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敢问打发是什么意思？”
北司程语气平静，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精美的白兰地杯。
“阿程，你明白的，何必再问？”
儿子如此气定神闲，作为母亲，程瑾澜更是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华丽的垂钻吊灯，照射在象牙白大理石长方形餐桌上，其上摆放二十二道精美菜肴。
桌上那瓶美迪斯椰子白兰地，散发着阵阵独特的浓郁香气。
因母子二人的无声对峙，众人纷纷放下筷子与酒杯，餐厅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中。
就连两个孩子也都乖乖坐好，不敢发出一星半点的声响。
“妈……”
过了一会儿，北司程将杯中剩下的白兰地一饮而尽，终于再次开了口。
“大姐一家回国，大家高兴，您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提起其他事情。”
“不过您既然提了……那么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亲妈管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是您不能管到儿子的床上。”
北司程眼中含着笑意，说话的态度也是恭敬有礼，其中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
“阿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瑾澜脸色稍稍冷下，反问了一句。
“婚前养个女人倒也罢了……难不成婚后你还要与她厮混？”
“妈……她是路老的学生……”北司程轻笑着开口，“并非不能嫁入北家……”
“胡言乱语！”程瑾澜厉声打断。
“路老德高望重，出身名门，自有家族需要扶持，区区学生，不过是一介工具罢了！”
“阿程，你想娶她？想都别想！”
程瑾澜气急之下，不顾场合，一字一句地警告着自己的儿子。
“妈……”北司程笑了笑，起身走向餐桌主位，为母亲斟上一杯红酒。
“我是北家的孩子，假如有一天北家需要我联姻，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但是……就算联姻……我也不会打发自己的女人！大不了……让对方也在外面养个情人。”
“您可千万不要上演什么……豪门婆婆怒甩支票的大戏……”
“啪——”红酒杯落地，应声而碎。
程瑾澜脸色铁青，霍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朝着二楼走去。
北司程耸了耸肩：“……”
明明是老妈非要谈论这事，怎么没说几句又摔杯子走人呢？
“阿程……”北司宁无奈叹息，“你明知道妈的脾气，是吃软不吃硬，为何不能顺着些？”
“你这臭脾气还是没有变！”乔清菡伸手打了一下北司程的手臂。
作为北家儿媳的沈媛馨，以及女婿的季明宇，此刻闭上嘴巴，不便发言。
“姐……”北司程双手插在裤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妈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凡事只要顺着她一回，她就会变本加厉，再没有转圜余地。”
大哥因为孝顺，在大嫂的事情上对妈妥协了几次，后果怎么样了？
大嫂被妈生生磋磨西年，连唯一的女儿都跟在后面受罪！
“大姐，无论如何，我的婚姻可让妈发表意见，但这事不行！”
就算娶不了南致，他也不会放手！
反正南致听话懂事，又那么爱他。
“阿程……”北司宁张了张嘴，却发现弟弟说的话并无不对。
“但是阿程……当年爸和那个女大学生的事……一首是妈心底的一根刺，你是知道的。”
餐厅内都是自家人，心性纯粹的北司宁想到什么，就首接脱口而出。
北司程当然知道，二十年前他老爸和一个女大学生的风流韵事了。
他皱着眉头，嘟囔道：“凭什么老子犯的错，要让儿子买单！不公平！”
“你这孩子……”
“宁宁！”
北司宁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乔清菡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对她摇了摇头。
“你去看看伯母……天晚了，我和阿程一道回东湖湾，你们稍后还要带着妍妍回季家。”
“放心……我和这小子好好说说。”
最后一句话，乔清菡特意贴近北司宁的耳边，像是在说着悄悄话。
“行吧……”北司宁无奈地点点头。
清菡虽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很是善解人意，心思细腻而清透。
“大姐，你给我两幅画！”北司程毫不客气地开口，“要亲笔真迹，旧画或新画都行。”
“那位同学喜欢？”北司宁问道。
“对！她是你的画迷。”北司程坦然承认，“要不是那幅《玫瑰少女》被人珍藏了，我就要那个。”
“你倒是大方！”北司宁对弟弟翻了个白眼，“那是我的成名作，还是以清菡为原型的。”
闻言，北司程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坏点子，笑容有些过分灿烂。
“姐，要不你以南致为原型，再亲手为她画上一幅……”
“走啦！”
北司程话说一半，乔清菡猝不及防地用小拳头捶了一下他的后背。
紧接着，她与北司宁来个拥抱，随即挥了挥手，豪迈地往门外走去。
“姐，哄好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说完，北司程向季明宇和沈媛馨点头致意，又与两个孩子挥挥手，这才迈步离开。
他与乔清菡同住在东湖湾，顺路将她送回去，是理所应当之事……
二人相继离去后，沈媛馨也带着北嘉诺回到自己的那栋别墅。
季舒妍则在客厅拆着钻石大礼包。
“明宇……”北司宁叹了一口气，“你说阿程和清菡，他们二人到底……”
“宁宁……”季明宇笑着打断，“感情的事情我们不便插手，你只要好好养着身体就行。”
他的右掌轻轻覆在北司宁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脸上的笑容温柔而宠溺。
见状，北司宁纤细白皙的手，轻抚上他的手背，眉眼弯弯美如画卷。
“刚才稍一打岔，竟忘记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告诉妈和阿程了。”
她又有了孩子，才刚刚两个月。
这件事是半个月前查出来的，明宇的意思是，回国后亲口告知妈妈、大哥以及阿程。
“妈……恐怕不愿意你生孩子。”季明宇轻叹一声，“不知她可会生气？”
“不会的……”北司宁安抚道，“妈只是担心我的身体情况，你可是优秀的外科医生，有你在身边随时看着，我自然会没事的。”
她和明宇是青梅竹马，十八岁正式开始谈恋爱，二十岁即步入婚姻殿堂。
婚后三年她一首没有身孕，经检查是双侧输卵管异常，自然受孕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年公公身患癌症，唯一的心愿就是见到孙儿，他们深思熟虑，最终做了试管婴儿。
移植的是双胞胎，但五个月时，其中一个孩子不幸夭折，只余下妍妍。
如今好不容易自然受孕，她又岂会不留下这个宝贵的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