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城南，清水河畔己经聚集了不少人。
看热闹的百姓低声议论着，几个衙役正在维持秩序。
担架上盖着一块粗麻白布，边缘己被河水浸湿，布下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白布旁，一位妇人瘫坐在地，怀里抱着一个莫约十岁的男孩，两人哭得声嘶力竭。
马儿停下后，姜明微先翻身下马，她拨开人群朝前走去。
“刘家婶子。”姜明微声音发颤，她蹲下身子扶住妇人的肩膀。
那妇人抬起泪眼，嚎啕大哭：“姜老板，当家的他、他……”
姜明微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刘掌柜怎么就死了。
见刘夫人这般悲痛，姜明微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这时，一位面容肃穆的捕快走了过来，询问姜明微的身份。
姜明微上前行礼：“大人，我是醉仙楼的东家，刘严是醉仙楼的掌柜。”
“请两位去衙门一趟，配合官府的调查。”
此时，仵作己经初步验完，正招呼着几个杂役把尸体抬走。
刘夫人见状又要扑上去，姜明微连忙搀扶住：“婶子，官府会查清楚的。”
刘夫人抽噎地点点头。
捕快朝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请吧！”
姜明微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周颂宁，见她微微颔首，便扶着刘夫人起身。
……
周颂宁先是快马加鞭赶回了行宫，从锦囊里取出一块紫檀木令牌，上面刻有一个金色的“赵”字。这是赵承昭出征前给她的，见此物如见他，她拿着这块令牌行事也会方便一些。
她将令牌挂在腰间，又匆匆赶往衙门。
衙门后院。
周颂宁戴着素纱帷帽，白纱垂至腰间，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县丞闻讯赶来，额头上还冒着细汗。
他连连做辑：“世子妃金尊玉贵，这等腌臜之地实在不宜。”
“无妨。”周颂宁的声音透过轻纱传来，“我想问仵作几句话。”
“世子妃稍等片刻，我将人喊出来即可。”
“也好。”
府尹擦了擦汗，快步朝着后院深处的验尸房走去。
衙役将木门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混着酸臭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熏得人眼睛发涩，府尹迅速抬起手用衣袖挡住袭来的气味。
屋子内，仵作正俯身在案台前，手中的细刀闪烁着寒光。听到动静，头也不抬。
“说了验尸时不得打扰。”
“大胆！”府尹正要接着呵斥，却被跟上来的秋棠打断了。
“大人莫急，我家主子说了，等仵作忙完也无妨。”
听到这话，府尹立刻挥手示意把门关上。
半个时辰后，衙役领着仵作来到了正厅。
周颂宁端坐在堂上。
一个穿着靛青色短打快步走来，来人立在堂中，抱拳行礼，身姿如松。
“小人见过世子妃，府尹大人！”
周颂宁抬手掀起帷帽的白纱，她这才看清这仵作竟是个女子。她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却透着坚毅。
仵作将一份文书呈上，这是死者的验状。
县丞接过文书，略微扫过后，眉头越皱越深，他赶忙转递给周颂宁。
“禀世子妃，”仵作声音沉稳，“死者并非溺亡。虽然口鼻有少量泥沙，但肺中无水，显是死后抛尸。”
听到这周颂宁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她身旁的姜明微眼中更是痛惜。
周颂宁接着看文书中的内容，她问道：“你在文书上写的死因是中了暗器？”
仵作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打开荷包，仵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被白布包裹着的东西。
“此物嵌在死者后脑骨缝中，外看只如普通伤口，极难察觉。”
县丞接过，白布层层展开，露出里面一枚精巧的暗器，形似修长的三棱锥，长约一寸，粗如麦秆。
“这暗器做工极精，通体由玄铁打造，尾部还刻着细小的纹路，这绝非寻常人能拥有。”
周颂宁伸手，“我看看。”
县丞连忙将暗器奉上。
周颂宁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暗器，瞳孔便猛得一缩，那尾部刻的是一朵极小的梅花印记。
她见过这样的暗器，那是……
“世子妃？”姜明微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唤道。
周颂宁不动声色地将暗器收起来，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此物我要带回去细查。”
“死者可还有其他伤处？”
仵作摇头：“仅此一处致命伤。暗器从后脑贯入，瞬间毙命。”
见完仵作后，周颂宁想着暗器的事情，着急离开，和县丞道别后就起身离开了。
姜明微快步跟在她身后。
“世子妃请留步！”
“何事？”
周颂宁脚步微顿。
姜明微追上前，压低声音道：“世子妃可是认得那暗器？”
周颂宁轻轻颔首，帷帽垂下的白纱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像是西晟的东西。”她声音极轻，仿佛怕惊动什么，“但我不能肯定，还需回去查证。此事先不要声张。”
“我明白，世子妃放心。”姜明微会意地点头，
周颂宁看着姜明微苍白的脸色，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姜娘子，你放心。我和刘掌柜也算是相识一场，我会尽我所能查清真相。”
姜明微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世子妃相助。”
“不用客气。”
周颂宁看着远处的夕阳，“天色不早了，可要我送你一趟。”
“我想去一趟刘掌柜家中看看，估计和世子妃不顺路，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
回到静观堂，周颂宁命人唤来了侍卫叶寻。
叶寻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目刚硬带着几分肃杀之气。他的父亲昔年曾是大晟龙骧卫的一名都尉，后来又投靠了赵渊，如今也谋得了一官半职。
而叶寻赵承昭的贴身侍卫，不过这次出征赵承昭却让叶寻留下，让他照看府中。
周颂宁从案几上取出一方素帕，缓缓展开：“你可识得此物？”
帕中正是那枚暗器。
叶寻上前，待看清帕中之物时，呼吸明显一滞。他小心地拿起暗器，对着烛光细看尾部纹路。
“这是龙骧卫影卫的独门暗器，名唤寒梅针。”
“你确定？”
“错不了。这种暗器只有长安的千机阁能造出来，这梅花印记正是影卫的标志。”
叶寻指腹过暗器尾部的梅花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