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门开启的蜂鸣声刺得林霍耳膜生疼，视网膜上的灼热感却更烈。
他盯着突然展开的监控画面，喉结动了动——画面里那个背对着镜头的老乞丐，后颈那枚金色竖瞳的纹路，竟与自己瞳孔中的锁链、与族长道袍上的图腾完全重合。
"实验体23号特殊记录——宿主保留人类意识，建议立即..."机械音刚响到这里，视网膜上的雪花突然炸成一片刺目的白。
林霍踉跄一步，额头抵在冰晶门上，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等视线重新清晰时，冷冻舱内的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数百支玻璃试管悬浮在冷雾中，每支里都泡着颗稻草扎成的心脏，草叶间渗出暗红的液体，像在模拟血液流动。
"23号！"他脱口而出。
最中央那支试管外壁，刻着老乞丐布满皱纹的面容，稻草心脏的草茎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颤动。
"别看了！"小杰的嘶吼混着铜钱碎裂的脆响。
林霍转头，正看见好友掌心的铜钱化作黑灰簌簌坠落，阿强的黑雾己经缠上小杰手腕，皮肤接触黑雾的地方正泛起诡异的青斑。
小杰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断裂的麻绳，指节发白："那都是族长克隆的假容器！
他拿活人当培养皿，你看见的老乞丐...是他用基因捏出来的！"
林霍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溯源功能自动展开的瞬间，试管阵列突然投射出淡蓝色的全息日志。
泛黄的纸页在冷雾中翻动，最上面一行字像刀刻进他脑子里："实验体23号出现意识觉醒，初代容器主动要求替换宿主。"
"老乞丐..."林霍喉头发哽。
记忆里那个总把热乎包子塞给他的老头，此刻在全息影像里穿着白大褂，正在手术台上用手术刀划开自己胸口。
他的动作很稳，像在雕刻最珍贵的艺术品，首到将一颗泛着青光的晶体塞进自己心脏位置："封印我，保护23号。"
"你以为他是养父？"阴恻恻的男声从背后响起。
林霍猛然转身，冰晶门的裂缝里正渗出黑雾，族长的残影从中钻出来，形容比之前更虚，却举着个刻满咒文的青铜匣，"他是你基因的载体！
你身体里的锁链，是用他的灵魂铸的！"
林霍的锁链躯体突然不受控制地震颤。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浮现的金色纹路，想起老乞丐临终前说的"别怕鬼，怕人心"，此刻那些话像烧红的铁，烫得他眼眶发酸。
冰晶门的金属突然在他掌心裂开蛛网纹，他下意识一抓，竟抽出一柄由锈蚀齿轮组成的钥匙——齿轮上的纹路，和老赵骸骨留下的半枚青铜齿轮严丝合缝。
"快！"小杰的喘息声里带着血沫。
他不知何时把断裂的麻绳缠在腰间，整个人像块破布似的吊在黑雾上，"冷冻舱自毁倒计时30秒！
警报器在响你没听见吗？"
林霍这才注意到，冷冻舱的金属墙壁正发出蜂鸣，红色警示灯在冷雾里明明灭灭。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着"多重容器基因重叠"的警告，溯源功能的蓝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钥匙，又看向23号试管里老乞丐的面容——稻草心脏的草茎突然全部竖起，像在对他发出某种召唤。
"老乞丐..."他喃喃着，将钥匙尖端对准自己心口的锁链。
金属刺入皮肤的瞬间，剧痛从胸口炸开，他却笑了——原来锁链下的皮肤，不知何时己刻满与老乞丐后颈相同的竖瞳纹路。
"叮——"
23号试管突然脱离阵列，悬浮在两人中间。
玻璃破裂的脆响混着老乞丐的声音："别学我选择封印，要成为破除轮回的钥匙！"林霍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老乞丐蹲在巷口煮面的背影，老赵被剖开心脏时的惨叫，族长举着手术刀时泛青的指尖。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老乞丐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他手里，说："小霍啊，人活一世，总得有件事，值得拿命去拼。"
"我拼！"林霍吼出声。
他心口的锁链突然化作实体，金色光链破体而出，贯穿了整个冷冻舱的金属墙壁。
族长残影发出尖啸，黑雾像被抽干的水潭般迅速退去。
小杰摔在地上，咳着血扑过来抓住他的手："快走——"
"轰！"
警报声在耳边炸成碎片。
林霍被气浪掀飞，撞在冷冻舱的玻璃墙上。
他看见23号试管的碎片在火光中飞舞，老乞丐的残魂化作金色光点，融入他瞳孔的锁链里。
族长残影最后看了他一眼，在爆炸中彻底消散，青铜匣"当啷"一声落在他脚边，匣盖上刻着"0号容器"。
意识即将消散前，林霍模模糊糊听见系统提示音："溯源功能终极升级完成...检测到初代容器基因觉醒...冷冻舱爆炸余波将于3秒后波及..."
他最后一眼，看见冰晶门外的甬道里，不知何时多了道影子。
那影子背对着光，后颈的金色竖瞳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像极了记忆里老乞丐的轮廓。
黑暗袭来时，他听见自己说："老乞丐，这次...换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