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凌晨了。
洛思言穿着陆至宽大的外套，倒也没觉得冷，影厅里没开空调，她却仿佛是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浑身发烫。
司机的车子停在影院对面的停车场，需要掉头，两人站在路边等。
白日里车水马龙的江宁此刻也寥落下来。
洛思言站在一柱路灯下，白玉兰的路灯投射出扇形的光，她瘦薄的影子被拉得细长。
盯着那个影子看了几秒，洛思言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移到陆至的影子上。
男人的身影更长，与她的，只隔了十公分的距离，属于她一转头，影子就能互相碰上的距离。
方才手掌被握住的那一块像是着了火，旖旎顺着这神经末梢，丝丝缕缕地钻向四肢。
正对影子发着呆，眼尾余光瞥见男人的影子动了动，随后，两人的影子紧紧贴到了一起。
洛思言下意识地撇过脑袋，猝不及防撞上男人的视线。
陆至的双眸黑沉，他脑袋稍垂，背脊微弓，只瞥了她一眼，就低头帮她把身上的外套裹紧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洛思言的身体不受控的绷紧了，她僵硬地平视着男人的喉结部位。
凉风拂过，带来男人身上凛冽又熟悉的香。
“哥，”洛思言轻声说，“你冷不冷？”
陆至把外套给了自己，身上只有件薄款衬衫。
“嗯？”最后一颗扣子扣上，陆至掀起眼皮子看她，“冷怎么办？”
洛思言盯着他细碎的额发：“...那那你忍忍，车马上就来了。”
“......”陆至顿了下，极其不可思议地问，“就为了让哥哥忍忍？”
洛思言诚实地说：“那我不是以为你会说不冷的嘛。”
一般情况，不都是这样？
人家别的男人都会说不冷的吧。
陆至挑眉：“那哥哥就冷，怎么办？”
他不按套路出牌，洛思言没办法回答，她沉默两秒，打算把他的外套还给他：“我不冷，衣服给你穿。”
陆至直接扣住她的两只手，语气不可名状：“穿好了。”
“......”
过了须臾。
司机的车子已经近在眼前。
即将上车的那一刻，随着车门的开关声，洛思言仿佛听见男人漫不经心地扔了句：“白眼儿狼。”
这声音极低，似有若无的，被微凉的夜风一吹便散掉了。
时间太晚，再回宾馆也不大合适，而且还带着陆至。
上了车之后，陆至没问她的意见，淡声嘱咐：“帝景湾。”
司机：“好的。”
随即司机将四面车窗都升了上去，并打开播放器，放了些轻柔的音乐。
洛思言靠着车窗坐，她手肘支在窗户旁边，单手撑着脸侧，看着窗外被拉成模糊光线的夜景。
几分钟后，困倦忽然席卷全身，眼皮子也开始发重。
身边有窸窣的动静传了过来，洛思言忍着倦意回头。
两人之间原本隔了一个人的空，此时那个空不知何时被陆至坐了。
洛思言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迷蒙着双眼提醒：“你系安全带啊。”
陆至似乎有点热，扯着衬衫来回扇了两下，低声问：“还有酒味儿没？”
之前没注意，眼下被他这么一提，又是在密闭的空间内，洛思言好像真的闻到了点酒味。
她又离近了些，秀气的鼻尖动了动：“一点点。”
陆至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脖颈，控着她的脑袋往上抬，他慢吞吞将距离拉近。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洛思言的大脑空白一片，她看着男人俊朗的脸越来越近，眼睫细密的像把小扇子，嘴唇颜色也艳的性感。
她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
就在她以为男人的唇即将覆上来的时候。
陆至忽然停住。
他垂眸，视线定在她唇上。
顿了两秒，男人的喉结缓慢地滑了下，声音低到恍若耳语：“现在呢？”
“......”
洛思言的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一时没明白他在问什么。
陆至：“只有一点点吗？”
“......”这话一出，洛思言陡然明白，他是在问只有一点点酒味儿吗。
两人的距离趋近于零，味道自然比之前隔了一个空位要浓得多。
不仅有酒味儿，还带了些淡淡的青桔味。
是她在影院里没喝掉的饮料，最后全进了陆至的肚子。
洛思言的心还在跳着，却觉得眼下这情况莫名眼熟。
仿佛，不久前，她跟陆雨婷一起喝酒被抓到的那次，才发生过。
明白了他的目的，洛思言脸颊上的燥热如潮水般褪去，恼怒再一次占据了她的理智。
这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每次都用这种方式吗！
她按捺着脾气，凶巴巴地说：“你下次再这样喝酒，我就......”
话未说完，男人的脸颊忽然贴上她的。
他果然很热，脸都在发烫。
洛思言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被迫咽了回去。
两人脸颊相贴，洛思言连呼吸都窒住了。
下一刻，她感受到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耳朵上，他嗓音若呢喃，却带着撩人的性感：“好。”
“......”又是莫名其妙的一个字，洛思言绷紧了身体，干巴巴地问，“什么好？”
陆至用脸颊蹭蹭她的，低哑着声道：“听你的。”
“......”
“好困，”停了须臾，大概是酒劲忍不住了，陆至干脆把脑袋倚在她肩上，双眼也随之阖上，“借哥哥睡一会。”
洛思言原本的那点子困意被他的举动撩拨的一点都没剩下。
她没应声，只坐直了，好让他能倚的更舒服些。
不过片刻，男人的呼吸就变得绵长规律起来。
过了一个路口，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然后笑呵呵地说：“少爷难得在车上睡着。”
“......”洛思言抬睫，“叔叔，陆至哥在车上不睡吗？”
从北沧到江宁是一段很远的路，她记得有时候陆至赶时间，都是坐夜车回去的。
大半个晚上的路呢。
司机摇头：“少爷从不在车上睡觉。”
这话仿佛带了些怪异，洛思言多嘴问了句：“为什么啊？”
“......”似乎是在考虑能不能说，司机犹豫两秒，他从后视镜里瞥见男人睡着时不受控流泄出来的依赖，还是解释说，“以前出过车祸的，所以少爷从不在车上睡觉。”
说到这，司机又想起件事，笑道：“但那次带思言小姐从医院回家的时候睡了。”
沉默一秒。
司机又补了句：“这是第二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