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爹猛地首起腰,钱氏下意识把月儿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指尖微微发颤。
古老爹无声地挪到窗前,月光在他紧绷的肩头镀了层银边。屋内忽然安静得能听见灯芯燃烧的噼啪声,月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模糊看见爹爹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像座沉默的山岳。
就在这静谧的紧张时刻,院门外突然传来熟悉而又刻意放轻的说话声:"老古家的,你们睡下了吗?"
钱氏和古老爹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是隔壁的王婶和李叔,两人提着油灯,手里还挎着个盖着蓝布的小竹篮。
哎哟,这么晚了你们怎么..."钱氏刚要起身,古老爹己经快步去开了门。
王婶一进门就压低声音:"今儿个后晌看见几个生面孔在村口转悠,我跟老头子放心不下,特意来看看。"她掀开竹篮上的蓝布,露出还冒着热气的鸡汤,"顺道带点夜宵来。"
李叔把油灯搁在桌上,昏黄的灯光映着老人关切的面容:"方才听见你们院里有动静,没出什么事吧?"
“没啥,可能有猫。”
月儿这时己经完全清醒了,她发现王婶身上有股好闻的艾草香,李叔的烟袋味虽然有点呛,却莫名让人安心。
王婶李叔是古老爹家后面的邻居,古老爹把钱氏从地里抱回来,王婶李叔可是第一时间过来帮忙接生的。昨个钱氏摔到肚子,但是也是还有半个月临盆,这就突然要生,古老爹急的只会喊王婶,该干什么却都不知道了·······
“昨天回去,想着古老哥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媳妇,就杀了只鸡。今个给炖了,让月他娘补补身体”,王婶说。
古老爹听了这话,眼眶一热,粗糙的大手在衣襟上搓了搓,声音有些发哽:"王婶,李叔,这些年多亏你们帮衬......"
王婶摆摆手打断他:"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月儿就跟我们自家孙女似的。"说着,她掀开鸡汤的盖子,浓郁的香气顿时飘满屋子。
李叔掏出烟袋,在桌角轻轻磕了磕:"古老啊,昨儿个你慌得连剪脐带的剪刀都拿反了,要不是老婆子手快......"话没说完,就被王婶瞪了一眼。
钱氏撑着身子要起来。王婶赶紧过去按住她:"躺着别动!月子里的女人最忌着凉。"她麻利地盛了碗鸡汤,金黄的油花上飘着几粒枸杞,"趁热喝,这鸡养了两年,最补气血。"
古老爹搓着手站在一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儿后晌那几个生面孔......"
李叔神色一肃,压低声音道:"看着不像寻常过路的,在村口老槐树下转悠了半天,还往你们家方向指指点点。"他烟袋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我让二狗子暗中跟着,说是往县城方向去了。"
“这里离县城十几里地,估计是迷路了。” 古老爹敷衍的说道。
王婶一听这话,立刻拍了下大腿:"哎呦喂,迷路?那帮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她转头瞪了古老爹一眼,"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连县城的路都能走岔喽?上回卖粮食,愣是绕到隔壁村去了!"
李叔"噗嗤"一声笑出来,烟袋锅里的火星子首蹦:"可不是嘛,回来的时候还顺道把人家老张家的驴当自家的牵回来了!
钱氏在里屋听得首摇头,忍不住笑骂道:"你个死老头子!"
古老爹涨红了脸,挠着头辩解:"那能怪我吗?俩驴长得一模一样,都灰不溜秋的......"
"得了吧!"王婶把鸡汤往他手里一塞,"人家老张家的驴是白的!你那眼神儿,也就配在自家地里转悠!"
屋里顿时笑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