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跟我一次
蓝菲被带走八天。
有了杨维舟出面,她还是没被放出来。
杨维舟深感抱歉,“宗衍知道了你来拜托我救蓝菲小姐,所以……”
“……我知道他厌恶我,但没想到他想逼死我。”
车中座椅柔软,气味甘冽。
车窗外行人往来,面色各异,笑与愁,姿真坐在车内,如同身处无底洞般的绝望。
她唇角慢展,分明在笑,又像是要碎开了,“没关系,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宗衍的手段,我知道。”
“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他争吵。”
杨维舟身世曲折,生母并非杨太太,而是杨家佣人。
听闻也是大陆人,当年来港务工,背井离乡只为多赚些钱,生下孩子后却因身份卑贱被驱逐。
这些是姿真无意听孟珵美提起的。
想来杨维舟这样帮自己,一部分是因为生母的缘故。
“你真的已经帮我很多了。”姿真不是那么贪婪的人,“我原以为离了婚,在港城没人会帮我。”
杨维舟神情无奈,“不光是宗衍,还有宗清青跟韵仪……她们联手告了蓝菲小姐。”
之前那一巴掌说轻也重。
要看如何定义。
梁韵仪决心要利用蓝菲惩治姿真,这罪便是要往重了去判。
“看来我真的只能去求宗衍了。”
到底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窗外的金色光线投射进了车内,落在姿真背后,映亮了她鬓边发丝,分明纤弱得如同蒲柳,却又坚韧顽强。
就算用自己的命去换蓝菲,她都不会迟疑的,“你知道宗衍在哪儿吗?我要见他。”-
在酒庄后门的私人通道处等待着。
港城的天气变幻莫测,来时放晴,入了夜竟淅淅沥沥下起连绵细雨。
这里姿真进不去。
只得侧身,寻了处可以避雨的屋檐躲着,雨丝还是抽湿了裙角,一前一后两台黑色私家车开过来,车灯轮流映过姿真。
司机下车,撑着伞过来。
背后私人通道的门应声而开,姿真回过头,看向宗衍。
他从亮处走来,廊下散着淡金色的微光,光色铺陈在他身上,清隽面容里微末的冷色调感被无限放大,暮气沉沉,像一尊无欲无求的神。
随着姿真的出现,宗衍顿步。
齐奉南跟着他,不防撞了上去,“怎么了,落东西了?”
言罢才瞧见姿真。
每次见都忍不住要腹诽一句漂亮。
“这不是姿真姐姐吗?”
齐奉南平日里只讲粤语,知道姿真听不懂,一见她便换上了拗口的普通话,“一阵子不见,怎么又漂亮了,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坐。”
他语言不熟练,口吻滑稽又玩味。
姿真上前一步,无视了他,“我有事想单独跟你聊,行吗?”
“不行呢,韵仪还在等衍哥吃饭呢。”
齐奉南替宗衍回答了。
宗衍默认了,挪开步子走出通道,司机忙撑着伞来接,姿真冲进雨里,从后去拽宗衍的手,他抬高手臂躲开,“别挡路。”
没人给姿真打伞,她衣裙尽湿,眼皮被雨水冲刷到睁不开。
“我知道是你让人不要放蓝菲出来,可她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保证会带她走,不再让她惹祸。”
被拔掉指甲的伤口沾了雨水,痛感再次复发。
宗衍兴致不高,但记仇,“这下知道来求我了?怎么,杨维舟帮不了你了?”
齐奉南:“舟哥就是这样,好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眼底光影交错,宗衍跟着歪了歪头嘲弄,“可是晚了。”
与姿真擦肩,他就要上车。
身后响起齐奉南的调笑声,“要不这样吧姐姐,你跟我一次,我来帮你。”
“这倒是好机会。”
宗衍没回头,面朝着车窗,冰冷神色与那满不在乎的语气割裂开来,“反正你求杨维舟应该也是这样,快答应吧,不然你那个表姐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
“什么意思?!”姿真不在意被齐奉南调戏侮辱,最在意还是蓝菲的性命。
她抓着宗衍的袖口,像是抓着救命稻草,“她只是暂时被拘留,为什么会没命?”
宗衍眯眸。
视野中,姿真白色上衣紧贴皮肤,她生的白,雨珠覆盖下滑进领口,身姿呈现出令人垂涎的美,难怪齐奉南竟然不知轻重,当着他的面说出那种话。
他身边无非就杨维舟与齐奉南两个知根知底的朋友。
一个见色起意,一个被勾了心。
她好本事。
“意思就是,二姐跟韵仪不想她活。”
“我姐姐到底怎么样了?”姿真想从宗衍嘴里听到一句实话,心乱如麻,一个冲动直直跪在了雨中,膝盖撞击地面,快碎开。
背后齐奉南与两名司机的眼神跟着微变。
只听雨里姿真哽咽着,哀求着,“有什么不对都是因为我,她是想要为我出气,韵仪跟二姐有什么不满都可以冲着我来,放过我姐姐好不好。”
这场面宗衍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眼泪、下跪、乞求。
廉价。
动了动脚,甩开了姿真的手,宗衍弯腰,如同俯视一件美丽的、内里却早已腐烂的垃圾,“从你算计我的那天起,就该想到今天了。”-
淋着雨回到酒店。
姿真来不及洗澡换衣,手机便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蓝菲满脸伤痕蜷缩在冰凉石板地上,奄奄一息,好像随时会因重伤而殒命。
手跟着在发抖,理智催促姿真将电话打了过去。
号码的主人声音太令人耳熟。
“怎么晚姐姐怎么还有心情打电话给我?”
梁韵仪快要憋不住笑了,一想到姿真被宗衍拒绝丢在雨里,回来又看到蓝菲的惨状,她有多痛心无助,自己就有多兴奋。
“蓝菲……我姐姐是你找人做的?”
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
姿真腿软,跌坐而下,“……为什么?我已经跟宗衍离婚了,我不想再掺和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韵仪,你是我妹妹,亲妹妹,究竟为什么?!”
听到她因为崩溃而沙哑的声音,梁韵仪咯咯发笑,“谁让宗衍还肯睡你,要怪就怪你生的贱,你在一天,宗衍就不可能百分百属于我。”
她被宠坏了。
坏到失去了良知。
“别说我不惦念姐妹情。”梁韵仪欣赏着新做的红指甲,在夜晚像索命的鬼,妖冶却美,“明晚,你按照我给的地址过来,我就放了蓝菲,否则就等着给她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