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年间,蔡准府中一片忙乱,伴随着一声响亮啼哭,蔡京呱呱坠地。蔡准尚未来得及沉浸于喜得长子的欢愉,诡异之事却接踵而至。
每至夜幕低垂,烛火摇曳间,蔡准眼前总会无端浮现出影影绰绰的身形,似人非人的鬼魂在屋角、廊下飘忽出没,幽寒之气弥漫周身。蔡准骇得面色惨白,冷汗涔涔,日夜求神拜佛、寻来道士作法,却毫无成效,满心忧惧,不知这莫名灾厄因何而起、何时方休。
岁月悠悠,待蔡京弟弟蔡卞出生那日,产房内传出新生婴孩啼哭之际,神奇之事发生了。原本如跗骨之蛆般纠缠蔡准的鬼魂们,仿若被一道无形且强力的光瞬间驱散,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再无半分踪迹,府中重归安宁,仿若此前种种只是一场荒诞噩梦。
此事经仆从之口悄然传开,众人皆觉蔡京来历不凡,称其为“鬼才”,言其自带神秘气场,能惊鬼魅、乱阴阳。后来,书法大家米芾偶然见得蔡京,只觉这少年周身透着别样灵气,谈吐不凡、风姿卓然,心下便生出几分欢喜亲近之意,仿若遇见同道知已。
蔡京的聪慧更是自幼展露无遗,年仅四岁,别家孩童还在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他便能朗朗背诵《岳阳楼记》,字句铿锵、清晰流畅,惊煞旁人。其母乃贤良之人,秉持着怀柔敦厚、谦逊有礼之道悉心教导,一言一行皆为表率,润物无声间,将处世良善之理刻入蔡京心间。
仙游这小县城,质朴醇厚,诗酒书韵满溢街巷。邻里间以文会友、以礼相待,节庆时吟诗作对、共赏雅乐。蔡京于这般人文环境中耳濡目染,恰似嫩苗受暖阳雨露,滋养出一身温文儒雅气质,举手投足尽显才情风度。
少年时,蔡京求学私塾。一日,先生出对刁难,以“云掩青山墨作画”考校诸生。众人苦思冥想、抓耳挠腮之时,蔡京眸光一闪,起身应道:“风拂碧水弦吟诗”,对仗工整、意境绝妙,满座皆惊。
又有一回,仙游县遭遇罕见旱灾,田地干裂,庄稼枯焦,百姓苦不堪言,纷纷聚于城隍庙祈愿求雨。县令心急如焚,却无良策,张贴告示悬赏能解旱灾之人。蔡京彼时不过十余岁,挺身而出,称可助一臂之力。他带着几个同龄伙伴,寻至一处旧山洞,依据古籍所言,在洞深处寻得一泓隐秘清泉,引泉出山,再依地势挖渠引流,灌溉农田。说来也奇,几日后,天空竟乌云密布,甘霖倾盆而下,旱情得解,百姓欢呼,皆赞蔡京聪慧过人、福泽深厚,仿若有神助。
再到集市之上,有外地富商携一古画炫耀,称乃稀世珍宝,价值连城,诸多行家围观点评,却对画中落款年代争议不休。蔡京路过,瞥眼一看,便道出此画为前朝某位隐世画家之作,依据是画中独特笔触、用墨习惯以及暗藏的特殊印记,与野史所载该画家癖好、风格全然吻合。众人查验典籍、细究一番后,惊叹蔡京所言不虚,自此,他名声更噪,诸多传奇轶事在街头巷尾流传,众人皆期冀,此子未来定能于这世间大放异彩,却未料到,命运的棋局诡谲多变,日后蔡京步入仕途,在波谲云诡朝堂之上,走出一段跌宕起伏、毁誉参半的人生之路。
再说米芾,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皇宫,见到高太后,高太后交代宋徽宗给米芾安排一个官职,由于米芾不是科举士人,只能安排一些边缘的官职。就这样,仍然有人有意见,所以米芾就到处闲逛。
风和日丽的一天,米芾悠哉地漫步于繁华热闹的京师街头。就在这时,命运之神悄然牵起了一条红线,让他邂逅了那个将与他的仕途紧密相连之人——蔡京。
彼时的蔡京,虽只是一介小官,但却才华横溢,尤其是在书法和绘画方面造诣颇高,这恰好与同样钟情于此道的米芾不谋而合。当两人初次相见时,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们畅谈着书画艺术,分享彼此对于笔墨丹青的独特见解,越聊越是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不仅如此,就连双方的家人们也都对彼此留下了极好的印象。米芾家中众人皆觉得蔡京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而蔡京的家人亦认为米芾气质高雅、才思敏捷。于是乎,两家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时常相聚一堂,共赏佳作,交流心得。
特别是米芾发现蔡京有个特殊技能,正午阳光灿烂的时候,他可以长时间目注太阳,不眨眼睛。神奇呀!
所以他回到皇宫内,见到高太后,见到宋徽宗的时候,讲述了蔡京的奇闻趣事。
宣和年间,宫阙朱墙之内,宋徽宗赵佶又一次对着御案上铺开的宣纸蹙眉。笔锋游走,墨色虽洇染出几分山水意趣,可他心底那股对书画至境求而未得的躁郁,恰似墨渍凝在心头,久久不散。他深知,朝堂衮衮诸公,多是精于案牍、疏于丹青妙韵之人,能与他在笔毫间共赴雅境者,寥寥无几。
彼时,米芾身为书画博士,常侍君侧,最懂圣上心结。一日,宋徽宗于瘦金体的勾连转折间长吁短叹,念及若有精通书画、巧思卓见之人共论墨道,该多快意。米芾心念一动,当即伏地举荐:“陛下,臣知一人,乃是蔡京蔡元长,其笔力不凡,对书画品鉴见解独到,堪称雅士,若能进宫伴驾,定能与陛下在丹青之境相和共鸣。”宋徽宗龙目一亮,即刻下旨,着米芾速引蔡京入宫。
米芾领命,快马加鞭至蔡京府邸。蔡府朱门开启,蔡京一袭青衫,儒雅中透着精明,见是米芾,拱手相迎。米芾满脸笑意,拉着蔡京之手,边走边道:“蔡贤弟啊,你之才情,恰似困于渊薮之良驹,今陛下征召,正是你大展宏图之时。贤弟有宰相之才,此番进宫,若得圣宠、苟富贵,可勿相忘你我旧谊呐!”蔡京目光闪烁,谦逊作揖:“米兄抬举,蔡某但凭驱使,愿为陛下效力,也望不负兄长期许。”言罢,二人登车,辚辚驶向皇宫。
入宫之路,雕梁画栋映于眼帘,蔡京却无心赏景,只在车内与米芾低声问询圣上好恶、宫中书画诸事,米芾一一详述,蔡京暗自铭记,神色愈发笃定。待踏入御前,蔡京抬眸,见宋徽宗身着常服,立身于巨幅山水屏风前,周身散发着对墨色的痴迷与对奇绝笔意的渴望。
蔡京伏地叩拜,口称万岁。宋徽宗免礼,赐座后,指着案上一幅未竟之作,说道:“蔡卿,朕近日作此画,山水之神总觉差了几分,卿以为如何?”蔡京端详片刻,眼角细纹中透着专注,缓声而言:“陛下,此作笔力劲道已有,然山水贵在气韵生动,似缺了云雾缭绕、虚实相生之境,若添几笔淡墨晕染,恰似仙人隐现其间,可让山川活起来。陛下以天子之尊,笔锋自带贵气,再添这灵动一笔,便是绝世佳作。”宋徽宗闻言,喜上眉梢,亲自执墨添笔,一试之下,果如蔡京所言,那山水顿似有了魂灵,徽宗拊掌大笑:“蔡卿真懂朕意,见解精妙!”
此后,蔡京常伴君侧,每论及书画,从笔法传承、风格流变到装裱鉴藏,皆娓娓道来,句句挠到宋徽宗心坎。谈及古人名作,蔡京能详述其创作轶事、画家心境,仿若亲见;品鉴徽宗新作,褒奖不落俗套,建言恰到好处,既显专业,又把对天子的尊崇融入每字每句。时日愈久,宋徽宗对蔡京愈发倚重,朝堂之上,蔡京位份渐升,权柄日重,借由书画为引,悄然编织起自已的权势之网,在这朱墙深院里,以笔墨逢迎为基,开启了一段波谲云诡、权倾朝野的仕途,而宋徽宗仍沉浸于与他共赴的书画绮梦之中,浑然未觉风云变幻已在肘腋之下悄然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