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得毫无预兆。
苏小棠站在顾氏大厦的玻璃旋转门前，望着外面倾盆而下的雨幕发愣。雨水拍打在地面上溅起的水花己经浸湿了她的裙摆边缘，凉意顺着脚踝往上爬。
"看来要等一会儿了。"她小声嘀咕着，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正对上顾言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
"顾总。"她微微点头，往旁边让了半步。
顾言深没有回应，只是皱眉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又瞥了眼她单薄的连衣裙。
"没带伞？"
"早上出门时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她有些窘迫地解释。
顾言深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突然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
"穿上。"
"啊？不用了，我..."
"穿上。"他语气不容置疑，"会感冒。"
苏小棠犹豫着接过还带着体温的外套，淡淡的檀木香混合着一丝薄荷气息钻入鼻腔。她小心翼翼地披上，宽大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顾言深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把黑色长柄伞。
"拿着。"
"那你..."
"我车就在前面。"他不由分说地把伞塞进她手里，"明天还给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言深己经大步冲进雨里。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白衬衫，勾勒出精瘦的背部线条。苏小棠下意识追了两步，却只看到他钻进一辆黑色轿车的背影。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伞，伞柄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谢谢..."她对着空荡荡的雨幕轻声说。
回到家，苏小棠把伞小心地立在玄关处。林晓从厨房探出头来，眼睛瞪得像铜铃。
"哇哦，这是哪位绅士的伞？"
"顾总的。"她脱下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挂在了自己房间的衣架上。
林晓吹了个口哨："所以，冰山总裁亲自送你回家？"
"不是..."苏小棠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脸颊不知为何有些发烫。
"他淋雨走了？"林晓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啊，这也太偶像剧了！我打赌他明天一定会感冒。"
苏小棠没接话，但睡前却鬼使神差地查起了姜茶的做法。
第二天一早，她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公司，手里拎着保温杯。
"苏设计师来得真早。"陆远在电梯里遇见她，目光在她手中的保温杯上停留了一秒。
"陆助理早。"她下意识把保温杯往身后藏了藏，"顾总...今天来了吗？"
陆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了，不过状态不太好。昨晚淋雨回去后就发烧了，今早还是坚持来开会。"
苏小棠心头一紧。
电梯到达设计部楼层，她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放下包后犹豫再三，还是拿着保温杯上了顶层。
总裁办公室外静悄悄的，秘书台空无一人。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里面传来顾言深沙哑的声音。
"全部推掉...对，今天所有会议...不，我不需要医生..."
那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带着明显的鼻音，却依然不容置疑。
苏小棠的手悬在半空，心跳突然加速。她应该现在进去吗？还是...
"苏设计师？"
陆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她差点把保温杯摔在地上。
"我...我只是..."她结结巴巴地举起保温杯，"听说顾总感冒了，我带了姜茶..."
陆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微笑着接过保温杯："正好，我刚要去送药。一起送进去吧。"
"不，不用了！"苏小棠慌乱地摆手，"你送进去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陆远拦住。
"顾总看到你会高兴的。"他轻声说，"他昨晚在雨里站了十分钟才叫到车。"
苏小棠睁大眼睛："他不是有车吗？"
"司机临时有事，他让人家先回去了。"陆远耸耸肩，"我猜他是不想让你知道。"
没等她消化这个信息，陆远己经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顾言深的声音比刚才更沙哑了。
推开门，苏小棠看到顾言深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在看到她的瞬间明显怔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他迅速坐首身体，试图整理领带，却因为手抖而失败。
"听说您感冒了。"苏小棠小声说，指了指陆远手中的保温杯，"我带了姜茶..."
顾言深的目光落在保温杯上，眼神柔和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常态。
"谢谢。"他简短地说，然后转向陆远，"药呢？"
陆远放下药和保温杯，识趣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对苏小棠眨了眨眼。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突然变得凝滞。苏小棠站在桌前，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坐。"顾言深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很好喝。"
"我加了点红糖。"她小声解释，"对嗓子好。"
顾言深又喝了一口，突然问："伞呢？"
"啊！"她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带伞，"对不起，我明天一定..."
"没关系。"他打断她，声音因为感冒而格外低沉，"不急。"
又是一阵沉默。苏小棠注意到他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蓝色丝绒盒子，盒盖微微打开，隐约能看到里面闪烁的光芒。
顾言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迅速把盒子收进抽屉。
"设计稿准备得怎么样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
"己经完成了初稿。"她回答，却忍不住想着那个盒子是什么。
"下周的董事会上需要展示。"他咳嗽了几声，"你来做汇报。"
苏小棠瞪大眼睛："我？可是..."
"你的设计，你最了解。"顾言深又喝了一口姜茶，"有问题吗？"
"...没有。"
"好。"他点点头，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
苏小棠下意识站起来："您应该休息..."
顾言深摆摆手，却因为动作太大碰倒了桌上的相框。苏小棠弯腰去捡，却在看到照片时愣住了。
那是昨晚媒体偷拍的他们俩在晚宴上的照片。照片里，她正笑着说什么，顾言深虽然表情依旧冷峻，但眼神却出奇的柔和。
"这是..."
顾言深一把抢过相框，耳尖微微发红："公关部送来的样本。我在评估影响。"
"哦..."她低下头，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你笑什么？"他敏锐地问。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您真的应该休息了。"
顾言深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你关心我？"
苏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作为下属关心上司...很正常吧？"
顾言深轻笑一声，又引发一阵咳嗽。等他平复下来，眼神却格外明亮。
"谢谢你的姜茶。"他轻声说，"现在回去工作吧。"
苏小棠点点头，起身离开。关门前，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顾言深从抽屉里拿出那个蓝色丝绒盒子，若有所思地着。
回到设计部，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林晓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姜茶送出去了吗？他喝了吗？」
苏小棠回复：「喝了。他还留着那张偷拍的照片...」
「！！！！我就知道！！！」林晓发来一连串感叹号，「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苏小棠把手机扣在桌上，却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窗外，昨夜的暴雨己经停歇，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桌面上，像极了某人偶尔流露的温柔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