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顾氏集团设计部的灯光依然明亮。苏小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轻轻抚过被咖啡浸湿的设计稿边缘。那团褐色的污渍像一块丑陋的疤痕，横亘在她精心绘制的设计图上。
"还好抢救及时..."她小声嘀咕着，将半干的图纸小心地铺在桌面上。沈薇今天故意打翻她咖啡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那个趾高气扬的设计总监嘴角挂着假惺惺的歉意，眼睛里却闪烁着得逞的快意。
苏小棠深吸一口气，从抽屉里取出顾言深让人悄悄送来的高级面料样本。指尖触碰到那些丝滑的材质时，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神秘包裹上龙飞凤舞的签名——"顾"。
"他为什么要帮我？"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了一整天。那个在会议室里冷若冰霜的总裁，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还有他宣布复赛题目时低沉磁性的嗓音...
"啪！"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她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设计部的大门被推开，走廊的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剪影。
"谁在那里？"苏小棠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还想问同样的问题。"
顾言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来，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领带己经松开，露出性感的喉结。他的目光在触及苏小棠的瞬间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顾...顾总。"苏小棠手忙脚乱地站起来，不小心碰倒了笔筒，彩色铅笔滚了一地。
顾言深弯腰捡起一支滚到他脚边的铅笔，修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骨节分明。"设计师都习惯在凌晨工作？"
"我...我在赶复赛的设计稿。"苏小棠接过铅笔，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一阵微妙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慌忙缩回手，脸颊发烫。
顾言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设计图上，眉头微蹙。"这就是你的参赛作品？"
苏小棠下意识想用胳膊挡住那些被咖啡污染的痕迹，但顾言深己经俯身仔细端详起来。他靠得太近，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薄荷的气息萦绕在她鼻尖。
"线条很大胆。"他突然评价道，"但领口的设计太保守了。"
苏小棠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竟带着专业的审视和...一丝赞赏？
"我...我想体现都市女性的力量感和优雅的平衡。"她鼓起勇气解释，"领口的设计是为了..."
"为了什么？"顾言深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为了展现她们不需要靠暴露来证明自己。"苏小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像...就像小甜椒，外表可爱，但内在..."
"辛辣？"顾言深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几乎称不上笑容的表情却让苏小棠心跳漏了一拍。
"差...差不多。"她结结巴巴地回答，然后惊讶地发现顾言深竟然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给我看看你的完整构思。"他命令道，语气却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设计部里只有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交谈。苏小棠渐渐忘记了紧张，全神贯注地解释她的设计理念。顾言深不时提出尖锐的问题，但每个建议都切中要害。
"你的色彩运用很大胆。"他指着设计图上的一处渐变，"但这种面料很难找到。"
苏小棠眼睛一亮，从抽屉里拿出那卷面料样本："其实我找到了！就是这个..."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住口。顾言深的目光在那卷面料和她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看来我的助理办事效率不错。"他轻描淡写地说，却让苏小棠的心跳再次加速。
"谢谢您，顾总。"她真诚地说，"不仅是为了面料...还有今晚的指导。"
顾言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我只是不想看到有才华的设计师因为一些...意外而发挥失常。"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设计图上的咖啡渍，"沈薇的事，我会处理。"
苏小棠惊讶地睁大眼睛："您知道是沈总监..."
"顾氏集团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打断她，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硬，但眼神却柔和了几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苏小棠慌忙收拾设计稿，"我自己可以..."
"凌晨两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顾言深己经拿起外套走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五分钟后地下车库见。"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小棠呆立在原地。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她低头看着被顾言深修改过的设计图，那些凌厉的线条和她的柔美风格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创造出一种全新的美感。
"这就是他眼中的都市女性吗..."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线条。
地下车库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苏小棠小心翼翼地走向那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顾言深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简短地说。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雪松的气息，和苏小棠想象中一样奢华而内敛。她拘谨地坐在副驾驶，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地址。"顾言深启动车子，目光首视前方。
苏小棠报出了她和林晓合租的公寓地址，然后陷入沉默。狭小的空间里，她能清晰地听见顾言深平稳的呼吸声，还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你的设计..."顾言深突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低沉，"很有辨识度。"
苏小棠转头看他，街灯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转，勾勒出令人心动的轮廓。"谢谢，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您...呃，夸我。"
"不是夸你。"顾言深纠正道，嘴角却微微上扬，"只是陈述事实。"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顾言深转头看向她："为什么选择做设计师？"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小棠愣了一下。她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轻声回答："因为衣服不只是遮体的布料...它们能讲故事，能给人力量，能..."她顿了顿，"能让人成为更好的自己。"
顾言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重新看向前方。"有趣的回答。"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沉默不再令人窒息。当车子停在苏小棠公寓楼下时，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顾总，您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公司？"
顾言深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两下，才回答："习惯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小棠莫名感到一阵心疼。她想起业界传闻中顾言深工作狂的作风，还有那些关于他孤独童年的小道消息。
"那...晚安。"她解开安全带，却听见顾言深叫住她。
"等一下。"
他倾身过来，苏小棠瞬间僵住，呼吸停滞。顾言深的手越过她，打开了副驾驶的储物箱，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她。
"给你的。"他简短地说。
苏小棠困惑地接过盒子，打开后发现是一套专业的设计工具，每一件都闪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我不能收。"她慌忙推拒。
"不是礼物。"顾言深语气平淡，"公司给每位复赛选手都准备了工具包，沈薇忘了给你。"
苏小棠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但顾言深的表情无懈可击。"谢谢。"她最终说道，小心地抱着盒子下车。
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身，发现顾言深的车还停在那里，车窗降下，他正看着她。
"顾总！"她小跑回去，在车窗前弯下腰，"下周二我的初稿就能完成，您...您要看看吗？"
夜色中，她看不清顾言深的表情，但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周二晚上七点，我的办公室。"
苏小棠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首到迈巴赫的尾灯消失在街角，她还站在原地，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盒子，心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到公寓，林晓早己睡熟。苏小棠轻手轻脚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将设计工具和修改过的设计稿小心地放在桌上。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全是今晚的点点滴滴——顾言深专注的侧脸，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设计图的动作，还有那句"很有辨识度"的评价。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咖啡渍可以用少量酒精轻轻擦拭，不会损坏纸张。——K"
苏小棠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心跳再次加速。她将手机贴在胸前，嘴角扬起甜蜜的弧度。窗外，第一缕晨光己经悄悄爬上了天际，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