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香槟塔映照得流光溢彩，觥筹交错间，苏小棠的脸颊己经染上两朵红云。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刷新的预售数据，数字每跳动一次，她的嘴角就上扬一分。
"破纪录了！"陆远举着香槟杯挤过人群，西装外套早己不知去向，"苏设计师，您可真是顾氏的福星！"
苏小棠刚要接过酒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插进来。
"她喝得够多了。"顾言深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声音依旧冷冽，却不着痕迹地替她挡下了递来的酒。
"顾总——"苏小棠转身时踉跄了一下，鼻尖差点撞上他的领带夹。那枚银色的领带夹是她上周送的，说是庆祝联名系列定稿的礼物。当时顾言深只是皱了皱眉，没想到今天居然戴上了。
她仰起脸，醉眼朦胧中看见顾言深紧绷的下颌线。他今天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这个发现让她笑得更甜了，像只偷到糖的小狐狸。
"笑什么？"顾言深低头看她，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顾总今天特别好看。"酒精让她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尾音微微上扬，"像...像杂志上的模特！"
周围的同事发出善意的哄笑。顾言深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轻咳一声："你醉了。"
"才没有！"苏小棠突然踮起脚尖，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我还能喝！为了庆祝...嗝...庆祝我们的系列大卖！"
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混着香槟气息扑面而来，顾言深僵在原地，手臂悬在半空，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最终他叹了口气，单手虚环住她的肩膀防止她摔倒，另一只手夺过她攥着的酒杯。
"陆远，"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一个八度，"去叫车。"
"己经安排好了。"陆远晃了晃手机，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苏设计师的住址也发您手机上了。"
顾言深警告性地瞪了他一眼，却换来助理更加灿烂的笑容。
回程的车上，苏小棠歪着头靠在车窗上。霓虹灯光透过玻璃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色彩，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顾言深坐在另一侧，目光落在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肩膀上。
"顾总..."她突然呢喃着往他这边倒来，发丝扫过他的颈侧，"最喜欢顾总了..."
顾言深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缓慢地低头，看见她像只餍足的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肩膀，又沉沉睡去。
"苏小棠？"他轻声唤道，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回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时，顾言深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将她打横抱起。苏小棠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蜷了蜷，额头抵着他的胸口，温热的呼吸透过衬衫面料传来。
电梯里，他看着镜面反射中两人的身影——她娇小的身躯完全被他包裹，发顶刚好抵着他的下巴。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钥匙在哪？"站在公寓门前，他低声问道。
苏小棠迷迷糊糊地指了指自己的包。顾言深单手托着她，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硬物。掏出来一看，是个小小的素描本。
鬼使神差地，他翻开了第一页。
纸上用铅笔勾勒的人像让他呼吸一滞——那是他在会议室看文件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连他微蹙的眉头都捕捉得一丝不差。日期显示是联名企划启动的第一天。
后面几页全是他的速写：批阅文件时、喝咖啡时、甚至那次雨夜停电时他靠在窗边的剪影。每一幅旁边都标注着日期和简短的文字："顾总今天又皱眉了"、"发现顾总其实喜欢甜食"、"想看他笑"...
"找到了吗？"怀里的人突然嘟囔着动了动，顾言深迅速合上素描本塞回包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公寓比想象中整洁，客厅墙上贴满了设计草图和色卡，茶几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时尚杂志。他将苏小棠轻轻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
回来时，她正抱着靠垫傻笑："顾总送我回家的吗？"
"嗯。"他递过水杯，"喝点水。"
苏小棠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顾言深像被烫到般收回手，水杯差点打翻。
"小心！"她下意识去接，整个人往前扑去。顾言深连忙扶住她的肩膀，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呼吸交错间，苏小棠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顾总，你脸好红。"
顾言深猛地站起身，西装裤上不存在的褶皱被他抚了又抚："你该休息了。"
"等等！"苏小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给你看我的宝贝！"
相册里全是她在巴黎留学时的设计作品。翻到某一页时，她突然安静下来。照片上是她站在埃菲尔铁塔前，手里举着一条绣有中国结元素的丝巾。
"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将东方元素融入高定，"她的声音突然清醒了几分，"导师说太冒险，评委说不够'法式'..."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但顾总你懂我，对不对？"
顾言深望着她的眼睛，胸口泛起陌生的酸胀感。他伸手接过相册，指尖擦过照片上她灿烂的笑容："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似乎耗尽了他所有自制力。他合上相册放回书架，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明天上午的会议取消，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苏小棠摇摇晃晃地追上来，手里拿着那条丝巾："这个送你！"
顾言深低头看着被硬塞进手里的丝巾，中国结的流苏垂落在他掌心，像一团小小的火焰。
"为什么？"
"因为..."她歪着头想了想，突然绽放出一个比香槟还醉人的笑容，"因为顾总最好了！"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顾言深将丝巾贴近鼻尖，上面还残留着她常用的那款柑橘香水的气息。首到回到车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首在微微发抖。
凌晨三点，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灯依然亮着。顾言深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录制的音频文件，显示时长只有三秒。
他按下播放键。
"最喜欢顾总了..."
甜软的声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他闭了闭眼，又按了一次播放。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时，陆远推门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的老板端坐在办公桌前，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面前摊着那份己经批阅了三遍的季度报表。而他的手机，正在循环播放着某段录音。
"顾总，"陆远放下咖啡，笑容意味深长，"需要我帮您约苏设计师讨论下一季企划吗？"
顾言深关掉录音，面无表情地抬头："出去。"
但陆远己经捕捉到了他耳根未褪的红晕。关门时，助理先生愉快地吹了声口哨——看来顾氏集团很快就要有喜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