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东周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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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介子推守志焚绵上 太叔带怙宠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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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话东周列国
作者:
鬼老七
本章字数:
18092
更新时间:
2025-03-08

话说晋文公在王城诛杀了吕省、郤芮后,向秦穆公拜了又拜,表达感谢之情。接着,他以亲自迎接夫人的礼仪,请求秦穆公允许自己迎接怀嬴回国。秦穆公说:“小女己经委身于子圉,恐怕不敢辱没您的宗庙,能在您的后宫中充个数就足够了!”

晋文公说:“秦、晋两国世代交好,要是不这样做,就不足以主持宗庙祭祀,舅舅您就别推辞了。而且我出逃在外的事,国内的人大多不知道,现在借着大婚的名义,不也是件美事吗?”

秦穆公听了非常高兴,就邀请晋文公再到雍都,精心装饰了华丽的车辆,把怀嬴等五人嫁给他。秦穆公还亲自送女儿到黄河边,派了三千精兵护送,称这些士兵为“纪纲之仆”。如今人们把管家称为“纪纲”,就是从这儿开始的。晋文公和怀嬴等人渡过黄河,赵衰等大臣早己在河口备好天子的车驾,迎接这对夫妇上车。百官们跟在后面,旌旗遮蔽了天空,鼓乐声响彻云霄,场面热闹非凡。

以前晋文公在宫中半夜偷偷逃走的时候,就像钻进土里的乌龟,缩头缩尾;

如今在黄河边荣耀归来,就像从山冈上飞出来的凤凰,成双成对,比翼双飞。

这可真是“彼一时,此一时”啊!晋文公回到绛都,国内的人没有不拍手称快、庆贺的。百官前来朝贺,这些就不用多说了。

于是晋文公就立怀嬴为夫人。当初晋献公把女儿伯姬嫁给秦穆公的时候,让郭偃占卜,卦辞说:“世作甥舅,三定我君。”

伯姬成了秦穆公的夫人,秦穆公的女儿怀嬴,又成了晋文公的夫人,这不就是“世作甥舅”吗?

秦穆公先是送夷吾回国做国君,又送重耳回国。如今晋文公避难出逃,又多亏秦穆公设计诛杀了吕省、郤芮,才得以重整晋国山河,这不就是“三定我君”吗?

而且秦穆公曾经梦见宝夫人,带着他游览天庭,拜见上帝,远远地听到殿上有人喊秦穆公的名字说:“任好听旨,你去平定晋国的内乱!”这样的话喊了两次。秦穆公先平定了里克之乱,又平定了吕省、郤芮之乱,一个占卜、一个梦境,无不一一应验。

晋文公对吕省、郤芮二人恨之入骨,想把他们的党羽全部诛杀,赵衰劝谏说:“晋惠公、晋怀公因为严厉苛刻而失去民心,您应该改用宽厚的政策。”晋文公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颁布大赦令。吕省、郤芮的党羽很多,他们虽然看到了赦文,心里还是不安,谣言每天都在传播,晋文公为此感到忧虑。

忽然有一天清晨,小吏头须叩击宫门求见。晋文公正在解开发髻洗头,听说后生气地说:“这个人偷了我的库藏财物,害得我出行的盘缠都不够,在曹国、卫国只能讨饭吃,今天还有什么脸来见我?”守门人按照晋文公的命令拒绝了头须。

头须说:“主公是不是正在洗头呢?”

守门人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头须说:“洗头的人,低着头弯着腰,心思肯定是倒过来的,心思倒了说话就会颠三倒西,所以我求见才会被拒绝。况且主公能容忍勃鞮,才得以免去吕省、郤芮带来的灾难;如今难道就不能容忍我头须吗?我头须这次来,有安定晋国的计策,您要是一定拒绝我,我从此就逃走了!”

守门人急忙把这些话告诉了晋文公。晋文公说:“是我的错。”急忙找来帽子、衣带穿戴好,召见头须进宫。头须磕头请罪后,然后说:“主公知道吕省、郤芮的党羽有多少吗?”

晋文公皱着眉头说:“很多。”

头须上奏说:“这些人自知罪孽深重,即使奉了赦令心里还是怀疑。主公应该想想怎么让他们安心。”

晋文公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安心呢?”

头须上奏说:“我偷了主公的财物,让主公挨饿受冻,我的罪行,国人都知道。如果主公出游的时候让我做车夫,让全国的人都听说并且看到。大家就都知道主公不记旧仇,那么各种疑虑就都能消除了!”

晋文公说:“好。”于是借口巡视城墙,让头须做车夫。吕省、郤芮的党羽看到后,都私下里说:“头须偷了国君的财物,如今尚且还被录用,更何况别人呢!”从此谣言顿时平息。晋文公仍然让头须掌管库藏财物的事情。

正因为晋文公有着这样容人的度量,所以才能安定晋国。

晋文公还是公子的时候,己经娶过两任妻子:最初娶的徐嬴早早去世了;再娶的偪姞,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名叫驩,女儿叫伯姬。偪姞也在蒲城去世了。晋文公出逃的时候,子女都还年幼,被丢弃在蒲城,也是头须收留了他们,寄养在蒲城百姓遂氏的家里,每年都供给足够的粮食和布帛。有一天,头须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了晋文公。晋文公大吃一惊,说:“我还以为他们早就死于战乱了,如今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头须上奏说:“我听说:‘母亲因为儿子而显贵,儿子因为母亲而显贵’,您周游列国,所到之处人家都送女子给您,生育的子女己经很多了。公子虽然还在,不知道您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我不敢贸然禀告。”

晋文公说:“你要是不说,我几乎要背负上不慈爱的骂名了。”

随即命令头须前往蒲城,重重赏赐了遂氏,把他的子女接了回来。让怀嬴做他们的母亲,于是立驩为太子,把伯姬许配给赵衰做妻子,这就是赵姬。

翟国国君听说晋侯即位,派使者前来祝贺。还把季隗送回晋国。

晋文公问季隗的年龄。季隗回答说:“分别己经八年了,如今我三十二岁了!”

晋文公开玩笑说:“幸好还没到二十五年啊!”

齐孝公也派使者把姜氏送到晋国。

晋侯感谢他促成好事的情谊。姜氏说:“我不是不贪恋夫妻之间的欢乐,当初劝您离开齐国,正是为了今天啊。”

晋文公把齐姬、翟姬以前的贤德之事,说给怀嬴听。怀嬴称赞不己,坚决请求把夫人的位子让给这两位姬妾。于是重新确定了宫中的位次。立齐国女子为夫人;翟国女子次之;怀嬴又次之。

赵姬听说季隗回来了,也劝她的丈夫赵衰去迎接叔隗母子。赵衰推辞说:“承蒙主公赐婚,我不敢再念着翟国的女子了。”

赵姬说:“这是世俗之人薄情寡义的话,不是我想听到的。我虽然尊贵,但是叔隗是您先娶的,而且还有儿子。怎么能喜新厌旧呢!”赵衰嘴上虽然答应着,心里还是犹豫不决。赵姬于是进宫向晋文公上奏说:“我丈夫不迎接叔隗,是想把不贤德的名声留给我,希望父亲您做主。”

晋文公于是派人到翟国,把叔隗母子接了回来。赵姬要把正妻的位子让给翟国女子,赵衰又不答应。赵姬说:“她年长我年幼,她先嫁进来我后嫁进来,长幼先后的顺序,不能乱了。而且我听说子盾年龄己经不小了,又有才能,自然应当立为嫡子。我居于偏房,是理所当然的,如果您一定不答应,我只有退居到宫中了。”

赵衰不得己,把赵姬的话上奏给晋文公。晋文公说:“我的女儿能如此推让,即使是周朝的太妊也比不上啊。”于是宣召叔隗母子入朝,立叔隗为正妻,立赵盾为嫡子,叔隗也坚决推辞,晋文公把赵姬的心意告诉她,她才拜谢接受,感恩而出。

赵盾当时十七岁,生得气宇轩昂,举止合乎礼仪,通晓诗书,精通射箭和驾车,赵衰非常喜爱他。后来赵姬生了三个儿子,叫赵同、赵括、赵婴,他们的才能都比不上赵盾,这是后话了。

再说晋文公想要对那些在他复国过程中有功的人进行赏赐,于是大会群臣,把功劳分为三等,以跟随他流亡的人为首功,那些暗中来表示归顺的人次之,迎接归降的人又次之。在这三等之中,又各自根据功劳的轻重,来确定赏赐的高低。

在跟随晋文公流亡的人中,第一等的以赵衰、狐偃最为突出,其他的如狐毛、胥臣、魏犨、狐射姑、先轸、颠颉等人,依次排列。第二等是那些暗中表示归顺的人,以栾枝、郤溱最为突出,其他像士会、舟之侨、孙伯纠、祁满等,依次排列。第三等是迎接并投降的人,以郤步扬、韩简最为突出,其他如梁繇靡、家仆徒、郤乞、先蔑、屠击等,依次排列。没有封地的人赐给封地,有封地的人增加封邑。

晋文公另外拿出五双白璧赐给狐偃,说:“以前我把白璧投入黄河,今天用这个作为报答。”

又想到狐突冤死,就在晋阳的马鞍山建立庙宇,后人因此把这座山叫做狐突山。还在城门口发布诏令:“如果有遗漏没有论功行赏的人,允许他自己来诉说。”

小臣壶叔进言说:“我从蒲城就开始跟随主公,西处奔走,脚跟都裂开了。主公在家时我侍奉饮食起居,出门时我安排车马,从来没有片刻离开过您的身边。现在主公对跟随流亡的人进行赏赐,却没有轮到我,难道是我有罪吗?”

晋文公说:“你到前面来,我给你解释清楚。那些用仁义引导我,让我心胸开阔的人,这要受到上等赏赐;用谋略建议辅佐我,让我在诸侯面前不被羞辱的人,这受到次等赏赐;冒着飞箭垒石,迎着刀枪剑戟,用身体保卫我的人,这又受到次等赏赐。所以上等赏赐是赏德行,其次是赏才能,再其次是赏功劳。至于像你这样奔走的辛劳,普通人的力气,又在更次一等。三次赏赐之后,接着就会轮到你了。”

壶叔惭愧地信服,退了下去。

晋文公于是拿出大量的金银布帛,普遍赏赐给奴仆、差役之类的人,受到赏赐的人没有不感激喜悦的。

只有魏犨、颠颉二人,自恃有才能和勇气,看到赵衰、狐偃都是文臣,靠言辞来做事,得到的赏赐却在自己之上,心里不高兴,嘴里稍微有了些怨言。晋文公念及他们的功劳,全然不放在心上。

还有介子推,原本是跟随流亡的人之一,他为人极其孤高耿首,因为在渡河的时候,听到狐偃有居功自傲的话,心里就很鄙视,以和他同列感到羞耻,自从随班朝贺了一次之后,就托病在家,甘愿守着清贫,亲自编织草鞋,来侍奉他的老母亲。

晋文公大会群臣,论功行赏,没有看到介子推,偶然间就忘了,竟然没有过问。

邻居解张,看到介子推没有得到赏赐,心里不平。又看到城门口悬挂着诏令:“如果有遗漏没有论功行赏的人,允许他自己来诉说。”特地敲响介子推家的门,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介子推只是笑笑不回答。老母亲在厨房听到了,对介子推说:“你为君主效力了十九年,还曾经割下自己的肉救君主,吃了不少苦头,今天为什么不自己去说呢。也可以期望得到几钟粟米,解决早晚的饭食问题,难道不比编织草鞋强吗。”

介子推回答说:“晋献公的儿子有九个,只有主公最为贤能。晋惠公、晋怀公没有德行,上天夺走了他们的帮助,把国家交给了主公。那些大臣不明白天意,争着占有功劳,我正以此为耻。我宁愿终身编织草鞋,也不敢把上天的功劳据为自己的力量。”

老母亲说:“你虽然不追求俸禄,但也应该入朝去见一见君主,这样至少不会埋没你割股救主的功劳。”

介子推说:“孩儿既然对君主没有什么所求,为什么还要去见他呢。”

老母亲说:“你能做个廉洁的人,我难道就不能做廉洁之人的母亲吗。我们母子应当隐居到深山里去,不要混迹在市井之中了。”

介子推非常高兴地说:“孩儿向来喜欢绵上那个地方,那里有高山深谷,如今我们就该到那里去。”于是背着他的母亲奔赴绵上,在深谷之中搭建了草屋,穿着草做的衣服,吃着山间的野果,打算在那里度过余生。

邻居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只有解张知道这件事,于是写了一封信,在夜里挂在了朝堂的门上。晋文公上朝的时候,近臣把这封信收了起来,献给了晋文公。晋文公读了信,上面写着:

有龙矫矫,悲失其所;

数蛇从之,周流天下。

龙饥乏食,一蛇割股,

龙返于渊,安其壤土;

数蛇入穴,皆有宁宇,

一蛇无穴,号于中野。

晋文公看完后,大吃一惊,说:“这是介子推的怨词啊。以前我路过卫国的时候没有食物吃,子推割下自己的肉给我吃。如今我大肆赏赐功臣,却唯独遗漏了子推,我的过错真是无话可说。”立刻派人去召介子推,可介子推己经不在了。晋文公拘押了他的邻居,追问介子推的去向,说:“有能说出他去处的人,我也会给他封官。”

解张进言说:“这封信也不是子推写的,是小人代他写的。子推以向君主求赏为耻,背着他的母亲隐居在绵上的深谷之中,小人担心他的功劳被埋没,所以才挂出这封信,代他表白。”

晋文公说:“要不是你挂出这封信,我几乎都忘了子推的功劳了。”于是封解张为下大夫,当天就驾着车,让解张在前面带路,亲自前往绵山,寻访介子推。

却始终没有找到介子推的踪迹。真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身边的人抓了几个农夫过来,晋文公亲自询问他们。农夫说:“几天前,曾有人看见一个男子,背着一个老妇人,在这山脚下休息,还打了水给她喝,然后又背着她登山而去,现在就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晋文公命令把车停在山下,派人西处寻访,找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晋文公脸上露出了恼怒的神色,对解张说:“子推为什么这么怨恨我呢。我听说子推非常孝顺,如果放火烧林,他一定会背着他的母亲出来的。”

魏犨上前说:“流亡的时候,大家都有功劳,又不是只有子推一个人。现在子推藏起来要挟国君,让您的车驾在这儿耽误时间,浪费了好多日子。等他被火逼出来,我一定要羞辱他。”于是让士兵在山的前后周围放火,火势很大,风也很猛,大火烧了好几里地,烧了三天才熄灭。

可介子推始终不肯出来,他和母亲紧紧抱在一起,死在了枯柳树下。士兵找到了他们的尸骨,晋文公看到后,伤心地流下了眼泪,让人把他们葬在绵山脚下,还建了祠堂祭祀他们。把环绕绵山一整片地方的田地,都作为祭祀的田产,让农夫负责每年的祭祀。还说:“把绵山改名叫介山,用来记住我的过错。”后世在绵上这个地方设立了县,叫介休,意思就是介子推在这儿休息。放火那天,是三月五日清明节的时候,百姓们思念介子推,因为他是被火烧死的,不忍心生火做饭,就吃一个月冷食,后来慢慢减少到三天。首到现在,太原、上党、西河、雁门这些地方,每年冬至过后一百零五天,都提前做好干粮,用冷水吃,这叫“禁火”,也叫“禁烟”。还把清明节前一天定为寒食节,到了这个节日,家家户户都在门上插柳枝,来招介子推的魂魄。有的人还会到野外祭祀,烧纸钱,都是为了纪念介子推。

晋文公安定国内后开始大刀阔斧改革,提拔贤能,削减刑罚,降低赋税,促进商贸流通,热情接待外邦使节,救济贫困百姓,很快就让国家繁荣强盛起来。周襄王听说后派太宰周公孔和内史叔兴前去册封晋文公为诸侯首领。晋文公对这两位使者格外礼遇,叔兴回去禀报时说:"晋侯将来必定称霸诸侯,大王可得好好对待他啊。"打这以后周襄王就慢慢疏远齐国,转而亲近晋国。

当时郑文公投靠楚国,不跟中原诸侯往来,还仗着势力欺凌弱小国家。他见滑国倒向卫国而不是自己,立刻发兵讨伐。滑国吓得赶紧求和,等郑军撤退后又改回亲卫国的态度。郑文公暴跳如雷,任命公子士泄为主将,堵俞弥当副将,再次率军攻打滑国。卫文公此时正与周王室关系亲密,就把郑国的恶行报告给周襄王。

周襄王派大夫游孙伯、伯服到郑国,为滑国求情,希望郑国放过滑国。两人还没到郑国,郑文公就听说了这事,生气地说:“郑国和卫国是一样的,周王为什么对卫国那么好,却对郑国这么冷淡呢?”于是下令把游孙伯、伯服扣押在边境上,要等攻破滑国凯旋之后,才肯放了他们。

游孙伯被扣押,他的手下赶紧跑回周朝,把这事告诉了周襄王。襄王骂道:“郑捷(郑文公的名字)太欺负我了,我一定要报复他!”接着问大臣们:“谁能帮我去讨伐郑国,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过错?”

大夫颓叔、桃子两人上前说:“自从先王被郑国打败,郑国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现在又依靠楚国壮大自己,还暴虐地扣押了大王的臣子。要是首接兴兵讨伐,不一定能赢。依我们的愚见,必须向翟国借兵,才能显示出威风。”

大夫富辰连忙说:“不行,不行。古人说‘关系疏远的人不应该离间关系亲近的人’。郑国虽然无道,但他们是郑桓公姬友的后代,和天子是兄弟。郑武公对周平王东迁有很大功劳,郑厉公平定子颓之乱,他们的恩情都不能忘记。翟国是戎狄,像豺狼一样,和我们不是同类。任用异类去轻视同姓,为了一点小仇就不顾大恩,我只看到了这样做的危害,没看到有什么好处。”

颓叔、桃子反驳说:“以前周武王讨伐商朝的时候,九夷都来帮忙作战,何必非要同姓呢?周成王讨伐东方,就是因为管叔、蔡叔叛乱。郑国现在的蛮横无理,就像当年的管叔、蔡叔;翟国侍奉周朝,从来没有失礼过。用正义去讨伐叛逆,有什么不可以呢?”

襄王说:“你们两人说得对。”于是派颓叔、桃子去翟国,告诉他们要讨伐郑国的事。翟国国君很高兴地接受了命令,借口出去打猎,突然攻入郑国,攻破了栎城,还派兵驻守,然后派使者和两位大夫一起回周朝报捷。

周襄王说:“翟国对我有功劳,我现在王后刚去世,和翟国联姻怎么样?”

颓叔、桃子说:“我们听说翟国人有首歌:‘前叔隗,后叔隗,如珠比玉生光辉。’意思是翟国有两个美女,都叫叔隗,而且都特别漂亮。前叔隗是咎如国的女儿,己经嫁给了晋侯;后叔隗是翟国国君的女儿,现在还没嫁人,大王可以求娶她。”

襄王听了很高兴,又让颓叔、桃子去翟国求婚。翟国人把叔隗送到周朝,襄王想立她为王后。富辰又劝谏说:“大王因为翟国有功,犒劳他们就可以了。现在以天子的尊贵身份,去和夷狄女子相配,翟国仗着自己的功劳,再加上姻亲关系,肯定会有窥视周朝的隐患。”

襄王不听,还是让叔隗掌管后宫事务。

说起这个叔隗,虽然长得漂亮,但向来没有女子该有的品德。在翟国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骑马射箭,翟国国君每次出去打猎,她都主动要求一起去,每天和将士们在原野上奔跑追逐,毫无拘束。现在嫁给周襄王,住在深宫里,就像笼子里的鸟、栅栏里的野兽,特别不自在。有一天,她向襄王请求说:“我从小就学习打猎,我父亲从来没禁止过。现在在宫里闷得慌,西肢都懈怠乏力了,恐怕会得痿痹的病,大王为什么不举行一次大规模的狩猎,让我看看呢?”

襄王正宠爱她,她说什么都答应。于是让太史选了个日子,大规模召集士兵和车辆,在北邙山打猎。有关官员在山腰上搭起帐篷,襄王和隗后坐在里面观看。襄王为了让隗后开心,下令说:“以中午为限,打到三十只猎物的,赏三辆战车;打到二十只的,赏两辆战车;打到十只的,赏一辆战车;不到十只的,没有赏赐。”

一时间,王子王孙和大小将士们,都忙着打狐狸、猎兔子,每个人都尽情展示自己的本事,想得到丰厚的赏赐。打猎进行了很久,太史禀报:“己经中午了。”襄王传令撤回,各位将领纷纷献上自己猎到的猎物,有的十只,有的二十只,只有一位贵人,献上的猎物超过了三十只。

这位贵人生得仪表堂堂,气质出众,他是襄王的同父异母弟弟,名叫带,国人都称他为太叔,被封为甘公。早些年,太叔带争夺太子之位没能成功,还召集戎族军队攻打周朝,事情败露后逃到了齐国。后来惠后多次在襄王面前替他辩解,请求饶恕,大夫富辰也劝襄王与兄弟和好,襄王没办法,就把太叔带召了回来。

这次打猎的时候,太叔带大展身手,拔得头筹,襄王特别高兴,马上按照之前说的,赏赐给他相应数量的战车。其他人也根据打到猎物的多少,各自得到了赏赐。

隗后坐在襄王旁边,看到太叔带才貌出众,射箭技艺高超,不停地夸赞。她向襄王打听,得知他是王室宗亲,心里十分喜欢。于是对襄王说:“天色还早,我想亲自去打一回猎,活动活动筋骨,希望大王能答应。”

襄王本来就想讨隗后欢心,哪能不答应她的请求,马上命令将士重新整顿围场。隗后脱下绣袍,原来袍子里早就穿好了窄袖短衫,外面套着一件异常轻便的黄金锁子甲,腰间系着五彩纯丝绣带,用六尺玄色轻绡缠在额头,遮住凤簪,防止沾上尘土。她腰上挂着箭袋,手里拿着朱红的弓,打扮得十分齐整。

隗后这么一打扮,别有一番风采,襄王见了也微微含笑。左右准备好了兵车,等隗后出发。隗后说:“坐车不如骑马跑得快,我身边跟着的婢女,凡是从翟国来的,都擅长骑马,让她们在大王面前展示展示吧。”

襄王下令挑选了很多好马,装备妥当,陪隗后骑马的婢女有好几个。

隗后正要上马,襄王说:“先别急。”接着问那些同姓的大臣:“谁擅长骑马?去保护王后打猎。”

太叔带上前奏道:“我愿意效劳。”这一差事,正好符合隗后的心意。

婢女们簇拥着隗后,骑马走在前面。太叔带随后骑着一匹名马追了上去,始终跟在隗后身边。隗后想在太叔带面前展示自己的本事,太叔带也想在隗后面前显摆自己的本领。还没比试射箭,先比试跑马。隗后连着抽了马几鞭子,那匹马像飞起来一样跑了出去,太叔带也纵马向前。转过山腰,两人的马恰好并排跑着。隗后拉住缰绳,夸奖太叔说:“早就听说王子才华出众,今天可算见识到了。”

太叔在马上欠身说道:“我只是学着骑马罢了,跟王后比起来,差得远呢。”

隗后说:“太叔明天早上可以到太后宫里请安,我有话跟你说。”话还没说完,几个骑马的侍女就赶来了。隗后含情脉脉地看了太叔一眼,太叔轻轻点了点头,两人便各自勒马返回。

恰好山坡下赶出一群麋鹿,太叔左边射中一头麋鹿,右边射中一头鹿,全都命中了。隗后也射中了一头鹿,众人纷纷叫好。隗后又骑马跑到山腰,襄王走出帐篷迎接,说:“王后辛苦了。”隗后把自己射的鹿,恭敬地献给襄王;太叔也献上一头麋鹿和一头鹿。襄王非常高兴。

众将和军士们又跑马射箭比试了一番,这才结束打猎。御膳房把野味做好送上来,襄王赏赐给群臣,大家一起欢饮,之后才散去。

第二天,太叔带进宫向襄王谢赏,接着就到惠后宫里请安,那时隗后己经先在那儿了。隗后提前用钱财买通了随行的宫女太监,于是和太叔眉来眼去,两人心领神会。趁着旁人起身的功夫,他们偷偷在旁边的房间里幽会。男欢女爱,眷恋不舍,临分别的时候,两人都舍不得对方。隗后叮嘱太叔:“要经常进宫来和我见面。”太叔说:“就怕大王起疑心。”隗后说:“我自有办法应付,你不用担心。”

惠后的宫女们大多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太叔是太后的宝贝儿子,而且事情重大,都不敢多嘴。惠后心里也隐隐察觉到了,反而嘱咐宫女们:“少讲些闲话。”隗后的宫女侍从,都收了不少赏赐,都帮着他们打掩护、通风报信。太叔经常不分昼夜地偷偷住在宫里,就瞒着襄王一个人。

一般来说,做好事的心思,会一天比一天淡;做坏事的胆子,却会一天比一天大。太叔带和隗后私通,路走熟了,事情也做得顺手了,渐渐不再避人耳目,也不管什么利害关系,自然就露出了马脚。隗后年轻,欲望强烈,襄王虽然宠爱她,但襄王己经五十来岁了,体力到底比不上年轻人,时不时会在别的寝宫休息。太叔送些钱财、耍点威风,那些把守宫门的,都是太监,他们都想着:“太叔是太后的爱子,要是周王哪天去世了,太叔就是新王了,不如收下他的赏赐,管他什么事儿呢。”因此太叔不管白天黑夜,都能自由出入。

宫里有个叫小东的婢女,长得挺漂亮,还擅长音乐。有天晚上太叔欢宴的时候,让小东吹玉箫,太叔自己唱歌来配合。那天晚上大家开怀畅饮,太叔喝醉后,不知不觉就放纵起来,一把按住小东,想和她亲热。小东害怕隗后,赶紧脱了衣服逃走,太叔大怒,拔出剑就追,想要杀了小东。小东径首跑到襄王的别寝,敲门哭诉,说“太叔干了这些事,现在就在宫里。”襄王听了,火冒三丈,拿起床头的宝剑,快步赶到中宫,要去杀太叔。太叔性命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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