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苏小棠己经醒了。她赤脚踩在酒店柔软的地毯上，拉开窗帘，整座城市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昨晚时装周的庆功宴持续到凌晨，顾言深难得允许她今天上午自由活动。
"下午两点，酒店大堂集合。"他昨晚说这句话时，眉宇间还带着工作时的严肃，但语气己经比初次见面时柔和许多。
苏小棠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回想着昨天T台上那些令人惊艳的设计。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晓发来的消息："巴黎怎么样？有没有和冰山总裁擦出火花？"
"别胡说！"她飞快地回复，脸颊却不自觉地发烫。
塞纳河左岸的咖啡馆飘来浓郁的香气，苏小棠坐在露天座位上，素描本摊开在面前。她原本打算去卢浮宫，却在路过这条小巷时被一个身影吸引——街角的老妇人穿着复古的香奈儿套装，银发盘得一丝不苟，正专注地阅读一本诗集。
"太完美了..."苏小棠的铅笔在纸上快速滑动，捕捉着这个意外的灵感缪斯。老妇人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她身后斑驳的墙壁形成奇妙对比，这正是她新系列需要的冲突美学。
"擅自更改行程？"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小棠手一抖，铅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线条。她抬头，顾言深逆光而立，剪裁精良的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轮廓，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朦胧的光晕。
"顾、顾总？不是说下午才..."
"陆远说你一个人出来了。"他目光落在她的素描本上，"这就是原因？"
苏小棠下意识合上本子，却在最后一秒改变了主意。她将本子转向他："您觉得怎么样？我想把这种古典与现代的碰撞融入新系列。"
顾言深的目光在素描上停留了几秒，突然转向那位老妇人："去问问她是否愿意当你的模特。"
"什么？"
"真正的设计不该只停留在纸上。"他说这话时，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我让陆远改签了机票。"
苏小棠睁大眼睛："您是说..."
"你有三小时。"顾言深看了眼腕表，"之后我们要去拜访一位面料供应商。"
老妇人名叫玛德琳，曾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小有名气的模特。听说苏小棠是设计师，她欣然接受了邀请，甚至带他们去了自己位于玛黑区的公寓。那间充满年代感的公寓里，玛德琳展示了珍藏多年的 vintage 服装，每一件都承载着故事。
"这件是我第一次走秀时穿的..."玛德琳抚摸着一条迪奥的旧裙子，眼神温柔。
苏小棠完全忘记了时间，首到顾言深的手机第三次震动。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罕见地按掉了电话："再给你半小时。"
从玛德琳家出来时，巴黎下起了小雨。顾言深撑开一把黑伞，自然而然地倾向苏小棠那侧。他们沿着塞纳河畔走着，雨水打在河面上，泛起细密的涟漪。
"谢谢您今天...我是说，耽误您的时间了。"苏小棠小声说。
顾言深没有立刻回答。路过一家古董店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知道为什么我同意签你吗？"
苏小棠心跳漏了一拍："因为...大赛冠军？"
"因为你的设计里有故事。"他指了指橱窗里一个老旧的音乐盒，"就像这个，看似普通，却能让人想象它经历过什么。商业和艺术从来不是对立面。"
苏小棠惊讶地看着他。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竟显得格外温柔。
晚餐选在塞纳河畔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顾言深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点了一瓶波尔多红酒，在侍酒师离开后，突然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做设计师？"
苏小棠正用叉子卷着意大利面，闻言差点弄掉了食物："小时候妈妈总给我做衣服，她说...衣服是穿在身上的故事。"她顿了顿，"后来她生病了，我设计了一条裙子送给她。虽然很粗糙，但她穿着它笑了...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顾言深的目光微微闪动。他端起酒杯，红酒在杯中旋转："我母亲生前也喜欢设计，只是从未有机会实现。"
河面上的游船亮起灯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苏小棠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顾总..."
"叫我言深吧，既然不在公司。"他放下酒杯，"明天去见的面料商是我母亲的老朋友，他收藏了一些她当年的设计稿。我想...也许对你有帮助。"
苏小棠屏住呼吸。此刻的顾言深与办公室里那个雷厉风行的总裁判若两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谈论着马蒂斯的色彩和巴黎建筑的比例之美。餐厅昏黄的灯光下，他锋利的轮廓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电梯里，顾言深突然开口："明天早上九点，大堂见。"
"好的，顾...言深。"苏小棠试着叫他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微微颔首，电梯停在苏小棠的楼层。门开时，她听见他说："今天的素描，很好。"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苏小棠靠在走廊的墙上，心跳快得不像话。手机再次震动，是林晓发来的消息："怎么样？巴黎的浪漫之夜？"
苏小棠看着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想起顾言深谈论艺术时眼中的光彩，想起他撑着伞时微微倾斜的角度，想起他说"你的设计里有故事"时认真的表情。
"比浪漫更..."她删掉刚打的字，重新输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窗外，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在夜空中闪烁，像是一个等待被解读的密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