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骧卫是大晟王朝首属皇帝的亲军卫队,负责稽查百官、侦缉刑狱、监察天下,同时兼具仪仗、护卫之责。权势煊赫,素有“天子鹰犬”之称。
而影卫,则是龙骧卫内部最隐秘的机构,专司情报刺探、暗线布局,甚至执行一些不可明言的隐秘任务。
他们行踪诡秘,身份不显,或伪装成商贾、书生,或潜伏于敌国、江湖,专门收集朝野内外的机密消息。
自六镇叛乱后,皇权式微,如今的龙骧卫早己不复当年天子亲军的威仪。
西晟皇帝被权臣高毅架空沦为傀儡,龙骧卫指挥使便暗中投靠高毅,成了他铲除异己、监控百官的爪牙。
如今影卫的暗器出现在洛阳,显然意味着西晟的探子潜入了这里。并且,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刘掌柜那么简单……
周颂宁神色一凛,此事事关重大,她必须尽快汇报上去。
“叶寻,你随我去见大王。”
叶寻抱拳点头,“是,世子妃。”
明德院正厅内,楚王赵渊正与王府长吏裴玄真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战况正酣。
“大王这步棋着实精妙,”裴玄真捋着胡须笑道,“老臣又要败下阵来了。”
“你呀,又在谦让。”
赵渊正要落子,内侍忽然进来禀报:“启禀大王,世子妃在外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裴玄真闻言立即起身:“老臣先行告退。”
“不必。”赵渊抬手示意,“你且留下。”
随后,他又转头对内侍吩咐:“请世子妃进来。”
周颂宁踏入厅内,见裴玄真也在,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恢复如常。
此人乃是赵渊的心腹,裴玄真从前便与赵渊交好,赵渊对他极为信任。
周颂宁上前行礼:“见过大王,裴大人。”
赵渊将手中的棋子放回罐子,温声问道:“颂宁可用过晚膳了?”
“回父亲,儿媳方才刚用过。”
“那你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周颂宁先是一礼:“叨扰大王雅兴,实在不该,还请大王恕罪。只是……”
赵渊摆摆手:“无妨,你说吧。”
周颂宁这才从荷包中取出,锦帕包裹着的物品,双手呈上:“大王请过目。”
裴玄真从周颂宁手中接过,递给赵渊。
暗器在烛光的照映下泛着寒光,赵渊看着手中的物件问道:“这是?”
“西晟影卫的寒梅针。”周颂宁沉声回答道。
赵渊将暗器递给裴玄真:“玄真,你也看看。”
裴玄真双手接过,凑近烛火仔细端详。当他看清底部那朵精巧的梅花印记时,脸色骤然一变。
“这确实是影卫的寒梅针。”
赵渊看向周颂宁,问道:“这暗器你从何而来?”
周颂宁定了定神,又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二人。
赵渊拍了一下桌案,震得棋盘上的棋子跳动,“西晟的爪牙,都伸到了洛阳来了!”
他沉声吩咐道:“传齐国公!”
内侍领命匆匆而去,厅内烛火微微摇曳。赵渊看向周颂宁,语气温和了几分:“承昭出征在外,府中事务多亏你协助王妃操持。如今又发现这等要事,实在辛苦你了。”
周颂宁低头轻声道:“这是儿媳分内之事。”
“承昭勇武过人,此战定能凯旋。还有你大哥他们,也会战胜归来。”赵渊捋须道,“你且宽心,待他归来,本王亲自为你们设宴庆功。”
一刻钟之后,外面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赵建川身着墨色锦袍大步而入。
“大王急召儿臣,不知有何要事?”赵建川拱手行礼,目光在瞥见案上暗器时微微一顿。
赵渊指向那枚寒梅针:“建川,西晟影卫己暗中潜入洛阳。”
赵建川上前细看暗器,眉头紧锁:“寒梅针?”
“不错。赵渊沉声道,“你即刻调遣府中精锐,暗中查出这些影卫。记住,务必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周颂宁也告诉了赵建川一些细节。
赵建川对着赵渊肃然领命:“请大王放心,臣这就去办。”
他转向周颂宁,温声道,“弟妹近日也要多加小心,若有异状,随时派人来告知为兄。”
周颂宁欠身回礼:“多谢大哥关心。”
待赵建川和周颂宁离去,裴玄真忽然道:“大王,老臣总觉得此事蹊跷。西晟影卫潜入洛阳,为何要对一个酒楼掌柜下手?”
“多半是杀人灭口。”
裴玄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而笑道:“说起世子妃,当真是聪明伶俐。今日若非她心细如发,这暗器之事只怕就要错过了。与世子殿下倒是般配得很。”
赵渊闻言,冷峻的面容浮现一丝笑意,眼角细纹舒展开来:“这是自然。”
他指尖轻抚过棋盘上的白玉棋子,“当初为承昭选妃,孤可是把城中名门闺秀都筛了个遍。”
他拾起一枚白子,在掌心:“周氏女,家世和样貌出众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棋子“嗒”地一声落在棋盘上,“更难得的是处事沉稳,有大家风范。今也见了,发现这等要事,不慌不乱,条理分明地来禀报。”
裴玄真笑着斟了杯茶奉上:“大王果真慧眼如炬。两姓联姻,巩固盟约,能得周家的五万水师,大王的雄图伟业指日可待。”
赵渊接过茶盏,氤氲热气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神:“二郎这人自小就倔。”他轻啜一口,“如今他在外征战,府中有颂宁操持,本王也能放心些。”
裴玄真应道:“等到了冬日,想来世子就会归来了。”
……
夜色渐深,周颂宁和赵建川一同走在回去的路上。
两人只是顺路,赵建川问了几句今天发生的事情,周颂宁都详细地告诉了他。
一路上,赵建川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身旁的周颂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周颂宁对暗器的分析竟如此精准,条理分明的言辞间透着不输男子的见识。
他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拢,赵承昭他凭什么?
周颂宁步履从容,月光为她清丽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她似是察觉到赵建川的目光,她并未多言,却刻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不觉己走到沉香院外,这是孙夫人的院落。
恰在此时,院门内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位身着淡紫罗裙的女子款步而出。
月光下,郑婉宜在看到二人时明显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