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青崖山脊时,苏明玉蹲在溪边濯洗染了蛇血的裙裾。金环蛇阿金盘在她发髻上,尾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弄颈间璇玑珏。
"三匹雪驹换虎杖膏,将军倒是舍得。"她将晒干的药草塞进竹篓,腕间银铃突然叮咚乱响。转身便撞见玄甲映月,萧砚寒的披风上还沾着围场泥泞。
"子时三刻,北山大营。"他抛来玄铁令牌,惊起一滩鹭鸶,"你的狼崽叼走了我的斥候。"
苏明玉指尖抚过令牌边缘的狼头纹:"那位军爷身上有股子腐鼠味,阿苍最厌这个。"她忽然踮脚凑近他下颌,"倒是将军身上..."鼻尖翕动着划过他喉结,"松香混着龙血竭,这镇痛方子差了白薇可要伤肝。"
萧砚寒鎏金护腕"咔"地扣住她手腕:"苏姑娘对男子衣香倒是熟稔。"
"家传本事。"她晃了晃腰间鹿皮袋,里头晒干的合欢花簌簌作响,"要给您配一副助眠的?"
营帐烛火将两道剪影投在牛皮帐上。军医捧着药匣退出来时,正撞见苏明玉蹲在帐角逗弄刺猬。小兽蜷成的圆球里,竟滚出几粒发霉的黍米。
"劳驾。"她掀帘闯入,药篓"咚"地砸在紫檀案几,"将军这虎杖膏..."指尖挑起一团黑糊药渣,"掺了三七粉止血是妙招,可您用崖椒代替姜黄..."青瓷碗突然被掀翻,药汁泼在萧砚寒玄色中衣上。
他擒住她捣乱的手:"军营不是青崖山。"
"所以将军就由着人下毒?"苏明玉忽然扯开他衣襟,露出心口淡青脉络,"龙血竭遇崖椒成鸠毒,这痕迹三日不消。"温软指腹按在突跳的血管,"现在是不是有万蚁噬心?"
萧砚寒喉结滚动,掌心覆上她后颈:"苏氏针法不是号称活死人?"
帐外忽起喧哗,她顺势跌坐他膝头,荆簪挑开他束发玉冠:"诊金要加价。"青丝如瀑垂落,掩住她指尖银针没入他天池穴,"我要看三年前漠北军报。"
更鼓敲过三响,苏明玉蜷在粮草堆上数星子。璇玑珏贴着心口发烫,与主帐中某处共鸣。她猫腰溜到帅帐后,却见萧砚寒立在沙盘前,墨发未束,中衣松垮系着,露出肩胛处狰狞的狼头刺青。
"好看吗?"他头也不回地掷出竹简。
苏明玉接住泛黄的卷宗,正是永庆二十年的漠北舆图。她忽然瞥见他后腰有道月牙疤,与幼时梦中反复出现的凶器形状重合。
"这道伤..."银铃轻响,她鬼使神差抚上疤痕。
萧砚寒猛然转身,将她困在沙盘与胸膛之间:"苏姑娘夜探军营的毛病,该治。"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后朱砂痣,帐外忽然传来破空声。
他揽着她旋身避开冷箭,掌心贴着她后腰的凤凰纹:"三年前漠北雪夜,也有个姑娘这样抚过我的伤。"
箭雨钉入沙盘的刹那,苏明玉颈间璇玑珏骤亮。萧砚寒心口图腾如烙铁灼烧,两人脉搏竟诡异地同频震颤。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唇上:"吞下去!同命蛊见血则生..."
金戈声撞破帐帘时,他们正唇齿相贴。副将僵在月光里,看着素来冷戾的将军将采药女按在军报堆上,墨发与青丝缠着星辉。
"萧砚寒你属狗的?"苏明玉捂着渗血的唇角,"解蛊要舌尖血,又不是..."话音被吞进骤然压下的吻里,他指尖着她耳后朱砂:"这才是解药。"
帐外偷听的暗探还未回神,忽被金环蛇咬住脚踝。苏明玉的声音混着喘息飘出来:"劳驾告诉你们主子,他送的蛇羹...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