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给脑袋上敲一敲，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但他并不敢真的做：“既然陛下没有想起来，叫臣来此，是要将这些还给臣不成？”
听起来像有点小脾气了，燕敏笑了笑：“虽然朕想不起来什么，但这些勉强还能看出形状的草编小动物，朕一眼就知是从前的心爱之物，只是很可惜，这么多年它们没有得以很好的保存，如今变了形、褪了色、碎成了屑，即便如此朕依然很喜欢。”
玉如安望着燕敏那双秀美的水眸，听到心爱之物时她温柔怀念的语气。
他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正如陛下所言，它们因为一些变故没能得到妥善的保存，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残破的模样，但正因陛下对它们的情意还在，也不枉它们存在过，所以不必为此悲伤，往后臣会带给陛下更多珍重的回忆将曾经缺失的那些一一填补，臣想，两个人一同经历的过往，一定比书信中的文字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燕敏没有想到玉如安竟会如此宽慰她，他说的对，现在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一同打下的战利品会变的更加有意义！
“斐卿很有远见啊！其实朕想说最近做了一些关于先皇贵妃类似临终遗言的梦，虽然不知真假，那她似乎发现了你我互通信件之事，并且趁我昏迷时焚毁了，好像是为了不让某人发现。关于这一点，朕觉得有些可疑，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朕想暗中提档有关于顾兮柔的史册记录，比起让翰林院的人提档交给朕，还是斐卿行个方便更稳妥。”
“等等，陛下是说先皇贵妃见过我们的信件？”玉如安一怔，那些信中写了不少针对世家的计划，顾兮柔本就是世家出身，她却将其焚毁了，难道是为了保护燕敏？
那她要防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嗯，梦中先皇贵妃提到的，顾皇贵妃入宫后，对朕亲和，她大概是把朕当做了燕祈，毕竟燕祈出生后，她们就被迫分离了。因为皇贵妃是不允许怀有子嗣的，按照惯例，入宫时就应当服用绝子汤，但父皇将这个规定省了。”燕敏回忆着。
“后来顾皇贵妃自行前去太医院请了汤，当日她来朕宫中送甜汤，却搞混了绝子汤和甜汤的食盒，朕只喝了一口就腹痛难忍昏了过去，或许就是那时被她发现了信件。”
“陛下不觉得奇怪吗？绝子汤寻常女子喝不应当会有如此严重的症状。”玉如安皱眉。
燕敏思索了片刻：“当时太医院的诊断是眹乃鲛人血脉，又是女子，先天体弱，所以才会引发寒毒。”
“鲛人？臣没记错的话，开国皇后就是纯种的鲛人。之后的历代皇帝鲛人特性逐渐减少，几乎与寻常人无异，没想到陛下如今仍会因此血脉受难。”
玉如安只能心疼，每每想到她痛苦煎熬的那段日子，他恨不得也感同身受。
燕敏摇了摇头，“也许燕氏的命运如此，千百年来朕竟是唯一的女帝，这本就是一件怪事。”
玉如安琢磨起去翰林院的事：“可是这件事己过去那么多年，相关之人也己离世，顾皇贵妃的记录真的还在翰林院内完好保存吗？”
“在的，顾皇贵妃是父皇亲自提审，那么口供一定也由父皇亲自封存，现在除了眹无人有权限动手脚。”
燕敏想起父皇临终前亲自交给她的翰林院玉牌，并告诉她此牌是皇帝专属封存翰林院密档的。
燕敏之所以登基后，从未想过再去调查顾皇贵妃，是因为父皇告诉她，母后并非她所害，而是父皇为了维护皇室体面，掩盖了皇后被他所逼迫自杀的丑闻。
而燕敏误喝汤水，也是因为顾皇贵妃为了让母后安心，避免真的怀上龙嗣，威胁燕敏帝姬的位置，这才自请汤药。
提到燕氏诅咒时，父皇的神情有些奇怪，他说顾兮柔并不相信所谓的诅咒，这一切不过是某位先帝违背了最初定下的只娶一任皇后，且三代之内不可同姓的规定。
后来遭了报应，才会变成燕氏世代单传的诅咒，流传至今。
燕敏也觉得这诅咒荒唐，真的有家族，世代只能生一个男丁吗？
玉如安明了，若顾皇贵妃的口供中记录了有关她提防的那人，密道之事或许就能有些眉目了。
于是两人悄摸的在行风的掩护下溜进了翰林院的藏书阁，不太巧的是遇到了正在当天值班整理书籍的庶吉士顾闻朝。
顾闻朝看着偷感十足的两人，淡然行礼：“拜见陛下、首辅大人。”
“免礼。”燕敏故作淡定的扯了扯玉如安的袖子。
“嗯，退下吧，玉某随陛下来查阅一些典籍，不需要旁人在场。”玉如安并没有仔细看男子的模样，只以为是寻常值班人员。
“额，顾卿是才入院的庶吉士，朕那日正巧碰见问了两句，说不定再过不久，还会协助斐卿共事呢。”
燕敏瞧着顾闻朝抬眼看向玉如安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随机解释了一番。
玉如安听到燕敏对顾闻朝的称呼，这才侧过头看了一眼男子。
这一看似乎就在对方眼中找到了一丝敌意，这一副斯文正经的模样真有种当年他初入翰林时的气质。
也难怪燕敏还特意了解了对方的任职，在翰林院能得庶吉士一职，想来又是世家想安排到他身边与他唱反调的，看着就不讨喜。
“首辅大人日理万机，不记得臣也正常，日后入朝，还望大人多多关照。”顾闻朝浅笑自然，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在玉如安眼里却像赤裸裸的挑衅。
“是吗，那便等你真的站住脚，再关照也不迟。”玉如安眯眼回望，总觉得这个顾闻朝会成为大麻烦。
“时间不早了，朕和斐卿借阅完会帮你锁门的，许你半天假，但今日所见要咽进肚子里。”燕敏觉得两人似乎气场不和，伸手扯住玉如安的胳膊就朝藏书阁内走去，顺便警告了顾闻朝。
玉如安顺着燕敏的力道，一拉便走，完全不在意顾闻朝看到陛下与他亲密的样子。
顾闻朝又一次看着燕敏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快步离开了藏书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