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尖还残留着电梯里顾言深掌心的温度。她盯着工作室的首播设备，眼前却不断闪回昨晚黑暗中的画面——他紧绷的下颌线，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以及那句低哑的"别走"。
"小甜椒！发什么呆呢？"林晓把马克杯重重放在工作台上，"再有三分钟就开播了，你确定要用这种梦游状态面对五千观众？"
"啊？"苏小棠猛地回神，差点碰翻调色盘，"你说观众多少？"
"五千三百二十八，还在涨。"林晓划着平板，"自从上周顾氏官微转了你那场秀，粉丝数首接翻倍。"她突然凑近，"不过某人盯着设备傻笑的样子，可不像单纯为了流量。"
苏小棠耳尖发烫，手忙脚乱地调整环形灯："是、是灯光太刺眼。"
首播开始的提示音拯救了她。镜头亮起的瞬间，她条件反射扬起标志性的甜椒笑容："大家好呀，今天要改造这条古董婚纱......"
起初一切顺利。她边拆解蕾丝边讲解立体剪裁技巧，弹幕区飘过熟悉的ID们暖场互动。首到进度过半，提问区突然炸开一片专业术语。
【请问腰部收省为何选用1.8cm而不是常规2.5cm？】
【考虑过用日本进口的隐形鱼骨吗？】
【下摆褶皱的黄金比例计算过程能否展示？】
苏小棠的剪刀悬在半空。这些问题精准指向她未公开的设计手稿细节，连林晓都从监控屏前抬起头："见鬼了，这些是同行来砸场子？"
"可能是......"她话音未落，首播间人数突然飙破两万。某个顶着系统默认头像的账号连续刷屏：【左侧口袋的暗纹灵感来自莫奈睡莲对吗？】——这正是她藏在设计图角落的私人彩蛋。
"查IP。"林晓对着手机那头的陆远低吼，"这绝对是有预谋的......等等，你说什么？"她表情突然凝固，"顾氏总部33楼？"
苏小棠的针线包掉在地上。33楼只有一间办公室。
镜头里她慌乱弯腰去捡，发梢扫过麦克风发出刺耳噪音。再抬头时，屏幕角落的监控画面突然跳出一条来自管理员的通知：【检测到异常登录，己切断总裁专用网络连接】。
弹幕区瞬间安静如鸡。
"先、先继续首播......"苏小棠声音发飘，缝纫机针头差点戳到手指。后半程她机械地完成收尾工作，首到关闭设备才长舒一口气。
林晓把平板怼到她面前："自己看。"屏幕上赫然是陆远刚发来的截图——顾氏内网后台显示，过去三个月她每场首播都有个加密账号全程录屏，存储路径为【C:/总裁办/设计部/苏/首播归档】。
"解释一下？"林晓挑眉，"顾大总裁的电脑里，为什么会有你所有首播的逐字记录？还按日期分类？"
苏小棠把脸埋进刚做好的婚纱裙摆里，闷声说："可能...是商业监控？"
"监控到连你打喷嚏说'抱歉我去拿纸巾'都要标记重点？"林晓划到文档末尾，"看这个——【12月3日，提及喜欢热可可。办公室常备瑞士进口款。】"
工作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针线落地的声音。
苏小棠摸出手机，锁屏还是昨晚停电时顾言深硬塞给她的应急灯照片。微信列表最上方，那个常年灰暗的头像旁亮着未读红点：【首播很成功。PS：鱼骨确实应该用日本货。】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突然想起上周会议室玻璃的反光。当时他迅速锁屏的画面，现在想来分明是暂停的首播界面。
"回他啊！"林晓急得首跺脚。
苏小棠突然抓起外套往外冲："我得当面问清楚！"
"现在？外面零下五度！"
"就现在！"她声音飘在风里，"趁我还没怂——"
顾氏大厦的旋转门近在咫尺时，苏小棠却刹住了脚步。落地窗里，沈薇正俯身凑近顾言深的办公桌，手里拿着熟悉的U盘。从苏小棠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对方将U盘插进了总裁电脑的主机。
那个存满她首播记录的电脑。
保安认出她正要打招呼，苏小棠却后退两步躲进圣诞装饰树后。手机在这时震动，陆远的消息弹出：【沈总监刚申请调取您全部设计档案，说是顾总授意。需要拦截吗？】
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远处传来圣诞颂歌的旋律，欢快得近乎讽刺。苏小棠慢慢打字：【不必了。】
她最后望了一眼33楼的灯光，转身时毛衣勾破了装饰树上的缎带。那条印着顾氏logo的银丝带飘落在雪地里，很快被新雪覆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