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有嘈杂的声音渐近,听脚步声,最少有十几个人。
宋之姚想,最大的可能便是慈恩宫的火已经扑灭,而救火的宫人并没有在废墟下找到赵嬷嬷,所以皇上带人前来兴师问罪了。
她本来还以为要到明天才能扒开呢。
“皇上驾到。”
有太监的声音从殿门口传来。
宋之姚仿佛没听见般,动也不动。
见她没动,皇上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快步进殿,朝着宋之姚大声说,“宋姑娘,皇上来了,快行礼。”
宋之姚仿佛被他的声音吓到,整个人浑身一抖,茫然的抬头,然后她眼睛一亮,转头看向殿门口,“皇上,皇上您来了,姑婆,姑婆刚刚吐了好多血,现在,现在躺在这里不动了,求您…快传太医来看看她,求求您,救救她,呜呜呜~姑婆。”
她也不起身,只用膝盖跪着往皇上身边去。
“求您,呜呜呜~”
“什么?怎么会?来人,快传太医。”
立刻有宫人朝领命而去。
“李开,过去看看。”
皇上朝身边的一个太监吩咐。
“是。”
那太监应了一声,抬步走到榻前,将手伸向了榻上之人的鼻子。
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太后娘娘,薨了。”
“扑通~”
“扑通~”
此刻的大殿里,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只除了皇上。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大殿里静悄悄,落针可闻。
“姑娘,奴婢终于找到水了。”
琥珀端着一壶茶水,兴高采烈地跨进殿门,随后手里的水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下跪,“砰砰砰”,连磕几个响头,“奴…奴婢叩见皇上,奴…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皇上饶命。”
皇上的怒气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口,他一甩衣袖,声音冰冷,“大胆贱婢,竟敢在宫里大声喧哗。”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琥珀吓得脸色发白,不住的磕头求饶。
“皇上,太医来了。”
去请太医的宫人正好回来,他的身后,跟着三个背着药箱的太医。
“快上前给太后看看。”
皇上下令。
三个太医依次上前诊脉,皆是脸色大变,他们面面相觑,随后有一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她已经薨逝。”
“姑婆,姑婆。”
宋之姚像是受了刺激,突然痛哭出声,她跪着走回榻边,摇晃着太后的尸体,“姑婆,姑婆,您醒醒呀!琥珀,琥珀已经找到水了,姑婆,有水喝了,您快起来呀!还有皇上,皇上终于来看您了,姑婆,别丢下姚儿,呜呜呜~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也软软的倒了下去。
众人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没有人上前扶她,只有琥珀偶尔瞟她一眼,带着担忧之色,却不敢动作。
皇上眼神阴鸷,脸色黑沉,“没看到你家姑娘昏过去了,还不上前将人扶起来,一点眼色都没有。”
琥珀得了令,忙爬到宋之姚身旁,将她的上半身扶起抱在怀里,“皇上,能不能请太医给我家姑娘看看?”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勇气,整个变得死气沉沉。
“还不过去给她看看。”
皇上一发话,其中一个太医立马上前,扒了扒她的眼皮,正准备把脉,宋之姚手指轻颤,眼睛缓缓睁开,声音虚弱的问,“琥珀,我这是…怎么了?”
见她醒来,琥珀惊喜的说,“姑娘,您刚刚昏过去了,太医正要给您把脉。”
“不用麻烦太医了,我没大碍。”
宋之姚挣扎着起身,却被琥珀拦住,“姑娘,您救太后娘娘的时候不是烫伤了,不如让太医看看?”
“那只是小伤,只是姑婆…呜呜呜…姑婆好可怜,走的时候只有我一个小丫头在身边,连个说的上话的人都没有,呜呜呜…”
宋之姚可不管皇上脸色如何难看,直接在众人面前捅破。
“来人,通报礼部,太后仙逝,明日起,凡五品以上官员家眷全部进宫哭丧。
宋氏之姚,贤良淑德,不顾自身安危,勇闯火海,救出病重的太后,孝心可嘉,是为京中女子表率,今擢封为嘉义郡主,赏黄金千两,布匹、首饰若干。”
“是。”
宋之姚再次挣扎,这次琥珀却没拦着。
她以额触地,朝皇上磕了个响头,“臣女谢主隆恩。”
皇上一甩衣袖,“都起来吧。”
琥珀扶着宋之姚起身,走到一边找太医治伤,而其他宫人则开始了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