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攥着血包的手指微微发颤,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阿哲尔,我...我收到了血月聚会的邀请函。”他垂着头,声音小得像是在呓语,发梢遮住了眼底的不安,“听说去的都是血族上层,可我...”少年攥紧了身上破旧的斗篷,布料上的补丁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阿哲尔擦拭酒杯的动作骤然停下,紫罗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血月聚会?那帮老古董难得愿意接纳新人。”她绕过长桌,猩红裙摆扫过地面,伸手挑起白染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怎么,我们未来的帝王害怕了?”
“我没有害怕!”白染猛地偏过头,耳尖却红得发烫,“只是...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总不能穿着这个去丢人现眼。”他想起曾经在人类贵族宴会上见过的华丽礼服,金丝刺绣、绸缎面料,而自己如今的装束,在血族贵族眼里恐怕连仆从都不如。
阿哲尔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蝙蝠。她转身走向二楼,裙角扬起的瞬间甩出一道银色流光:“跟着来,小可怜。”白染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阁楼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阿哲尔掀开其中一口镶着黑曜石的木箱,艳丽的绸缎倾泻而出,暗红、墨紫、深黑的礼服层层叠叠,缀满的珠宝在黑暗中幽幽发亮。
“挑一件吧。”阿哲尔倚在门框上,指尖缠绕着一缕红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白天接的委托可不止几单银币那么简单。”她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血月聚会上,说不定能找到帮你实现城堡梦想的机会——前提是,你别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露怯。”
白染望着箱中精美的礼服,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伸手抚过一件绣着银线荆棘的黑色长袍,冰凉的绸缎触感让他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站在城堡顶端的模样。或许,这真的是个机会...少年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阿哲尔,谢谢你。”
“少废话。”阿哲尔丢来一枚镶嵌着血晶的胸针,“记住,穿上这身,你就是血族最耀眼的存在。要是丢了我的脸...”她故意拖长尾音,露出森白的獠牙,“回来可就没有免费的血酿喝了。”
白染的指尖在绸缎间游走,冰凉的触感从指腹蔓延开来。他的目光掠过一件绣着暗金蝙蝠纹的猩红长袍,繁复的刺绣在烛光下泛着神秘的光泽,但终究因太过张扬而放弃。首到他的手停在一件纯黑的礼服前——衣料上暗纹若隐若现,是缠绕的荆棘与破碎的锁链,领口和袖口缀着细碎的银线,在阴影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眼光不错。”阿哲尔不知何时凑到身后,指尖轻轻划过礼服的银线,“这是三百年前暗夜公爵的战衣,据说曾浸染过百名猎魔人的鲜血。”她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穿上它,那些老家伙恐怕要以为暗夜公爵重生了。”
白染小心翼翼地将礼服取出,布料垂落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鼻尖。他犹豫片刻,褪去破旧的斗篷,露出单薄却线条优美的脊背。阿哲尔见状吹了声口哨:“没想到小瘦猴藏得挺深。”说着上前帮他整理衣领,冰凉的指尖擦过他的脖颈,“记住,血族的礼服讲究贴身,既能展现力量,又方便战斗。”
当银线勾勒的袖口滑落手腕,白染在铜镜中看到了陌生的自己。黑色礼服紧贴身形,将苍白的皮肤衬得愈发剔透,破碎锁链的暗纹从胸口蜿蜒至下摆,仿佛将他禁锢其中又赋予他力量。阿哲尔将血晶胸针别在他领口,红色的光芒映得他眼眸愈发猩红。
“还缺一样东西。”阿哲尔突然转身翻出一个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顶银色荆棘冠,每根尖刺都泛着摄人的冷光,“戴上这个,去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白染来了。”
荆棘冠压得额头生疼,白染抬手想要摘下,却被阿哲尔一把按住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紫罗兰色眼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暗芒:“怎么,怕自己太耀眼?”猩红的舌尖轻舔獠牙,“别忘了,你想站在血族顶端,靠的可不是唯唯诺诺。”
白染盯着镜中浑身散发锋芒的自己,银线在黑暗中勾勒出刺目的轮廓,荆棘冠的尖刺仿佛要刺破头顶。他突然想起地下室那口破旧棺材,此刻的华丽与往昔的落魄形成刺痛的反差。“太张扬了,”少年声音发紧,“我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成为靶子,怎么证明你有资格被猎杀?”阿哲尔突然贴近,温热的吐息喷在他耳畔,蛇形纹身随着动作缠绕至锁骨,“那些老家伙举办血月聚会,就是为了挑选有趣的猎物——而你,现在就是宴会上最的新鲜血液。”她猛地扯开他的领口,血晶胸针应声落地,“看看这副脆弱的模样,真让人想亲手撕碎。”
白染浑身紧绷,斗篷下的银链悄然滑入手心。阿哲尔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比白天那群挑衅的吸血鬼更危险,像是盘踞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准备咬断他的喉咙。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抽出银链的瞬间,女人突然松手大笑,猩红卷发扫过他的脸颊:“害怕我?小崽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她弯腰捡起胸针,动作优雅地重新别好,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喉结:“记住,当你戴上这顶王冠,就不再是蜷缩在地窖的可怜虫。”阿哲尔后退半步,眯起眼睛打量他,“去尽情张扬吧,让整个血族都记住白染这个名字——毕竟,只有足够耀眼的光,才能引来真正的对手。”
白染喉间滚动,荆棘冠的重量突然变得滚烫。他望着镜中那个陌生又危险的自己,第一次意识到,或许想要的大城堡与华丽棺材,从来都需要踏着锋芒去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