进去却被谭墓雅的剑气拦住:“站好!”谭墓雅担忧的看着他。
“二师兄!”羽冥晟的声音带着颤音,伸手去够颜知予腰间的符囊,却触到一片异常的灼热——那是心魔与定心咒激烈冲撞的征兆。颜知予忽然低笑出声,血沫顺着嘴角流下:“大惊小怪……不过是旧疾罢了。”
他撑着案几起身,袍角扫过地面时,青砖上蜿蜒出细密的水纹。茗葛看着他袖口不断溢出又被强行压下的黑气,忽然想起百年前颜知予跪在思过崖,腕间也是这样缠着雷劫红痕,只是那时没有这化不开的心魔。
“我去符尤山调息。”颜知予丢下这句话,传送符在掌心炸开。光影消散的刹那,汤砚辞看见师尊身后的屏风上,不知何时凝出了道爪形水痕——与望天镜里李零村的黑气残影如出一辙。
云渊殿内死寂无声,羽冥晟盯着地上未化的血,忽然想起百年前颜知予护在傅秦?身前的模样。乌阿莫捡起酒葫芦。谭墓雅的诛魔剑还在鸣响,剑柄上的符文渗出血色,像在呼应某个遥远的存在。
符尤山山洞中,傅秦?忽然挣动锁链,雷纹炸开的火星溅在石地上。他望着洞顶裂缝透进的天光,蓝白衣摆无风自动,腕间锁链勒出的血痕突然发烫。
“颜知予你个疯子……”他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笑出声,铁链被他晃得哗啦响,“百年了,还学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洞外符植的霜粒簌簌掉落,混着远处云渊殿传来的惊呼声,在山风中散成一片碎玉。
颜知予摔在符尤山房内青石板上时,掌心血珠溅落的瞬间便凝作水纹状冰痕。他挣扎着往石榻爬去,指尖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线,每道血痕都泛起淡蓝水光,像被冰封的溪流。
心魔翻涌的黑气顺着经脉灼烧,他却强行掐诀引动水灵根灵力。冰蓝色的光从指尖溢出,却在触及心口时被黑气染成灰蒙。喉间又一阵腥甜涌上,他侧身咳出的血落在竹编屏风上,竟化作冰晶碎成星点——水灵根灵力与心魔黑气冲撞,让血液都带上了冰裂的纹路。
“咳……”他撑着石榻边缘站起,衣摆扫过墙角符植时,那株凝着符纹的绿草突然通体透亮,草叶上的符文化作水光注入他体内。这是百年前用心头血温养的符植,此刻竟自发护主。颜知予抓住榻沿的手青筋暴起,灵力在经脉里横冲首撞,每压制一分心魔,就有更多黑气从毛孔渗出,将石榻边缘的冰纹腐蚀成焦黑。
房梁上悬挂的寒冰符突然全部碎裂,符纸化作的冰蝶撞在他背上,却连一丝黑气都驱散不了。他望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镜中人眼底翻涌的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唯有腕间雷劫红痕还在微弱跳动,像风中残烛。
他咬着牙,将最后一道灵力注入心口定心咒。金光与黑气轰然相撞,整座符尤山的符植都剧烈震颤,霜粒如瀑般落下。远处潞绵山的羽冥晟猛地抬头,手中丹炉“哐当”落地——他感应到二师兄的灵力波动骤强骤弱,像濒死之人的心跳。
颜知予单膝跪在石榻前,指尖深深嵌入青石。地上的血冰纹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蔓延的黑气。他知道心魔暂时被压下了,却也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力。抬手抹去嘴角血迹时,看见指尖水痕状的血色己变成灰黑,不由得低笑一声,倒在石榻上。
汤砚辞握着沧澜剑的手猛地收紧,剑鞘上的符文被攥得发亮:“六长老,我想先去看看师尊!”他望着云渊殿内颜知予消失的光影处,屏风上那道爪形水痕还在缓缓渗出水珠,分明是水灵根灵力失控的征兆。
谭墓雅的诛魔剑横在他身前,剑身红光映着少年焦急的脸:“不许。”她指尖佛珠绕得飞快,想起颜知予百年前在思过崖面壁时,曾用传音符叮嘱过“心魔之事,不可让弟子知晓”。此刻汤砚辞若回符尤山,定会撞见颜知予心魔失控的样子。
“可师尊他……”汤砚辞话未说完,就被谭墓雅的剑气逼退半步。剑风卷起他鬓角碎发,露出耳后淡蓝的冰纹——那是颜知予上周为他稳固灵根时留下的符印,此刻正随着他急促的心跳微微发亮。
“你师尊是云渊宗二长老,”谭墓雅收回剑,语气冷硬如冰,“这点小伤算什么?再废话,就用‘破邪剑式’练剑三百遍。”她转身走向山门外,汤砚辞沉思一会还是追上谭墓雅。
汤砚辞望着谭墓雅远去的背影,掌心沧澜剑突然轻颤。他不再多言,足尖一点便御剑追去,剑风掠过云渊殿飞檐时,袖口颜知予给的符囊突然裂开道缝——半张绘着水纹的符纸飘落,恰好盖住地上未干的血迹。
李零村外黑气如墨,缠绕着村口枯树凝成妖爪形状。谭墓雅刚捏诀准备破阵,身边的汤砚辞突然欺身而上,沧澜剑划出半圆弧光,竟比她的诛魔剑更快斩碎黑气!剑尖触及邪祟的刹那,少年手腕翻转,剑鞘上的符文爆发出刺目蓝光,将溃散的黑气冻成冰晶簌簌落下。
“你……”谭墓雅惊得佛珠险些散落。这招“破冰斩”需将冰灵根灵力凝于剑尖,她教了自己徒弟三个月都未纯熟,汤砚辞却使得行云流水,剑招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狠厉。
黑气中突然窜出数道阴魂,张牙舞爪扑向二人。汤砚辞不闪不避,左手飞快捏出三张寒冰符甩向空中,符纸化作冰锥矩阵,竟在阴魂近身瞬间将其钉在枯树上。他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沧澜剑反手一挑,剑尖挑起块黑气核心掷向谭墓雅:“六长老,用剑意焚了!”
诛魔剑应声出鞘,红光裹着黑气炸开时,谭墓雅看见汤砚辞己蹲在地上探查泥土——他指尖沾着黑泥捻碎,眉头微蹙:“这不是普通邪祟,妖气里掺着……”话未说完,地面突然震动,无数根黑气凝成的尖刺破土而出,首逼二人面门。
汤砚辞瞳孔骤缩,沧澜剑舞成剑花护在身前,同时右手探入符囊抓出把符纸。那些符纸离手便自动组合成冰盾,挡下尖刺的刹那,他屈指一弹,枚冰珠顺着尖刺轨迹反向射去,只听地下传来声闷哼,黑气瞬间退散三尺。
“你到底……”谭墓雅收剑时,发现汤砚辞己站在黑气源头处,剑尖指着块刻着妖纹的残碑。
汤砚辞指着残碑上的妖纹,头也不回地问:“六长老,这会我可以回去找师尊了吗?”话音未落,沧澜剑猛地刺入残碑缝隙,剑身蓝光暴涨,将深埋地下的妖丹震得粉碎。黑气源头一破,弥漫在李零村的墨色雾气瞬间化作冰晶消散,村口枯树竟抽出了新芽。
谭墓雅看着少年收剑的动作——手腕翻转的弧度、剑鞘符文亮起的时机,都像极了百年前某个弃剑修符的身影。她默不作声地收起诛魔剑,佛珠在指间绕出个死结:“妖丹己毁,你若想回……”
“多谢六长老!”汤砚辞不等她说完,己御剑冲向符尤山。沧澜剑在他身后拖出冰蓝色光尾,路过潞绵山时,恰好看见羽冥晟抱着个冒黑烟的丹炉追着乌阿莫跑,丹炉缝隙里还掉出半片焦黑的引魂莲。
符尤山的雾气比往常更浓,汤砚辞落在小院外,看见竹篱笆上的紫花全部凝着冰珠,像谁把碎钻嵌了进去。他推开门时,颜知予正坐在桌前画符,袖口竟看不见半分黑气。
“师尊你没事?”
颜知予淡淡的扫他一眼:“怎么我有事你很开心?”
汤砚辞被噎得说不出话,手指无意识地着沧澜剑的剑柄:“弟子只是担心……”他瞥见桌案上散落的符纸,每张都画着细密的水纹,墨迹未干处竟凝着薄冰,“师尊又熬夜画符了?”
颜知予没接话,笔尖在新符纸上划过,寒冰符的纹路上泛起微光。汤砚辞凑过去想帮忙研墨,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汁冻成了冰坨,砚台边缘还沾着点暗褐色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李零村的事,”颜知予忽然开口,符纸在掌心折成纸鹤,“墓雅可有说什么?”纸鹤振翅飞起时,汤砚辞看见它翅膀上的冰纹与自己耳后的符印隐隐呼应。他想起残碑上的妖纹,刚想开口,却被颜知予递来的玉瓶打断。
“把这个服了。”玉瓶里装着淡蓝色的粉末,散发着忘忧草的清香。汤砚辞接过时,瓶身传来异样的灼热,粉末触到舌尖竟化作冰水,顺着喉咙滑下时,脑海里闪过的百年前画面突然模糊起来。
“师尊,这是……”
“静心散。”颜知予收回手,腕间雷劫红痕又深了些,“你耳后符印不稳,近日少用冰系灵力。”他说话时,窗外的符植突然剧烈摇晃,霜粒如暴雨般落下,砸在屋顶发出沙沙声响。
汤砚辞望着师尊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眼前人像被符阵困住的精魂——明明站在阳光下,周身却透着化不开的寒意。他刚想追问李零村妖纹的事,却听见远处山洞方向传来极轻的锁链声,像谁在低声发笑。
“去练符吧。”颜知予将画好的寒冰符拍在他肩上,符纸瞬间化作冰甲覆盖全身,“若再分心,便去崖顶罚站三日。”冰甲触碰到皮肤的刹那,汤砚辞看见师尊指尖飞快掐了个封印诀,将他喉间未出口的疑问彻底锁死。
符尤山的雾气越来越浓,汤砚辞走出房门时,看见竹篱笆上的紫花冰珠突然全部碎裂,水珠落地的瞬间凝成黑冰。他回头望向屋内,颜知予正对着铜镜擦拭嘴角血迹,镜中人眼底的黑气翻涌如浪,而窗外的雾霭里,隐约有蓝白衣影在锁链后晃动,雪白牙齿在幽光中泛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