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证会？”荣老把通知书拍在长凳上，唾沫星子溅了资料里沈阳金杯老板的照片一脸，“这老鳖犊子还没完没了了！”
没错，沈阳金杯的老板把他们给告了，说渤海钢铁队违规使用外援，矛头首指周野。
这会儿，队员们纷纷议论，有的说：“这沈阳金杯老板是不是有病啊，周野那小子，身份证明明白白写着咱中国国籍，咋就成外援了呢。”
还有的说：“这老板是不是眼红咱赢球了，找这么扯淡的理由。”
更有个小队员，年纪轻轻，却一本正经地说：“说不定这老板是想出名，找咱球队炒作呢。”
当事人凑过来瞄了一眼，突然笑出虎牙：“哟，说我是葡萄牙的外援？咋不说我是火星间谍呢？”
转天，林深带着荣老和周野一起来到了足协在北京的办公室。
进门前，林深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回头，正巧看见周野蹲在花坛边啃煎饼果子，耳钉在晨光里一闪一闪。
”这小子倒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林深摸着西装内袋里的文件想着。
九点整，足协工作人员开始核对身份。沈阳金杯的律师团足足来了六个人，个个提着能砸死人的真皮公文包。王金发把鳄鱼皮钱包拍在签到台上时，金属扣撞出"当啷"一声响。
会议室空调嗡嗡作响，烟灰缸里己经插着三支雪茄烟蒂。王金发松了松皮带，腋下的汗渍在阿玛尼西装上洇出两片深色痕迹。
他看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说，唾沫星子喷得话筒滋滋响：“我们查过了！这小子在葡萄牙青训营待过三年，绝对算外援！”
林深听着，着青瓷茶杯上的冰裂纹，突然想起对阵沈阳时，那个主教练在场边叫嚣"要让混血杂种躺着下场"的场景。
他拿着一份所谓的“证据”，慷慨激昂地说：“足协的领导们，你们看看，渤海钢铁队这回用的周野，根本就是个混血儿，他妈是温州人，可他爸是外国人，这明摆着就是外援嘛，他们这是违规操作，严重破坏了比赛的公平性，你们要是不管，那我们这些俱乐部以后还怎么混啊。”
他抖着手里皱巴巴的文件，“这是本菲卡青年队的退队证明！”
后排有个年轻记者"噗嗤"笑出声，被主任狠狠瞪了一眼——他还记得三年前，就是这位王老板说长春球员是朝鲜来的间谍。
眼见这老板说得唾沫星子乱飞，坐在旁边的律师也赶紧附和，一个说：“足协应该严格审查球员的身份信息，不能让这种违规行为得逞。”另一个说：“这要是不处理，以后谁还敢相信比赛的公正性啊。”
足协听证会的会议室像蒸笼。沈阳老板王金发顶着油光锃亮的脑门，唾沫星子喷到吊灯上，接着说："还有就是，他普通话说得还没我标准！"说着模仿周野的温州腔："你瞅啥？瞅你咋地！"
他浓重的铁岭口音把模仿变成了滑稽戏，连正在泡茶的足协领导都手抖洒了茶水。满屋子人憋笑憋得肩膀首抖。
林深一听，心里却不气，心说这老板纯粹是没事找事，脸上却挂着淡淡的微笑，不急不躁。
等沈阳金杯老板说完了，林深缓缓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足协的领导们，各位同仁，今天这听证会，我们渤海钢铁队是来配合调查的。可这事儿，也得讲个实事求是嘛。周野这孩子，是混血儿不假，可他有中国国籍，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我们球队用自己国家的球员，难道也犯法了吗？”
这时的周野在走廊偷听被保安队长逮个正着，此刻正嬉皮笑脸给人看手相："您这爱情线分叉，事业线明显......"
会议室里，正说着，林深慢悠悠掏出个文件袋："这是周野家谱，从他太爷爷摆摊卖瓯绣开始——"又摸出身份证复印件，"这是3303开头的身份证号，要不您查查温州市苍南县龙港镇周家村？"
林深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就炸开了锅。沈阳金杯的老板一听，立马急了，拍着桌子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混血儿那就是外援！“
林深说：“咱这是国内联赛，用自己国家的球员，有国籍的球员，天经地义。再说了，周野这孩子虽然在别的国家足球青训体系里训练多年，但是现在要为球队和国家的足球事业添砖加瓦，这要是都不能用，那以后谁还培养混血球员啊。”
王金发梗着脖子嚷嚷："那、那纹身总做不了假！正经中国人谁纹身？还纹麒麟？"
后排突然传来嗤笑。居中而坐在下首第二位的中年人放下茶杯，腕表闪过一道银光："小王啊，我年轻那会儿在体工队，后背还纹过'振兴中华'呢——你要不要也查查我？"
会议室瞬间死寂。足协副主席万胜似笑非笑盯着王金发。
但是林深却看到了他旁边的那个人，万胜他当然熟悉，在前世他是第一副主席，可现在却只坐在第二位，那坐在第一位的那个中年人，难道是……
说完，万胜补充了一句，"今天起定个规矩，只要有中国的身份证，那他就是中国人，未来进国家队都不会有人说什么，散会！"万胜副主席拍板起身，经过林深时低语："下回带那孩子来北京，我请吃卤煮。"
周野却听见了，扒着门缝冲万主席喊："要加双份肺头！"
食物的香味都飘到了足协大院时，王金发还在走廊跳脚："你们官官相护！"
王金发在走廊暴跳如雷的模样，活像被抢了香蕉的狒狒。他带来的律师团正手忙脚乱收拾材料，秃顶律师的假发片不知何时粘在了文件袋上。
刚才坐在第一位的人回头一笑："要不您把我这麒麟也查查？"他掀开后襟——赫然是褪色的女排五连冠纪念纹身。
林深站在台阶上摸烟，手抖得三次没点着火。周野凑过来抢走打火机："老板，下回给我纹个足协的logo？"荣老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先把你那破耳钉摘了，以后都不许戴了，省的教坏青训队那帮半大小子！"
但是林深这时，却没有回应两人，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
刚才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中年人。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