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季桓良坐在高坡上,似是低着头看着什么,修灼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公主殿下叫我送来的礼品,以慰藉爵爷路途辛苦。”
季桓良回过头看着修灼,伸出手去,却没有接过礼品,反倒递过来了一件泥塑,笑道:“你可还记得这个?”
修灼一怔,她怎会不记得,印象里那是她第一次上街,虎哥儿亲手捏的…接过泥塑在手中了许久,不知是不是他这一路也像自己一样爱不释手,以至于泥塑上的颜料都有些掉了色。
“将军,爵爷。”
公主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后,惊得修灼赶忙将泥塑塞进了怀中,倒是季桓良从容的拿了礼物站起身来,向易平阳行了礼。
“见过公主。感谢公主赠予在下的礼物。”
公主看着季桓良,愣了愣,腾地一下红了了脸,低下头笑道:“爵爷喜欢便好,咱们接下来路途还长,还劳烦爵爷与我们将军一同护我周全。”
季桓良笑了笑转头看着修灼,目光温柔,眉眼间似是还带着些伤怀。
“那是自然,方才本爵便是在与将军商议路线问题。”
修灼别过头去假装看向队伍,不再看他,倒是余光始终落在平阳那张泛红的脸上,自己曾经见到他时,也是这样的模样,如今的公主……修灼不敢再往下想,只能默默许愿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由得抬起手来捏了捏额头。
易平阳见到她这小动作,微微蹙眉上前一步。
“你可是昨日没有休息好?”
修灼听到公主的问话,有些局促的瞥了季桓良一眼,赶忙行了礼回道:“无妨,只是今日赶路有些奔波劳累罢了。”
易平阳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今日就不要再研究什么路程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啊…从小到大还从未在这山清水秀之地露宿过,将军不如就将这些守护重担抛给他们男子去做,到本公主营帐同本公主谈谈心吧。”
看着平阳那灿烂的笑容,修灼刚想说什么,却被季桓良的话拦在了嘴边,只见他将手中的折扇轻轻一合道:“公主所言极是,将军放心便是,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听到此话,易平阳看了看修灼又看了看季桓良,脸上的绯红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浓了些。她冲修灼招了招手,转身便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见状,修灼只得跟上前去,只是到了营帐门口,却看到乌澈正靠在一旁的树干上,凝眉看着自己,西目相对乌澈倒是轻轻勾起唇角浅笑了笑,却没有像往日一样朝自己走来。
修灼只回应似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多琢磨,随着易平阳入了营帐,却看到她整个人瘫坐在床上,撅着小嘴看着自己,面带愁容。
那名唤作竹儿的丫鬟,在易平阳耳畔俯首轻道了几句什么,便对修灼行了礼出了营帐。
“易小将军,你可知罪。”
听到易平阳的话,修灼赶忙甩开衣摆单膝跪地,面上虽无表现,却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自己究竟是何处冒犯了易平阳…
“末将愚钝,还请公主明示。”
听到她的话,易平阳倒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天本炎热,这短短的寂静,修灼只感觉自己额间那豆大的汗珠,己经滑落至了眉间,却也不敢抬手去擦。
“此行本公主最熟络的人便是你了,可你却丝毫不知体谅我半分,不顾我身体是否吃得消只一味的赶路。你明知道当着骏周国人的面,本公主也不好频频唤停队伍,你就那么想赶紧将本公主送到敌国去么!”
说着,易平阳还捶了捶自己己经坐的僵硬的腰身,对着修灼翻了个白眼,以示不满。
易平阳撒娇式的抱怨,倒是叫修灼有些哭笑不得了,抬起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笑道:“末将知罪,公主莫要动怒,当心伤了凤体。”
见她那狼狈的样子,易平阳摆了摆手。
“瞧着你整日严肃逗逗你罢了,你快起来吧,坐下喝口凉茶。”
修灼撑着膝盖站起身来,也没多客气什么,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谁知此时易平阳却忽然开口道:“听说…这骏周爵爷与他们国家的公主成亲了?那他不就是骏周的驸马爷?”
修灼只感觉那口本该顺着嗓子咽下去的茶水,似是重新沸腾了一般,几乎要顺着喉咙重新漾出来了一般,赶忙生生咽下了肚,轻咳了两声摇了摇头。
“不…不知道啊公主”。
易平阳却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答案,只弯了眉眼。
“倒是一表人才,就是人冷冰冰了些”。
此时易平阳的一举一动,都让修灼感觉,这营帐谈心更似是场‘鸿门宴’,忙行了礼道:“启禀公主,末将还有事要与乌澈商议,末将先告退了”
话说完,修灼赶忙退出了营帐。
始终守在营帐外的竹儿深深的看了修灼的背影一眼,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将瓜果放在桌上。
“公主?”
易平阳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拿起一串葡萄。
“你且去回话吧,他们没有私情。皇兄就是太过心思繁密,和皇叔一样,便是熟络了些又如何,他们一个送亲一个迎亲,于理也该熟络些的,不过啊,这个小将军没说两句话,便跑去找他那未过门的夫婿乌澈去了,哪还有心思熟络旁人呢…该是皇兄想多了。”
竹儿垂着头没有回应,只笑了笑,上前一步为公主那空了的茶杯中添了新茶。
修灼离开公主的营帐,朝乌澈走去,不知他从哪捡的几根狗尾巴草,正低头摆弄着。
见修灼朝自己走来,乌澈抬头对她笑了笑,加快了些手里的动作,半晌递给了她一只草兔子,笑道:“你看像不像你?”
修灼看着那草兔子却没有接过来,只有些摸头不着的看了看乌澈。
“我像兔子吗?”
听到修灼的话,乌澈扯着唇角笑了笑,似是思虑着什么,轻叹了口气。
“不像,在众人面前不像,但在他面前,却像。”
语毕,修灼警惕的看着乌澈,凝眉道:“谁。”
乌澈拿着草兔子的手颤了颤,忽然朝后一甩,将那草兔子扔到身后。
“你心里的人,但将军放心,这些……会烂在末将肚子里,当然末将也希望,那些注定不可能的事,也可以烂在将军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