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环蛇阿金盘在苏明玉腕间,尾尖烦躁地拍打药篓。她赤足踩过溪涧卵石,粗布裙裾浸满硫磺气息。五步外的温泉池腾起白雾,隐约可见玄甲堆叠在青石上。
"将军畏水的毛病,是怕被瞧见身上疤?"她故意将药杵砸进池水,溅起的水花惊散枯枝上的寒鸦。
萧砚寒的墨发浮在乳白泉水中,肩胛狼头刺青随水波扭曲:"苏姑娘若想观瞻..."他忽然扯住她脚踝,惊得银铃乱响,"不妨下来细看。"
苏明玉踉跄着栽进热泉,荆簪挑开他掩在胸前的湿发。水珠顺着他锁骨滑落,在狼头刺青的眼眶处凝成血珠——那分明是道箭伤伪装的图腾。
"三棱箭簇留下的?"她指尖抚过凹凸疤痕,"这手法像西戎暗卫..."
话音被突然覆上的手掌截断。萧砚寒眼底泛起血色,腕间青筋暴起,竟是同命蛊在硫磺激发下狂躁。苏明玉后腰撞上池壁凸起的玉石,凤凰纹在温泉中显出诡异金芒。
"别动。"苏明玉咬开束胸绸带,冰蚕丝贴着萧砚寒心口游走,"蛊虫惧热,你偏要泡温泉。"她发现草药混着女儿香,缠住他鼻息。
萧砚寒突然握住她探向腿侧的银针:"苏家的姑娘,都这般胆大妄为?"
"我们苏家啊..."她指尖划过他腰间玉带扣,"专收孤狼。"机括轻响,玉扣竟弹出半卷羊皮,正是沧澜关地下水脉图。
温泉忽起旋涡,苏明玉的裙带缠住他佩剑璏琫。两人在浮沉间额头相抵,她望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湿透的粗布衣下,竟透出金线凤凰纹小衣轮廓。
"原来苏太傅给孙女备的嫁妆..."他齿间叼住她松脱的衣带,"是拿敌国要塞图作聘?"
池底突然传来铁链绞动声,苏明玉趁机将蛊虫渡入他唇齿:"将军不如担心眼下..."数十支淬毒弩箭破雾而来,"这温泉宴的东道主,似乎不欢迎我们。"
箭雨钉入岩壁的刹那,萧砚寒扯过玄色披风裹住怀中人。苏明玉袖中银针尽出,在雾霭中织成星网。金环蛇阿金暴长三尺,獠牙咬住暗处执弩的手腕。
"西南角第三块浮石!"她突然咬破他耳垂,"是机关枢纽..."
萧砚寒揽着她旋身踏过箭杆,墨玉剑劈开硫磺雾障。剑气激荡处,浮石炸裂,露出精钢齿轮咬合的机括。苏明玉的银铃突然飞旋而出,铃舌竟是枚六棱钥匙。
"抱紧!"她将钥匙插入机关孔,温泉骤然塌陷。两人坠入漆黑甬道,玄色披风在疾风中猎猎作响。萧砚寒的掌心贴着她后腰凤凰纹,那里正与璇玑珏共鸣发烫。
落地时他垫在她身下,唇间溢出血丝:"苏明玉..."鎏金护腕擦亮火折,照亮壁上血色图腾,"你早知道这是前朝祭坛?"
她指尖抹去他唇畔血痕,就着火光涂在自己眼尾:"将军不觉得..."嫣红顺着脸颊滑落,"这颜色衬我?"
甬道深处传来骨铃呜咽,千百具悬棺在磷火中若隐若现。苏明玉腕间银铃突然炸裂,碎玉划破她掌心。血珠坠地时,棺椁群中响起锁链拖曳声。
"退后!"萧砚寒墨玉剑横在她身前,剑身映出个佝偻黑影——竟是那日山道遇见的老兵。瘸腿人提着盏人皮灯笼,火光映出他脖颈处缝合的针脚。
"小郡主。"沙哑嗓音刮擦着石壁,"老奴等您的凤凰血...等了十八年。"他枯爪突袭苏明玉心口,被墨玉剑斩落的指节竟化作黑蛾。
萧砚寒忽然闷哼跪地,心口蛊纹灼如烙铁。苏明玉扯开他衣襟,惊见同命蛊正在血脉中游走:"你方才吞了我的血...该死!"
瘸腿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好一对同命鸳鸯..."悬棺应声而开,爬出无数血纹蛊人,"不如同穴而葬?"
苏明玉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璇玑珏上。幽蓝星火自她瞳仁燃起:"萧砚寒,抱我!"在他俯身的刹那,她将古玉按在他心口,"同命蛊的要诀是..."
星火顺着相贴的肌肤炸开,焚尽漫天黑蛾。当最后一丝火光熄灭时,只剩她染血的指尖点着他唇:"同生共死,才算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