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顾言深那句话还在苏小棠耳边回荡。她站在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昨晚庆功宴后，她几乎整夜没睡，脑海里全是顾言深提到母亲时那双突然柔软的眼睛。
"苏小姐？"
陆远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她抬头，看见对方抱着一摞摇摇欲坠的文件。
"顾总临时有个会议，让我把这些资料先放他办公室。"陆远调整了一下快要滑落的文件夹，"能麻烦你帮我开下门吗？我有权限卡。"
"我？"苏小棠指了指自己，随即想起复赛获胜后，顾言深确实给了她一张临时通行卡，"好...好的。"
办公室门锁发出轻微的"滴"声。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整个空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苏小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顾言深的工作环境——极简的黑白灰配色，唯独角落里摆着一台复古缝纫机，显得格格不入又莫名和谐。
"这些是下季度面料供应商的资料。"陆远把文件堆在办公桌上，"顾总说想听听你的专业意见。"
"我？"苏小棠再次惊讶，"我只是个刚入行的..."
"顾总很看重你的眼光。"陆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次你随手改的那条裙摆褶皱，他盯着看了足足三分钟。"
苏小棠耳根发热，假装整理文件掩饰慌乱。就在这时，她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桌角的相框。
"小心——"
己经晚了。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苏小棠慌忙蹲下身，却在看清照片内容时愣住了。
照片里，年幼的顾言深站在一位优雅的女性身边，背景是某个设计比赛的颁奖台。女人手中捧着的奖杯上刻着"最佳服装设计"几个字。
"这是..."
"顾总的母亲。"陆远的声音突然变得谨慎，"二十年前的亚洲设计大奖。"
苏小棠小心地拾起照片，指尖轻轻擦去玻璃碎片。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给小深，愿你的世界永远有色彩"。
"你们在干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小棠抬头，看见顾言深站在那里，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阴沉。
"顾总，我们只是..."
"出去。"
他的目光锁定在苏小棠手中的照片上，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挤出来的。苏小棠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言深——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出去！"
顾言深突然提高音量，吓得陆远手里的文件又掉了几份。苏小棠慌忙把照片放在桌上，却在转身时听见一声轻微的撕裂声——照片一角因为潮湿粘在了她指尖。
顾言深的眼神变了。
"给我。"他伸出手，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苏小棠颤抖着递过去，看着顾言深小心翼翼地检查那张老照片。当他发现那个微小的裂口时，整个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滚出去。"
这次他的声音很轻，却比任何怒吼都可怕。陆远拽了拽苏小棠的袖子，两人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苏小棠的腿还在发抖。
"那照片..."
"顾总母亲去世前一周拍的。"陆远压低声音，"车祸。当时顾总就在车里。"
苏小棠捂住嘴。昨晚花园里顾言深那句"你的设计让我想起母亲"突然有了全新的重量。
办公室门突然打开，顾言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那张照片。
"苏小棠。"他叫她的全名，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疲惫，"下周的新品策划会你不用参加了。"
"什么？但是..."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门再次关上，留下苏小棠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片从照片上脱落的边角。
上面有一行她刚才没注意到的字：
"色彩会消失，但爱不会。"
——————
电梯里，陆远打破了沉默。
"别太在意。顾总每年这个时候都..."
"都怎样？"
"都会消失几天。"陆远犹豫了一下，"明天是他母亲忌日。"
苏小棠想起那张照片上的日期——8月17日。明天就是8月17日。
"他母亲...是个设计师？"
"非常优秀的那种。"陆远点头，"顾总小时候跟着她学过缝纫。后来...你知道的，他父亲认为这不是男孩子该学的。"
所以那晚他才会用缝纫机。苏小棠突然明白了许多事。
"那张照片是唯一一张他和母亲的合照。"陆远叹了口气，"顾总从不让人碰。"
苏小棠低头看着那片照片边角，突然做了个决定。
"陆助理，能帮我个忙吗？"
——————
傍晚，苏小棠站在顾氏集团大楼下，仰头望着顶层那间亮着灯的办公室。她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她花了一下午时间修复的照片——用最专业的装裱技术，连那道微小的裂痕都几乎看不出来。
保安告诉她，顾总吩咐今晚不见任何人。
"就说..."苏小棠咬了咬嘴唇，"就说我有东西要还给他。"
等待回复的几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最终保安摇了摇头。
"顾总说，让您回去。"
苏小棠把纸袋交给保安。
"请一定转交给他。"
转身离开时，她没看见顶层窗帘后那个一首注视着她的身影。顾言深手里拿着那片照片边角，上面多了一行新的小字：
"色彩会回来，因为爱一首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