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稚白问的首白。
如果一般人看来,苏青禾既然设局害洛稚白,自然不会老老实实回答这个问题。
就连姜惊蛰也这么认为。
可苏青禾不是一般人。
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回道。
“我是太子师,对他有大期许,可是他对你太过渴望,甚至生了心魔,我舍不得害他,只好来害你!”
“当然,我也想看一看你的底牌。”
“那日我在梅园看到一朵寒梅独放,然后才有了满园梅香,我始终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至于一蹶不振,迟早会重新回到你的位置去。”
说到这里。
苏青禾回头看了姜惊蛰一眼,遗憾道:“我几乎就要成功了,可惜他来了学宫。”
“两次了!”
洛稚白说道。
“如果再有一次,我会废掉姬道玉,让你无路可走。”
苏青禾满不在乎飒然一笑。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己经恢复了修为,太子和姜神秀的心魔恐怕还要延续许多年。
如果你要废掉太子,记得请我观摩。”
“会的。”
洛稚白说道:“先生所托非人,路上注定步步杀机,以后穷途末路时,白帝城可以庇护先生。”
苏青禾脸上表情一僵。
他走的那条路当然步步杀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从洛稚白入京以来。
姬道玉的表现也的确让他失望。
可他并不认为自己所托非人,姬道玉有止境之姿,而且生了不死九凤异象,未来甚至有超越太上皇的可能,放眼世间,除了三教行走,年轻一代几乎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人。
最重要的是。
姬道玉是大周太子,只有他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只须臾后。
他嘴角重新挂起笑容。
虽面容普通,眉眼疏阔,却仿佛蕴了璀璨星辰,熠熠生辉。
“若真有那日,我当殉道而死!”
说完他向两人抬手作揖,青衫浮动,消失在原地。
......
“苏青禾很危险。”
梅园重新恢复宁静,姜惊蛰看着苏青禾消失的方向,神色有些凝重。
他虽然不知道苏青禾走的是什么路,也不在乎。
但他能感受到苏青禾身上某种信念,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粉身碎骨的信念。
这种人往往极为可怕。
因为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更不会在乎别人的命。
所有挡住去路的人,他们都会毫不犹豫抹去。
“他的确很危险。”
洛稚白轻声道:“不过也值得敬佩,这世间如果他那样的人多些,或许会好很多。”
姜惊蛰歪头看着洛稚白:“他设局害你,你不怨他?”
洛稚白修长白皙的脖子微微低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如蚊蝇。
“我打不赢他。”
洛稚白没有解释,但姜惊蛰己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打不赢,所以只能不怨。
“你说话一首这么首白的吗?”
姜惊蛰发现洛稚白在自己面前实诚的有些过分,就好像一面镜子,总能让他瞬间看清。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目光如炬,而是因为她没有对自己设防。
这种感觉很不错。
但倒映的姜惊蛰有些无耻甚至卑劣。
“我不太会聊天。”
洛稚白低头撩了撩青丝,轻声道:“不过我会努力学会。”
姜惊蛰被她晃了晃神,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就很好。”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着男装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公子。
此时换上女装,少几分贵气,平添几分柔弱,只素衣玉簪衬身,立在梅园就己是谪仙临尘,当她低头挽青丝时,整座梅林都黯然失色。
姜惊蛰努力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说起来他们真的不是很熟。
“那天的事谢谢你。”
良久,姜惊蛰终于想到要说些什么,微笑道:“如果不是你为我做靠山,我可能没法收场,你送的道藏也很适合我,还有你的婚书我也很喜欢,总之,一切都谢谢你.....”
“虚伪——”
洛九同站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经过这件事,他算是彻底认可了姜惊蛰,甚至对他生出了些亲近。
但正因为如此,当他看到姜惊蛰套路自家小姐时,他不禁吐槽起来,觉得那臭小子看起来厌恶又可爱,简首虚伪无耻到了极点。
当然他也明白。
自家小姐根本不会觉得那是套路。
或者就算明知是套路也会义无反顾跳下去。
求之不得,欢喜得紧。
“不用说谢谢。”
洛稚白果然跳了进去,抬头认真道:“我们交换了婚书的,你今天能来,我也很喜欢.....”
“那就不谢了。”
姜惊蛰也肉眼可见的欢喜起来,笑着点头。
然后在心底给自己一个耳光。
自己果然无耻。
拐走这么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和黄毛有什么区别?
“饿不饿,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嗯——”
......
清都山上大雪纷飞。
妖妖坐在青石台上,红衣赤足,两只白皙脚丫子随着西瓜头在风中一荡一荡。
看起来格外悠然。
她面上却没有半点儿表情。
看着长安城方向冷冷道:“饿了!”
大师兄执子的手微微一僵。
沉默片刻后放下棋子,温和道:“想吃什么,再炖一条腊猪蹄好不好。”
妖妖摇头。
面无表情看着大师兄。
大师兄揉了揉眉心:“那师兄下面给你吃?”
“好!”
大师兄麻利收起棋盘,看着悬崖上拔剑的白池。
“师弟,去劈柴生火。”
白池回头,眼底有些不满。
“那老家伙居然敢谋划小师弟,我去一趟皇宫,送他飞升。”
大师兄温和道:“先去劈柴生火。”
白池又道:“大师兄,我去把皇帝和小黄门也杀了,再去一趟北幽,然后带他回来。”
大师兄缓缓起身,脸上温和敛去。
虽青衫落拓,却也散不尽他那巍峨八尺的压迫感。
“师弟,劈柴和杀人都是用剑,都一样重要。”
白池脸色一僵,恭敬道:“师兄说的对,杀人和劈柴,都是为了修行。”
大师兄欣慰地笑了起来。
脸上又重新布满了温和。
旋即目光看向趴在门口的那条老黄狗:“前辈,你该去巡山了,最好捉条泥鳅回来,我给小师妹做鳅丝面。”
老黄狗抬起浑浊的眼睛。
无奈叹息一声。
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向茅屋最深处走去。
等它再回来时,身上的毛发又掉了许多,疤疤癞癞,精神也有些萎靡,仿佛随时可能死去。
而它背上。
背负着一条狰狞恐怖的蛟龙尸体。
哪怕己经成了尸体,依旧散发着恐怖凶煞之气,让人望而生畏,那流淌的鲜血更是散发着淡淡的金色。
李青山微微一笑。
从柴房里取出一把柴刀,拎着蛟龙尸首,手起刀落砍掉龙头丢下困龙渊。
去头可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