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出来,觉得密道口这四面的木料都差不多,不过却只有唯一不同的那一面木料对我有影响。
“这些木料涂的是红漆,而这一块木料好像是天然的红木,有些透血,品质看起来很高。”他又看了看宝格架子,道,“那块红木似乎跟这面宝格架子所用的木料是同一种。”
我闻言,伸手摸向宝格架子。
失力感立马席卷而来,我赶紧撤回手,心头有些慌乱。
“怎么了?”秦君遥见我脸色很差,跟着去触摸了宝格架子,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顿时明了,这红木会压制我,且只对我一人有效。
“秦君遥。”我轻声说,“替我烧了这些木头。”
秦君遥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好。”
我也不多做停留,避开密道入口那一面诡异的红木,钻了进去。
朝下的阶梯走完后,是好几间房连在一起的暗室,瓶瓶罐罐尤其之多,药味也极其浓重。
那人点了烛火,卸下伪装,只是我所站的方位并不能完全看到他的脸。
我扭头问身后的秦君遥,“要抓吗?”
秦君遥摇摇头,“用不着我们。”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裴宣也跟来了。”秦君遥道,“他身为掌案,自然该他来抓人,也只能是他。若我们动手,这个案子虽说凶手伏法,明面上却仍旧是悬案。只有经过刑案司审理的案子,才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听了这话,我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暗室之中,清瘦的青年背脊挺得很直,文质彬彬,瞧着模样便像是个读书人,只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败落的死气。
他察觉到有人,只是抬了抬眼皮看我一眼,随后就垂下眼眸,对我们的到来视若无睹。
我盯着那个读书人。
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衫,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佩戴着一顶劣玉的冠。
他面前的案上摆着许多药材,那坛假的十方花色也在其中。
此时他正研磨着药材,我从他拢起的衣袖下看到了他的手臂,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疤。
我问他:“你是谁?”
按理来说,干坏事被当场抓包,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情绪,或尴尬或愤怒。
而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反倒是十分坦然,丝毫也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宋庭柯。”
我微惊,“协理大人?”
宋庭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随后又专注地研磨着面前案几上的药材。
“我知道你,红衣妖女。”
什么红衣妖女,我才不会承认。
我板着脸,“你认错了,我不是。”
他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些人是你杀的?”我问他。
宋庭柯点点头,“是啊。”
我问出心中疑惑,“你的妹妹也在其中,她也是你杀的?”
宋庭柯表情未变,整个人却溢出一股浓烈的悲伤。
过了一阵,他嗓音低哑地说:“是啊,也是我杀的。”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低低笑了下,“我这样的人,杀死自己的胞妹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他似乎没有想过要逃离,也没有对我们起什么杀心,只是只顾地摆弄着那些药材。
“我看过你妹妹的闺房。”我说,“她的房间里挂着一幅画,虽说是幅山水图,题的字却是与家书,上面还落着你二人的名字。”
我见宋庭柯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随后又道,“你们关系很好。”
他没有理由,也根本不会谋害自己的亲妹妹。
“那又怎么样?总归是要死的,倒不如死在我手上。”
我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你是说她身上那个怪疾?”
宋庭柯点头,“她这个怪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自小就容易昏睡,长大后更为严重。从以前每天能清醒三四个时辰到后来的两个时辰、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她越来越虚弱,昏睡的时候也越来越多。直到那一天,她说自己这一次睡着之后,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想要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