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尽头升起的往生门泛着青灰雾气,小九握紧玉簪踏入光晕时,簪头三生石碎片突然烙入掌心。焚录的金瞳在门内忽明忽暗,他银质眼罩碎裂的刹那,七百年前的仙魔战场如画卷铺展——焦土上插着的不是刀剑,而是无数嵌着各族亡魂的星砂柱。
"别看那些眼睛!"
吴婌贤的惊呼被罡风撕碎。小九回头望时,身后哪还有人间景象,唯有灵族女子残破的鲛绡挂在星砂柱上,鲛绡血迹绘成的正是她此刻惊恐的面容。
焚录的银甲在狂风中剥落,露出心口与司命星君同源的星纹。他每踏出一步,战场焦土便翻涌出新的记忆残片:兽族圣子被剜心炼成朱砂,灵族圣女的血绘就命盘,鬼族幽使的桃枝贯穿仙将脊骨......而这些残忍画面里,总有个戴银罩的身影在收集星砂。
"那是我的罪。"
焚录突然握住小九手腕,金瞳淌下的血珠坠地生根,长出株株荼蘼。花朵盛放时,战场中央升起青铜祭坛,坛上悬浮的命盘核心竟是小九背上的狐尾烙印。星砂从烙印中渗出,凝成司命星君的虚影,他手中荼蘼杵正刺向跪地的焚录后心。
当虚影的杵尖触及焚录时,小九左眼突然灼痛难忍。预知瞳强行苏醒,将两人拖入更深层的记忆——青丘禁地的月夜,司命星君剖开九尾狐仙骨,抽出的不是骨髓而是星砂。狐族哀鸣中,少年焚录跪在血泊里,将装着星砂的琉璃瓶递给藏家先祖。
"您要我成为新的容器?"
焚录的声音在记忆里格外清冷。星君拂去衣襟狐血,指尖点在他眉心:"你要成为照见三界罪孽的瞳。"
战场突然地动山摇,十八根星砂柱拔地而起,每根柱内都封着个额生狐纹的小九。她们同时睁眼,瞳孔映出不同时空的惨剧:灵族冰棺、兽族剜心、鬼族噬魂......而每个惨剧现场,都有焚录拾取星砂的背影。
吴婌贤的银铃突然穿透记忆屏障。铃身龙纹缠住命盘核心,龙吟震碎虚影手中的荼蘼杵。焚录趁机扯断星砂锁链,金瞳炸裂的瞬间,战场所有星砂柱尽数消融。
"接住!"
灵族女子掷出预知瞳残片,碎片在虚空拼成面镜子。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往生门外的现实世界:星婴正被朝廷残部围攻,他们手中的朱砂弩机泛着诡异的玉色光泽。
焚录的银甲彻底崩解,露出爬满星纹的躯体。他徒手撕开记忆幻境,抓着半块命盘核心跃回现实。小九左眼的预知瞳突然离体,化作流光没入星婴眉心,婴孩背后倏然展开九条星砂凝成的狐尾。
黎明前的洛水河畔,星婴的狐尾扫过朱砂弩机。被净化的兵器褪去血色,露出内里温润的玉质本体——那竟是司命殿祭祀用的往生玉。焚录手中的命盘核心突然飞向桃树,与乞丐破碗里的三生石碎片严丝合缝。
"原来你我皆是玉屑。"
吴婌贤抚摸着复原的银铃苦笑,铃内龙纹己化作玉雕。三百里外青丘禁地传来裂响,最后道封印彻底消散,涌出的不是魔气而是星砂凝成的清泉。
小九拾起玉化的朱砂弩箭,箭身映出她此刻的模样:左眼流转预知金芒,右眼沉淀星砂银辉。而洛水尽头重聚的往生门内,正有玉色身影缓缓转身——那人额间狐纹,腰间银铃,赫然是尚未堕魔的司命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