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刻刀的手在颤抖,刀尖悬在那片北宋官窑瓷片上方三毫米处。咖啡馆的吊灯突然闪烁,光影交错间瓷片上的冰裂纹竟泛出幽蓝荧光。
"这是......量子玫瑰的全息图谱?"我凑近观察,茶褐色釉面下暗藏的纹路分明是克莱因瓶结构。突然有冰凉的触感贴上后颈,苏青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她发间的檀香混着某种量子隧穿特有的臭氧味。
瓷片突然发出蜂鸣,我眼前的拿铁咖啡泛起奇异波纹。褐色液体表面浮现出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她站在开满紫罗兰的图书馆书架间,指尖正从《时间简史》的书脊滑过。这个画面我在七岁时就梦见过——首到此刻我才看清,少女胸前的校徽正是苏青现在佩戴的玫瑰形吊坠。
"沈先生,你的修复刀要碰到时空奇点了。"苏青的呼吸扫过我耳际,她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锁骨下方浮现出旋转的银河星云。我的刻刀突然被无形力量牵引,在瓷片上划出完美的莫比乌斯环。无数记忆碎片如超新星爆发般涌来——
1926年的清华学堂,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苏青正在黑板书写薛定谔方程。我们共同培育的紫罗兰突然同时呈现开花与凋谢两种状态,实验室的钨丝灯泡炸裂瞬间,我看到她脖颈后亮起的玫瑰纹章。
瓷片上的莫比乌斯环突然开始自旋,咖啡馆的玻璃窗蒙上一层紫色霜花。我看到三十七种天气同时在窗外显现——1943年的沙尘暴卷着泛黄的情书残页,2001年的暴雨中漂浮着发光的数学公式,而此刻分明是晴朗的黄昏。苏青的指甲嵌入我的肩膀,她的温度正在量子涨落中剧烈波动。
"你终于记起来了。"她耳语时空气里炸开细小的电弧,那些民国时代的方程式从咖啡杯边缘生长出来,缠绕住我的手腕。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第七重记忆像超流体般渗透每根神经——原来当年实验室爆炸并非意外,是我们亲手制造的真空衰变企图打破轮回,却意外创造出能跨越时空的量子紫罗兰。
苏青的校服裙摆突然在现实维度具象化,两种时空的她在收银台两侧同时存在。民国旗袍的领口别着紫罗兰标本,而校服版本正低头翻阅《量子场论讲义》,书页间夹着半透明的玫瑰花瓣。我突然意识到那些花瓣的脉络,竟与瓷片上的克莱因瓶结构完全吻合。
"能量守恒是谎言。"现在的苏青抓住我握刀的手刺向自己心口,刀刃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化作虹光,"每个时空的牺牲都在喂养这个永动机,除非......"她的瞳孔突然变成猫科动物般的竖瞳,身后展开无数全息投影的紫罗兰藤蔓。
修复箱里的文物残片同时悬浮,组成十二面体囚笼将我们包裹。我口袋里突然掉出高中时代的学生证,塑封夹层里的紫罗兰书签正在疯狂生长。当花瓣触碰到苏青的玫瑰吊坠时,整个时空发出玻璃器皿开裂的脆响。
"当年你在图书馆问我借的从来不是《时间简史》。"校服苏青隔着时空屏障微笑,她手中浮现出被火焰吞噬的羊皮卷,"是巴比伦时代的《永恒玫瑰构造术》,你篡改了所有人的记忆。"
我突然听见血液在血管里歌唱。当刻刀真正刺入心脏时,疼痛化作无数振动的弦。量子玫瑰从伤口绽放的刹那,我看见苏青的泪珠里藏着十一个维度的星空。她的发丝正在分解成光子洪流,而我的意识穿过克莱因瓶的第西开口,坠入正在重构的时空子宫——那里有穿着纯白校服的少女,正将紫罗兰插入十一维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