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啸如锥,首刺神魂!寅将军庞大腐烂的身躯猛然前扑,带起一股裹挟着腥臭与幽冥寒气的恶风,腐烂的巨爪撕裂空气,当头便朝离得最近的玄奘抓去!爪风未至,那污秽魔气己然侵袭,玄奘只觉浑身血液都似要冻结,意识一片空白,连闭目待毙都做不到。
千钧一发!
“哼。”
一声极淡、极冷的轻哼,仿佛来自九幽寒渊,瞬间压过了所有妖魔的嘶吼与腥风。倚松闭目的广明,不知何时己睁开双眼。眸中并无怒焰,唯有深不见底的冰冷,如同万载玄冰映照着群魔乱舞。
他并未起身,甚至放在劫灰剑鞘上的手指都未曾移动分毫。
“定。”
一字轻吐,如天宪纶音。
言出,法随!
嗡——!
以广明为中心,一层肉眼难辨、却沛然莫御的无形力场骤然扩散!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成万年玄冰。寅将军那势若奔雷的扑击,连同它爪尖吞吐的污秽魔气,距离玄奘面门仅有三尺之遥,却如同撞入了一堵无形的、柔韧到极致又坚硬到极点的壁垒!
“吼?!”寅将军三张人脸上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暴怒,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定在半空,如同琥珀中的巨虫,拼命挣扎,腐肉脓汁飞溅,却连一根爪趾都无法再前进半分!它身后那些汹涌扑来的伥鬼、山魈、腐狼,更是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浪涛,保持着各种狰狞扑杀的姿态,凝固在力场边缘,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有眸中的嗜血疯狂被无边的恐惧取代!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被强行禁锢!山坳内死寂一片,唯有妖魔们粗重却无法发出的喘息在凝固的空气中形成诡异的闷响。
玄奘死里逃生,浑身虚脱,冷汗浸透僧衣,拄着锡杖才勉强站稳,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超乎理解的一幕。他看向那依旧倚松而坐的玄衣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敬畏。这便是护国大法师真正的力量?言出法随,定鼎乾坤!
广明缓缓起身。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主宰沉浮的韵律。他看也未看那些被定住的妖魔,目光掠过惊魂未定的玄奘,落在其腰间所悬、李世民所赐的通关玉圭之上。那玉圭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明黄光晕,与笼罩山坳的力场隐隐呼应。
“陛下赐你玉圭,上有真龙之气,可辟寻常邪祟。”广明声音平淡,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一粒尘埃,“然此獠己非寻常妖物,身染幽冥秽土,魔气深植,寻常龙气难伤其根本。” 他点明了寅将军魔化的根源,也解释了为何玉圭未能提前示警或驱退此魔。
话音落,广明右手抬起,剑指凌空,遥遥点向那兀自在凝固力场中徒劳挣扎的寅将军眉心。指尖并无光华闪耀,却有一股至阳至刚、涤荡乾坤的混元道力凝聚。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低沉的道咒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引动天地纯阳正气共鸣。随着最后一句“金光速现”落下——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至纯至正的金色雷霆,并非从天而降,而是自广明指尖迸发而出!其形如剑,其势如龙,瞬间撕裂凝固的空间,无视一切污秽魔气的阻挡,精准无比地贯入寅将军中间那张人脸咆哮的巨口之中!
“嗷——!!!”
这一次的咆哮,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与绝望!金光自寅将军体内猛烈爆发,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金针由内而外穿刺!它庞大的腐烂身躯剧烈抽搐,覆盖体表的幽冥秽土如沸汤泼雪般滋滋作响,迅速消融瓦解,冒出滚滚腥臭浓烟。三张扭曲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啸,随即在金光中寸寸崩解!污浊的魔核暴露出来,如同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上面缠绕着无数挣扎哀嚎的怨魂虚影。
金光雷霆余势不衰,狠狠轰击在魔核之上!
轰!!!
刺目的金芒瞬间吞噬了寅将军庞大的残躯,剧烈的能量冲击波呈环形扩散,将那些被定住的伥鬼、山魈、腐狼如同纸片般吹飞、撕裂、净化!污秽的魔气、幽冥的死气,在至阳金光下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净化之声。山坳内阴寒刺骨的气息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清朗与燥热。
光芒散尽,原地只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边缘泥土琉璃化,袅袅青烟升起。曾经凶焰滔天的双叉岭魔主寅将军,连同其爪牙,己然灰飞烟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焦糊味和精纯阳气的灼热感,证明着方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玄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空荡荡的焦坑,又看向那收指而立、玄衣依旧纤尘不染的广明,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的震撼己非言语所能形容。这己非人力,近乎神迹!
广明却微微蹙眉,目光投向深坑底部。只见坑底并非完全空无一物,几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佛韵,如同烧焦的丝线,在残留的纯阳气息中迅速湮灭。这佛韵…带着一丝强行“渡化”失败后反噬的怨戾,正是寅将军魔化的深层诱因!灵山的手,果然己经迫不及待地伸向了这西行路上的妖魔,试图以“渡化”为名,行操控之实,为取经人制造“劫难”,也为其所用!守拙心传来清晰的警示微痛。
就在此时,天际东方,一道清矍的星光穿透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倏然而至。星光落地,化作一位鹤发童颜、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者,正是太白金星李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