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徐朗己勒马立于扬城西门。他回头望了眼城墙上的旌旗，锦若的身影早己看不见了，但他知道那丫头定是站在某处垛口后目送自己。
他深知这一去福祸难料，但是为了锦若，为了父兄，为了萧家满门清白，也为了落鹰侠那十万忠魂，他必须要去。哪怕只是获取一些蛛丝马迹的消息，都值得。
“徐大哥！”婉晴策马追上来，绯色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她腰间悬着把短剑，剑穗上系着半枚残缺的玉佩，那是她从不离身的物件。徐朗的目光在那玉佩上停留了一瞬，喉结微动。
“听说血狼部落的巫医能通阴阳。”婉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刀，“若怀瑾哥哥真的......”她没说完，但攥着缰绳的手指己经发白。
徐朗、婉晴和大川、小岳，他们一行西人这一路上一刻都不敢耽搁，一路策马奔驰，很快便来到了荆州。
荆州的黄昏总是裹挟着粗粝的风沙，徐朗站在铜镜前，将最后一根西戎样式的骨簪别进发髻。皮质的束腰勒紧了他惯常穿着的北安劲装，额前垂落的狼牙坠子随着动作轻晃——这是婉晴在集市上随手挑的，说能辟邪。他对着镜中陌生的戎人装扮皱了皱眉，明天他们就要进入西戎地界哑泉镇了。
西戎的黑市藏在哑泉镇最破败的巷尾，入口处挂着串风干的狼头骨，空洞的眼眶里塞着照明用的萤石。摊贩们蹲在脏污的毡布后，面前摆着各式诡奇的货物：东倭的式神符纸、南邬的毒囊，甚至还有北安禁军的制式箭矢，虽然箭羽被换成西戎特有的红隼翎毛，但箭杆上“天启六年造”的北安官印仍清晰可辨。
“血狼部落上月弄来的。”摊主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十两银子一支，买五送一。”
徐朗的指尖在箭杆凹槽处轻轻一刮，露出被刻意磨损的【禁三营】编号。身旁的婉晴突然呼吸一滞，她太熟悉这个编号了，这是首属梁太妃弟弟统领的部队。兵部档案里记载，父亲当年调拨军械的账册上，这些箭矢本该配给边防军......
角落里传来陈大川的轻咳。他蹲在一个卖战场遗物的老者跟前，手中捧着半块残缺的虎符。青铜表面覆着干涸的血垢，断裂处却露出崭新的茬口——像是被人故意掰断的。徐朗接过时，虎符内侧的【萧】字铭文让他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想见巫医？”老者突然压低声音，“明日朔月，带三斤人面蛛毒囊去血狼谷。”他浑浊的眼珠转向婉晴，“这女娃娃的玉佩...倒是与巫医供奉的神像很像。”
离开时，狂风骤起。漫天黄沙像堵移动的墙压过来，徐朗刚抬手遮眼，就听见利刃破空之声。三支淬毒的短箭钉在他脚前，沙地瞬间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小心有毒！”陈大川拔刀劈开一支暗箭，刀锋与箭镞相撞迸出蓝莹莹的火星。八个黑衣人从沙暴中显形，弯刀上缠绕着腥臭的雾气，正是南邬毒师惯用的【瘴刃】。
徐朗反手将婉晴推到骆驼后，自己却被一刀划破肩甲。毒雾灼烧皮肤的瞬间，远处突然响起号角声。一支羽箭穿透风沙，精准射穿为首黑衣人的咽喉。
“血狼部落的地界，也敢撒野？”
沙尘中走出十余名西戎骑兵，为首的男子戴着青铜狼面具，手中长弓还滴着血。他踢了踢黑衣人的尸体，突然弯腰扯开对方衣襟。锁骨处赫然烙着朵小小的柳叶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