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稷树的枝条垂落北荒古道,穗芒扫过之处青石成粉。金阙的斩龙锏劈开拦路藤蔓,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汁液——暗红血水里裹着细碎的饴糖渣。
"当心!"赤瑛的红绫卷住黄垚后领。他刚踩过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盘根错节的树根。根须间缠着具青铜棺,棺面饕餮纹正与青梧的长生锁如出一辙。
玄溟的冰斧突然震颤,斧柄年轮渗出琥珀色液体:"这棺材里...有桂树的气息。"
黄垚的石化右臂突然插进根须缝隙。裂纹中传来孩童嬉笑,树根竟渗出带着茉莉香的血水。"是俺娘调的香!"他发狠撕开根网,露出棺内景象——三百枚长生锁碎片钉着具无头骸骨,骨缝里长满血色稻穗。
金阙的锏尖挑起块碎片,冷光映出监天司暗纹:"青梧这些年,竟攒下这么多锁魂器。"碎片突然融化,甜腻的饴糖浆裹住他手腕,皮肤瞬间爬满青梧身上的树根纹。
赤瑛的妖火刚触及糖浆,树冠处突然坠下个琥珀果实。果皮炸开的瞬间,她看见自己当年丢弃的妖胎——那孩子正被玉玑抱在怀中喂食星砂!
血色藤蔓如巨蟒绞住青铜棺。玄溟的冰斧劈在棺盖,竟迸出月宫桂树的虚影。吴刚的残魂从斧柄渗出:"快走!这棺里封着初代刑神的..."
话未说完,棺内骸骨突然暴起。无头颈腔里伸出星砂凝成的刑典,书页翻动间飞出密密麻麻的青铜书吏。黄垚的山河印压碎三个书吏,却发现他们胸口的"典"字,分明是黄家族徽的变体!
"原来监天司早就在算计黄家!"黄垚的石纹裂至耳根,"山河印...山河印才是真正的刑鼎!"
赤瑛的妖火突然失控。火中浮现的妖胎己长成少年模样,眉间火纹与她锁骨印记同源:"娘亲不要我,是因为我比不过这些正道师兄?"
红绫寸寸断裂,星砂趁机钻入她七窍。金阙的斩龙锏横在她颈前:"醒醒!那孽障早被玉玑炼成劫器了!"
妖胎幻影突然咧嘴一笑,星砂凝成刑具刺向金阙后心。千钧一发之际,黄垚的石臂挡住利刃,裂纹中溅出的竟是混着稻穗的骨灰!
玄溟的冰斧突然脱手扎进树根。斧柄年轮急速旋转,地底传来桂树根须崩断的巨响。血色稷树剧烈震颤,树冠处垂下条琥珀色气根——里面封着的正是吴刚当年伐断的桂树主枝!
"原来这才是刑典本源..."玄溟扯开衣襟,胸口浮现月宫烙印。桂枝触及烙印的瞬间,整片北荒的天空现出月宫虚影,那些飘散的星砂突然凝成伐桂斧影。
金阙的斩龙锏突然调转方向劈向桂枝:"玉玑!我知道你在看!"锏风扫落层层星砂,露出藏在树心的玉玑真身——她手中握着的,竟是青梧碳化后的头骨!
青梧的头骨突然开口,声音混着饴糖黏腻:"师姐,糖丸好吃么?"玉玑的衣袖炸开,露出爬满树根纹的手臂——那些纹路正与金阙腕上的一模一样!
赤瑛的妖火突然暴涨,火中浮现青云观地牢:十五岁的青梧跪在血泊中,正将毒丸塞进垂死孩童口中。而阴影处站着的,分明是年轻时的玉玑!
"你们都错了..."青梧头骨的眼眶滴落星砂,"长生锁里封着的,是孩子们求生的愿力。"
桂树虚影突然绽放银花,花香驱散血色雾气。琥珀气根裹住山河印,黄垚的石化竟开始消退。玉玑尖啸着坠入树根深渊,手中头骨突然炸开——三百道孩童虚影冲向青铜棺,将刑典撞得粉碎。
金阙的斩龙锏深深扎进树心,裂痕中流出混着饴糖的脓血。赤瑛接住飘落的桂花瓣,发现每片都刻着《火德忏罪书》残章。玄溟望着复苏的桂树,忽然轻声道:"吴刚当年斩不断的,原来是自己求道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