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野去华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南昭送走了弟弟和黑风,一个人坐在庄园的小湖边发呆。
凌予皓忙完回来,听到佣人说她心情不好,在湖边坐了一天,一张菲薄的唇瓣紧紧抿了起来。
身上被一件带着他独特味道的军装覆盖而下的时候,南昭才回过神来,一双似是哭过的眼睛,看的他心如刀绞。
“宝贝,阿野在华国会更好。”他俯身坐到了她身边,自然的将她圈进怀里,安慰道,“内战迟早要打,阿野待在仰光,很不安全。
其实将军跟我说过,要把你也送走,但他想了想,说你肯定会闹腾,小婶也说,你身上还有责任,佛教协会既然给了你想要的,就得担起担子,将军这才没再提。”
“我当然不会走,可是……阿野他太小了,小小一个人,从小在庄园长大,突然背井离乡去了华国,要好久我才能见到他……”
理性和感性的交叠,再怎么知道利弊,感情上还是有太多不舍。
她小时候不喜欢弟弟,总觉得他会抢走阿爸对自己的宠爱,可是当弟弟爬到她身边冲她笑的时候,那种深埋在血液中的手足之情,说不清,道不明,她第一次拉起弟弟的小手。
那么龟毛的一个人,一边嫌弃弟弟,一边给他擦口水,一边说着讨厌他,一边教他走路……
沙赫哥哥没来的时候,她只是难受,但还能克制,他一来,不知道为什么,压抑了这几天的情绪一股脑涌了出来,眼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往外冒。
男人低头,看着她安静的流泪,等她哭了一会儿,才吻去她的眼泪,“好了,为阿野流的眼泪就到这里了,可以吗?再多我会吃醋。”
“讨厌。”她埋头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很神奇的,突然就止住了眼泪。
怡雅庄园清澈的晚风里,两个人相拥,看着天边彩霞从繁华渐渐被暗下来的夜稀释,收于一片浓云之中。
南昭一张侧脸紧贴在他的心口,跟着他心跳的节奏,轻声哼着小调,慢慢的,慢慢的,那种烦躁又不安的情绪,被安抚,被驱散。
这种感觉,是除了阿爸之外,从没人能做到的,连阿妈都不能。
到了最后,她闭着眼睛在缓神,被他打横抱起往主楼走。
“我不想回去,阿野和黑风不在,我进去又难受。”她小声哼唧一句。
“天黑了,你吹了一天的风,回去得吃点预防感冒的药。我陪着你。”
“可你一早又得去忙,死巴闯跑去越南谈恋爱,你还得替他忙,根本没时间陪我。”
“军演马上结束,剩下的都是表面功夫,不用我去,拿耀就可以。至于佛骨舍利,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缅北,我很快就得回去,这几天可以多陪你,我待到你音乐会结束就走。”
他走的不快,步子很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乱,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
“这么快吗?你也要走?”南昭好不容易被哄好的心情又开始不悦起来。
“我说要守护好你在乎的一切,当然不只是说说而己,宝贝,如果我是个只顾谈情说爱,一点责任都不担的男人,那你也不会看上我,不是么?”
他心里暖流过境,这是第一次,要离开的时候,昭昭舍不得他。
他期盼了十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沙赫哥哥,要不,我们去逛商场吧?在外面吃饭,我不想吃家里的营养餐了。”大小姐想起一出是一出。
这种小事凌予皓从来都纵着她,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去哪儿他都无所谓。
“好。”他低低的说了一个字。
……
两人驱车到了商场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点半。
他拉着她的手往订好的餐厅走,只要他在,南昭现在出门很少带阿梵。
她随意穿了条淡紫色的碎花筒裙,上身穿着同样花纹的吊带,头发用一支纯金的玉兰花发簪高高的盘了起来,脸上没化妆,却更显得整个人清丽出尘,遗世而独立,矜贵而又生人勿近。
身边高大俊美的男人,简单的白色衬衣,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将两条长腿勾勒的修长而笔首。
他很少穿便装,平时几乎都是军装或者军队统一发的军官常服,今天这身,还是小祖宗命令他穿,他才换上的。
用她的话来说,“你把自己卖给我了,当然得取悦我,包括外形。”
他太一本正经,太严肃,一身的爹感,小公主有时候是挺喜欢的,但她又不是真的缺爹,该换换口味的时候,就折腾他。
好在这个男人天赋异禀,居然什么风格放在他身上都毫不违和,反而各有滋味,南昭甚至心里总有种换了男友的兴奋感,这一百人民币的性价比不要太高。
冷峻的男人自然不知道小祖宗心里的弯弯绕,面无表情的牵着她的小手,这种公众场合,她太漂亮,总是很扎眼,到哪儿都能吸引来太多的注视,心底一股很浓稠的不悦漫了出来。
“沙赫哥哥,我们吃完东西,去给你买衣服吧?”南昭兴奋的看着男装店,心里己经幻想出了自己的百变男友,各种风格都买,一天换一套。
“我成天在军队,用不到那些,你给自己挑喜欢的买就好,不用管我。”他紧抿的薄唇因为她的话,勾出了极淡的弧度,脸上凌冽散开几分。
她真的接受了自己,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知道给他买衣服。
没来由的幸福感将他整个人包裹,那些不经意间追随过来的眼神,都变得不那么讨厌。
“我想给你买嘛,买了在家穿给我看。”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本来娇甜的声音,此时撒娇听的人骨头都软了。
“好。”
他拿她,从来都没有办法,网上学来的那些生搬硬套的东西,哄她的时候尚且能硬着头皮用一用,可她撒娇的时候,根本招架不住。
“沙赫哥哥,我的音乐会结束,我想跟你一起去缅北。”两人走进餐厅,刚坐了下来,她就猝不及防的说了这么一句。
凌予皓的心咯噔一下,好看的喉结滚了滚,“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