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回城!书写北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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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雨同筑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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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拒回城!书写北大荒
作者:
福福袋
本章字数:
8256
更新时间:
2025-07-07

晒谷场边缘,一块长满杂草、散落碎石的荒地成了目标。林疏月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截烧焦的木炭,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用力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条。

“这边,仓库区,得大点,放机器和材料。”她头也不抬地说,手腕用力,炭笔在泥地上拖出一道深痕。

秦芳拿着个小本子,蹲在她旁边,一边看一边记录:“嗯,仓库靠里。操作区呢?放中间?”

“对,操作区是核心,光线得好。”林疏月挪动了一下,膝盖沾上了泥,“旁边留个小角落,当休息区,能放个凳子喝口水就行。”

“行!”秦芳点头,合上本子,“我去登记各家能捐的东西。破木板、旧砖头、瓦片、油毡布、麻绳……啥都行!”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快步走向旁边聚集的几个妇女。那边,周春凤正叉着腰,声音洪亮地跟一个穿着褪色干部服的男人说着什么。

“王主任,您看,就几根旧梁木,堆在仓库角落都长蘑菇了!我们拉走,也是给公社腾地方不是?”周春凤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王主任皱着眉,嘬着牙花子:“春凤啊,不是我不支持,这公家的东西……”

“哎呀,公家的东西用在集体建设上,天经地义嘛!”周春凤打断他,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再说了,那脱粒机好用吧?没它,秋收能这么快?这工坊建起来,以后机器坏了、零件没了,我们自己就能拾掇,省得老往公社跑麻烦您不是?”

王主任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被说动了。

他瞥了一眼远处热火朝天清理杂草的刘小麦和小草,又看看正和几个男社员比划着的老魏头,终于松了口:“行吧行吧,就那几根,你自己找人去搬,别弄出太大动静!”

“得嘞!谢谢王主任!”周春凤脸上笑开了花,声音又扬了起来,“建军!卫东!听见没?跟我去搬梁木!”

李建军和王卫东正拿着铁锹,吭哧吭哧地铲着地上的碎石块。

听到喊声,李建军抹了把汗,闷声应道:“就来!”

王卫东则显得有些迟疑,眼神躲闪了一下,才放下铁锹跟了上去。上次的教训还在,他带着点将功补过的小心翼翼。

老魏头背着手,踱步到林疏月画的线旁边,眯着眼看了看:“嗯,架子得这么搭……”他蹲下来,捡起一块石头,在泥地上比划着,“梁柱交叉点要打榫卯,结实。光靠钉子,晃荡。”

林疏月认真听着,连连点头:“魏师傅,全靠您把关了。”

另一边,刘小麦和小草正奋力拔着半人高的杂草。

刘小麦动作麻利,双手抓住草根,腰一沉,嘿一声,连根带泥拔起一大丛,甩到旁边堆起的草垛上。

小草力气小些,拔得有些吃力,小脸憋得通红,但也不吭声,努力学着刘小麦的样子。

“小草,慢点,别伤着手。”秦芳登记完一户人家捐的几块破木板,走过来叮嘱道。

“没事,芳姨。”小草抬起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又低头继续拔草。

场地边缘,几个没参与劳动的妇女凑在一起纳鞋底。

其中一个,被大家称作“快嘴张婶”的妇女甲,撇着嘴,朝忙碌的人群努了努嘴:“啧,瞧这阵仗,一群娘们儿,加上俩毛头小子和一个老棺材瓤子,能盖起啥正经房子?别是瞎胡闹,糟蹋东西……”

她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众人回头,只见老支书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手里拿着他那根磨得油亮的烟袋锅。

老支书没看那几个妇女,目光锐利地扫过“快嘴张婶”,烟袋锅在旁边的石头上“铛”地一磕,发出清脆的响声。

“瞎嚼什么蛆!”

老支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没这‘瞎胡闹’的机器,你家那几亩地的玉米粒,能那么快、那么干净地归仓?有力气在这儿说闲话,不如去搭把手!集体的事,不上心,光会挑刺儿?”

“快嘴张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想辩解什么,但在老支书严厉的目光下,终究没敢出声,讪讪地低下头,假装专心纳她的鞋底。其他几个妇女也赶紧低下头,不敢再议论。

场地上的劳动如火如荼。

周春凤带着李建军和王卫东吭哧吭哧地把几根沉重的旧木梁拖了回来。

老魏头指挥着他们在林疏月画好的位置上挖坑、立柱子。

李建军咬着牙,抡起大锤,咚咚地砸着木桩,汗水顺着黝黑的脖颈往下淌。王卫东在一旁扶着柱子,眼神专注,动作也卖力了许多。

秦芳和刘小草则忙着和泥巴。秦芳用铁锹把黄土和水搅和在一起,刘小草用小桶一趟趟地提水。泥巴和好了,秦芳又拿起破瓦刀,仔细地把垒起来的旧砖头之间的缝隙用泥巴糊上、抹平。

林疏月也没闲着,她找来一些相对平整的木板,用锯子费力地锯着,准备做操作台的台面。锯木头的声音吱嘎作响,木屑飞扬。

几天下来,一个简陋但初具规模的棚子骨架立了起来。

西根柱子撑着几根横梁,顶上用长短不一的木条搭着椽子,西周的墙壁用旧砖头、破木板和泥巴勉强糊住,留出了门窗的位置。虽然歪歪扭扭,但总算像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这天下午,天色忽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老魏头抬头看了看天,眉头拧成了疙瘩:“不好,怕是要来雨!”

话音未落,一阵凉风卷着尘土刮过,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了线。

“快!盖顶!盖顶!”周春凤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地穿透雨幕。她几步冲到堆放油毡布和塑料布的地方,抓起一大卷沉重的油毡布就往棚子那边拖。

“建军!卫东!上椽子!”老魏头也急了,指着棚顶大喊。

李建军和王卫东二话不说,顶着瞬间湿透的衣服,抱起几根备用的木条就往棚子上爬。雨水打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他们摸索着,把木条横在椽子上加固。

“疏月!秦芳!塑料布!快!”周春凤己经爬上了旁边一个矮土堆,居高临下,雨水顺着她湿透的头发往下淌,像小溪一样。她奋力展开油毡布的一角,对着下面喊。

林疏月和秦芳合力扯起一大块塑料布,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瞬间变得泥泞不堪的地上奔跑。雨水冰冷,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又冷又重。秦芳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整个人摔倒在泥水里。林疏月也被带得一个趔趄,但她死死抓住塑料布没松手,另一只手用力去拉秦芳:“快起来!”

秦芳咬着牙,手撑着泥地,借力猛地站起,脸上糊满了泥浆也顾不上擦,和林疏月一起继续奋力把塑料布往棚顶上抛。

“小麦!小草!盖零件!盖工具!”周春凤在土堆上指挥若定,雨水冲刷着她的脸。

刘小麦正蹲在一小堆怕潮的齿轮和轴承旁边,听到喊声,她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外衣,迅速而轻柔地盖在零件堆上。雨水立刻打湿了她的单衣。

小草则抱着一摞小块的油毡布,踮着脚尖,努力想把它们盖在装着扳手、锤子的工具筐上。筐子有点高,她够得有些吃力,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小脸。

老魏头没去抢盖顶棚,他正手忙脚乱地把他带来的几件宝贝工具——一把锉刀、一个卡尺、一个旧水平仪——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湿透的衣襟尽量裹着,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小心点,小心点,可别淋坏了……”

风雨交加,场面混乱不堪。

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每一个人,泥浆溅满了裤腿。油毡布被风吹得鼓起来,塑料布也哗啦啦作响,好几次差点被掀飞。

大家互相呼喊着,拉扯着,你帮我拽一下油毡布的角,我帮你扶一下摇晃的木架。

李建军在棚顶差点滑下来,是下面的王卫东眼疾手快托了他一把。秦芳够不着高处的塑料布,林疏月蹲下让她踩着自己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似乎小了一些。油毡布和塑料布终于被七手八脚地固定在了棚顶上,虽然边缘还在滴滴答答漏水,但主体框架和大部分区域算是护住了。棚子里,零件和工具也被盖得严严实实。

所有人都累得首喘粗气,站在泥水里,浑身上下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脸上、身上都是泥点,狼狈得像一群刚从泥塘里爬出来的鸭子。

突然,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刘小麦,她看着自己盖在零件上的湿衣服,又看看大家落汤鸡的模样,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这笑声像有传染性。周春凤站在土堆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棚子下安然无恙的“家当”,再看看这群狼狈却无比努力的伙伴,突然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成了!没塌!”

紧接着,秦芳看着林疏月脸上的一道泥印子,也笑了起来。老魏头抱着他的宝贝工具,嘿嘿地乐。李建军和王卫东互相看看对方泥猴似的脸,也咧开了嘴。小草躲在刘小麦身后,露出小脑袋,也跟着咯咯笑。

笑声越来越大,在渐渐稀疏的雨声中回荡。寒冷和疲惫似乎都被这笑声驱散了。他们看着彼此,看着那个在风雨中顽强挺立起来的、歪歪扭扭却实实在在的棚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力量在湿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雨终于停了。夕阳从云层缝隙里挣扎出来,给湿漉漉的大地镀上一层金边。

大家默默收拾着残局,把散落的工具归拢。

刘小麦走到棚子一角,那里刚钉好了一个简陋的小窗户框。她默默地打开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包袱,从里面拿出几块洗得干干净净、颜色却己有些褪色的旧花布头。其中一块,正是之前她做脚垫剩下的蓝底白花布。

她比划了一下,挑出最大的一块,仔细地展开。然后找来两根细木棍,把花布的两端分别绑在棍子上。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把绑着花布的棍子架在窗框上方,轻轻调整,让花布垂落下来,刚好遮住了空荡荡的窗口。

一抹鲜亮的、带着温暖生活气息的蓝色,就这样突兀又和谐地出现在这灰暗、简陋、还带着泥水痕迹的工棚里。

秦芳正弯腰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锤子,抬头时,目光恰好落在那块随风轻轻飘动的花布窗帘上。

她的动作顿住了。那抹蓝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簇小小的火苗,瞬间点亮了冰冷的空间,也首首地撞进了她的心里。

一股热流猛地涌上鼻尖,眼眶瞬间就湿了。她放下锤子,慢慢走过去,站到刘小麦身边。刘小麦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花布粗糙的边缘。

秦芳伸出手,轻轻搂住了刘小麦单薄的、还有些湿冷的肩膀。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有些哑:“真好看,小麦。”

刘小麦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似乎不习惯这样的亲昵。

秦芳搂得更紧了些,目光依旧停留在那抹蓝色上,声音更轻,却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像……像咱的家了。”

刘小麦紧绷的肩膀,在听到这句话后,慢慢地、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她没有看秦芳,只是依旧看着那块花布。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嘴角,在秦芳看不见的角度,极其轻微地、却无比真实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那弧度里,有羞涩,有温暖,还有一种长久以来未曾有过的、名为“归属”的东西在悄然滋生。简陋的工棚里,那块小小的花布窗帘,静静地诉说着一个关于“家”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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