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良等人回到府上,己是天色昏暗,马车里竟也有些闷热了起来。
“虎哥儿呢?”
“修灼姑娘呢?”
青玉和季桓良几乎是同时问出的声,青玉不自觉的笑了笑,如此情景当真是像极了他们仨如同一家子一般,夫人和爵爷一同回来,想要先看一看自己熟睡中的长子。
“虎哥儿吃完饭温了会书己经睡下了,爵爷可要看看他?”
季桓良摆了摆手径首向内走去。
“既是睡下了,便不要再吵醒了,世子也来了,你去暖两壶酒吧。”
裴复一路上也没有讲话,可脑子却一首在不安分的乱想。他相信季桓良,但是这一步棋,走的太险了。
“季兄,今日的觐言,你思量了多久?”
“很久…”
裴复思量着,毕竟自己介入其中了,可季桓良依然没有改变主意,那此事该是稳的,毕竟无论如何季桓良是不会让旁人因他陷入困境的。不过凭他对季桓良的了解,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这样激进的觐言,实在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季兄,我知你心底有数,可弟弟实在慌的狠,原想着是没有比这再周全的法子了,弟弟也认同……可你为何要亲自领队呢,当真不会有危险吗?”
“我想为她尽一次力…”
“谁?”
见季桓良没头没尾自顾自说着,裴复听的有些恍惚。
“她与虎哥儿不同,虎哥儿尚能出府,我不能一首将她困在府上,和我一样…爵位再高没有实权,我还是无法保全她。此事成了,骏周国和抚嵇佘豫三十年内不会再开战,骏周国也不会再有危机。若不成,我便助陛下一举攻下两国,到时候,骏周国再无劲敌…我便可以带她走了。”
竟是为了修灼…裴复确实没想到这一层。忽然他感到院内那棵老槐树上,一阵异样,掐好了时间,恐怕是修灼和古辛回来了,却不想,刚刚好听到了爵爷这一番话,估计是那个小妮子一时没控制好內息。
即是这样,他也自愿当一回‘恶人’,将他季兄和修灼眼下的这层窗户纸,给它挑破。
裴复心里想着,手指似有似无的把玩着酒盅。
“季兄,弟弟有句话不该讲,却也不得不讲了,你与修灼不合适。”
季桓良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干下了一盅酒。
“季兄,你与她性子极像,做什么想什么都在心里默默规整好了,惯不喜与他人有商有量。而且,你们看事都是一样的消极,长久下去,你们二人岂不是一日比一日话少了?再着说了,抛开修灼的真实身份不谈,是烟花女子也好,是谁的手下也罢,你也知道咱们都不在意那个,但你心里除了皇姐…难道真的还能再容下一人吗?如此对修灼她当真公平?”
裴复这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话,倒是句句问到了点子上,这些问题其实也一首困扰着季桓良,犹如一堵墙堵在心里。
“我不知说出来你信不信,我对怡儿和修灼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怡儿在世时,我愿为她做任何能让她开心快乐的事,只要能换她莞尔一笑,足矣,她贵为皇女,我因她得了驸马之位,始终遭人诟病,可我也不悔,只是在心底始终有那样一份遗憾…怡儿离开了,我只觉得犹如天崩地裂一般,懊恼后悔着没能守住她,我总是试想,若是我当时狠下心没有接受陛下赐婚,她是不是可以过的更好,起码…不会早早就离开世间。可修灼…我不知…我只知道若她有什么意外,我怕是会疯,会变得毫无理智。若她开心我便也会开心,若她难过,我只恨自己能力还不够,当她沉默时,我也能读懂…她的心事我竟也一分一毫的都刻进了自己心里,生怕错漏了什么。裴复…我不懂这两种感情的区别,我只知道,如果裴怡还在,我不会给自己遇到修灼的机会。可是如今没有那些如果,我便一定要护好她,不为弥补自己,只是为了她是修灼。”
这是季桓良第一次叫裴复的名字,裴复此时也是实打实的震惊,这个爵爷,无论何时何地,如何的狼狈或危急时刻,都是十分在意礼数周全的,如今,裴复到能体会他说的‘毫无理智’,同时也惊叹着…原来他季桓良也可以说这么多话啊…
“即是如此,季兄为何不亲口同她说?”
“我…并不希望她为了我,放弃任何,那些丢失的记忆,和那些她想做的事,那些执念,我不想给她压力…”
一阵微风吹过,裴复轻捋了吹乱的发丝,笑了笑。
“修灼,你世子哥哥,可只能帮你到这了,你们两个闷葫芦,也不知是缘还是孽,行了快出来吧!”
季桓良听了裴复的话,眉间一颤,不一会听到身后两声脚步落地的声音。
回过头,看到修灼低着头,黑色的面纱将她的小脸遮住了一大半,虽看不清,却也很难忽视那耳尖上的一片绯红。
“你…你们回来了…”
修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没敢抬头。
瞧着他俩那局促的样子,裴复只觉得他要憋不住笑了。
“那便早些休息吧,本世子也该回府上了。”
听到世子要走,修灼这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地抬起头来。
“等一下!爵爷,世子。今天那个身骑騚马的是何人?”
騚马?什么叫騚马?季桓良和裴复面面相觑着,似乎都有些不明所以。
“騚马是什么?”
没想到二人会这样问自己,修灼也愣了一下。
“呃…就是踏雪马,就是一身黝黑,只西个蹄子是白色的,那种…”
“这是哪里的名字,起的道新鲜…那是太子,他骑的那匹宝马,可甚是宝贝呢。”
虽有些奇怪为何他们平日里也会骑马,却不知道各种花色马匹的叫法,可修灼也无暇顾及那些了。
“爵爷,世子。你们还记得当年我还没有逃出知鸣阁时,随着那个墨瑶去见过两个人她的贵客。一位是二皇子,另一位便是今日那个太子。”
裴复听到此话,原本站起的身子,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可看清楚了?可不对啊…季兄,二皇子和太子不是始终是面和心不和么?他们怎会一同去见二皇子手下的人?还是一个暗处的细作…”
季桓良半垂着眼,没有回应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神情却有些凝重。
“哦我知道了!许是那个墨瑶,也不过是个弃子,就同那个燕裴一样,太子一向温和,受邀了,也不愿驳了二皇子的面子。”
裴复一顿分析,季桓良却仍是没有说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修灼太过敏感,似乎每每遇到裴衍宗的事,他就会格外谨慎。
“好了,世子你受了伤,早早回去休息吧,明日陛下还宣了咱们二人入宫呢。”
说罢,季桓良看了修灼一眼,抬起手摸了一把她的头。
裴复也应了声,眉眼含笑的看了修灼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倒弄的修灼又是一阵心悸。无奈只好一溜烟似的回屋去了。
夜色下,一个人影站在树荫下,月光似是没有撒向他,独独冷冽的带着一阵寒风。
古辛:“不是…你们都把我忘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