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灼等人匆匆向老妇家赶去,到了地才发现,易平阳己经醒了。
易平阳一见季桓良等人回来,便委屈巴巴的扑上前去,哼哼唧唧的说道:“你们可回来了!你们去哪了啊,我大难不死醒来见得第一眼竟是这陌生的老人家。”
修灼扶着易平阳看了看老妇,只见老妇瞥了撇了撇嘴,用拐杖敲了敲板凳。
“赶紧坐过来接着吃你的饭!这鸡蛋汤可是专门给你煮来补身体的,你若是放凉了,可休要再管我这老婆子讨要!”
易平阳听完撅着小嘴溜溜达达回到了位子上,抱着碗一勺一勺的向嘴边递去,屋中的其他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憋不住的笑了笑,想不到这易平阳娇气十分,反倒被老妇拿的死死的。
“看公……看她这样,似是是全然康复了,那明日,便可启程了?”
易平阳听到季桓良说的,微微侧头看了看他,视线转而探向修灼小心翼翼的轻轻点了点头,几人的首到这一刻,始终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是真正放松了,季桓良侧目瞥了一眼竹儿,只见她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勾起了唇角,看上去,倒似是真的在关心着易平阳。
第二天清晨,几人起了个早,赶到木林中,为老妇猎了几只兔子,屯了些野菜和木材,以感谢老妇的搭救之恩,临走还不忘给老妇桌上扣着的茶杯中,藏了锭金子,这才踏实上了马。
谁料此时老妇却追了出来,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一双草鞋递给修灼,眼中满是泪光的说道:“丫头啊,奶奶不识字,家里也没有纸墨,我儿离家的时候,才十几岁,那时候奶奶给他编的草鞋,现在他定是穿不了了,你们回战场上,帮奶奶留心着点我那傻儿子,若是遇着了,将这大一号的草鞋给他,告诉他,娘等他回来,打胜仗!做大英雄!娘就在家等他,记得回来。”
修灼接过草鞋,不由得发着呆,自从知道了她儿子己经不在人世后,每每与她聊天时,修灼都感觉无比压抑,视线被泪水慢慢模糊了起来,却也没有敢轻易叫眼泪当着老妇的面落下来。
修灼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奶奶放心,我定然不会弄丢。”
几人就这样在老妇的注视中,离开了,带着老妇那未了的心愿,和牵挂。
与队伍汇合后,修灼依然深陷在那老妇带给她的伤感中难以自拔,自己不懂为什么,有些人视儿女如生命般珍惜,有些人却可以视如草芥,那骏周皇帝纵然是叫自己痛恨至极,却可以为了女儿的一句话放自己这个俘虏一条生路,想到这,修灼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人世间,恐怕根本没有什么对错,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好人恶人,不过是见仁见智罢了……
许是上一次修灼在木林之中大动肝火,抚嵇送亲队伍与骏周的迎亲队伍似乎也不再形同陌路,几天下来,竟会相互照顾,同甘共苦了,季桓良与修灼似乎也轻省了些。
眼看着出了抚嵇己有几日了,依照骏周的规矩,易平阳该要换上骏周的婚服了,这一次易平阳并没有多少什么,只是褪去了原先的婚服,细心叠好,交给了修灼。
“将军,这套父王为我准备的婚服,我本是想留下来,留个念想,现在想来,还是你帮我带回去吧,交给我父王,就说,女儿不孝,今生,恐怕不能再陪伴于侧了,叫他保重。”
修灼低头看了看婚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公主转身换上了骏周国的车辇,放下帘子那一刻,修灼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她脸颊上划过的眼泪。
换了车辇,修灼便不能再随行于轿旁了,只能带队跟在骏周队伍之后。
不得不说,骏周国为此次和亲所备的车辇,确实精致好看,白玉轿骨琉璃璧,春莺抚柳金丝绣,远远望去易平阳坐在朦胧垂纱之中,竟当真有神女之感。
看着季桓良护在车辇侧,修灼贪恋的死死盯住他的背影,原先,她也是喜欢走在他身后,似是他始终领着自己一般,总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正当修灼目不转睛时,不远处的季桓良忽然招了招手呵停了队伍,修灼快马上前,瞧着竹儿小心翼翼的扶着易平阳下了车辇,自己也赶忙翻身下了马。
只见易平阳对季桓良抿嘴笑了笑,又看了看匆匆看来的修灼,轻声道:“奔波了一天了,本公主有些累了,今日便是己经入了骏周边境了吧?”
季桓良点了点头。
“回公主,方才便己经入了境,公主若是累了,咱们便停仗休息吧,距离驿馆,也确实还有一段距离,无论如何,也要明日才能到。”
听到季桓良的话,易平阳俏皮的笑了笑,毫不避嫌的扯了扯季桓良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岭问道:“爵爷,这座山真美,可有名字?”
修灼正痴冷冷的看着两人发呆,却忽然见季桓良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本爵不知,骏周国不知名的山川十分多,不过骏周国有一座川息山,倒是叫人格外印象深刻。”
听罢,修灼抬眼看了他一眼,忙上前一步对易平阳拱手道:“公主若是喜欢这山岭,末将便命人将营帐驻扎在能瞧见这山的地方。”
易平阳闻声扭过头,一把拉住修灼的手。
“还是我家小将军懂我的心思,咱们抚嵇人初到骏周国,许是会多少水土不服些,竹儿,一会打了水务必要交代了,煮熟了喝,今日本宫开心,将本宫赏你的茶分给众人吧。”
听到她的吩咐,修灼笑了笑,倒是觉得这易平阳经历过那一遭之后,似乎心思细了不少。
营帐很快驻扎好了,修灼随着易平阳入了营帐,只见她对着竹儿神神秘秘的点了点头。
“累了吧,喝点茶。”
修灼有些不明所以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似是与那日自己在她营帐中喝的凉茶有些不同,苦涩中掺了一丝甘甜,饮下去,自舌尖到喉咙,都留有一股莫名的清香,看来…易平阳开始不露痕迹的开始用解药了。
放下茶杯,修灼不解的问道:“公主,末将才疏学浅,竟未尝出,这茶是什么茶?饮过之后唇齿留香,实在令人惊艳”
听罢易平阳笑了笑,对修灼点了点头道:“不过是寻常白茶,不过我掺了点厄鸢花瓣罢了,厄鸢花…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喏,就是这香囊中的干花瓣。”
见易平阳主动提起这香囊,修灼不自觉摸了摸自己那被衣摆盖住的香囊。
“末将斗胆,想问一下公主,这香囊的来历,因为末将身上好像也有一个。”
语毕,修灼解下香囊,朝公主递了过去,易平阳接过来看了一眼,对比了一下,又递了回去,却咧开嘴笑了笑。
“这香囊是王宫中保平安的,想必定是父王赏赐与你的,你快收好吧,竹儿,将军既然爱喝这茶,今后你便负责每日为她的灌在水囊中吧。”
竹儿应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笑着为两人又添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