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6年,也就是建安元年。这一年春天正月里的癸酉日,朝廷宣布大赦天下,同时改了年号。
当时,董承和张杨想护送汉献帝回洛阳,但杨奉、李乐不同意,几方将领因此互相猜疑,各怀心思。到了二月,韩暹攻打董承,董承没办法,逃到了野王。韩暹驻扎在闻喜,胡才、杨奉则去了坞乡。胡才又想攻打韩暹,汉献帝派人出面劝住了他。
在汝南、颍川一带,黄巾军首领何仪等人带着手下投靠了袁术,曹操带兵把他们打得大败。张杨让董承先去洛阳修缮宫殿。太仆赵岐找到刘表,劝他出兵帮忙,刘表不仅派兵,还不断运送物资。
这年夏天五月丙寅日,汉献帝派人到杨奉、李乐、韩暹的军营,希望他们护送自己回洛阳,这几人答应了。六月乙未日,汉献帝的车队到了闻喜。
袁术为了争夺徐州,发兵攻打刘备。刘备让张飞留守下邳,自己带兵在盱眙、淮阴抵抗袁术,双方僵持了一个多月,互有胜负。下邳相曹豹原本是陶谦的旧部,和张飞闹了矛盾,被张飞杀了,这下下邳城里乱成一团。袁术写信给吕布,怂恿他偷袭下邳,还说会提供军粮。吕布一听很高兴,立刻水陆并进向东进发。刘备的中郎将许耽打开城门放吕布进城,张飞抵挡不住,只能逃走。吕布俘虏了刘备的妻儿和手下将士的家眷。刘备听说后往回赶,等回到下邳时,军队己经溃散。刘备收拾残兵向东拿下广陵,和袁术再战,又输了,最后只能驻扎在海西。当时军队缺粮,大家饿得不行,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还好从事麋竺拿出自己的家财资助军队。刘备没办法,只好向吕布投降。吕布也因为袁术没按时送粮而生气,就把刘备召回来,让他继续当豫州刺史,两人一起对付袁术,让刘备驻扎在小沛,吕布自己则自称徐州牧。吕布手下有个叫郝萌的河内人,在夜里突然攻打吕布,吕布连帽子都没戴,衣服也没穿好,跑到都督高顺的营寨求救。高顺马上整顿兵马冲进府中平乱,郝萌败逃。天亮后,郝萌的部将曹性杀了郝萌。
七月庚子日,杨奉、韩暹护送汉献帝东归,张杨在路上提供粮草迎接。甲子日,汉献帝的车队终于到了洛阳,暂时住在以前中常侍赵忠的宅子里。丁丑日,朝廷再次大赦天下。八月辛丑日,汉献帝搬到南宫杨安殿。张杨觉得自己功劳大,就把这座殿命名为“杨安”。张杨对其他将领说:“天子应该由天下人共同尊崇,朝廷里有公卿大臣处理事务,我就负责在外抵御外敌。”说完就回野王去了。杨奉也带兵驻扎到梁地,韩暹、董承则留下来护卫汉献帝。癸卯日,汉献帝封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并兼任司隶校尉,还赐给他们节钺。当时洛阳的宫殿都被烧毁了,百官只能在废墟中,靠着残垣断壁勉强栖身。各地的州郡长官都手握重兵,却不向朝廷运送物资。官员们都饿着肚子,尚书郎以下的官员只能自己出去挖野菜充饥,有的人饿死在墙角,还有的被士兵杀害。
袁术看到谶语里说“代汉者当涂高”,觉得自己的名字和这句谶语对应,再加上袁氏家族出自陈地,是舜的后代,按照五行相生的道理,土(黄色)可以取代火(赤色),就动了称帝的心思。他听说孙坚得到了传国玉玺,就把孙坚的妻子扣下,抢走了玉玺。后来听说汉献帝在曹阳战败,就召集手下商议称帝的事,大家都不敢说话。只有主簿阎象站出来说:“从前周朝从后稷到文王,积累了很多功德,就算己经占据天下三分之二,还是向商朝称臣。您虽然家族世代昌盛,但比不上当年周朝的强盛;汉朝虽然衰落了,但也不像殷纣王那样残暴啊!”袁术听了,默默不语。袁术想请隐士张范出来做官,张范没去,让弟弟张承去回绝。袁术对张承说:“我现在地盘大、人口多,想成就齐桓公那样的霸业,或者像汉高祖一样统一天下,你觉得怎么样?”张承说:“成就大业关键在德行,而不是靠势力强大。如果能用德行满足天下人的愿望,就算出身普通,也能成就霸业。但要是想僭越称帝,违背时机行事,只会被大家抛弃,谁也帮不了您!”袁术听了很不高兴。孙策听说后,写信劝袁术:“成汤讨伐夏桀,说‘有夏多罪’;周武王讨伐商纣,说‘殷有重罚’。这两位君主虽然圣明,但如果当时夏桀、商纣没有恶行,他们也没理由取而代之。现在的皇帝并没有对不起天下人,只是因为年幼,被权臣胁迫,和当年成汤、武王的情况不一样。而且董卓贪财好色、骄横跋扈,就算他废立皇帝,也没敢自己称帝,天下人都恨透了他,您要是效仿他,只会更糟糕!再说,现在的小皇帝聪明睿智,有早成的品德,天下人虽然还没感受到他的恩德,但心里都向着他。您家五代人担任汉朝的宰辅,荣耀和恩宠无人能比,应该忠心守节,报答朝廷,这样就能像周公旦、召公奭一样流芳百世,这也是天下人的期望。现在很多人迷信图谶纬书,胡乱牵强附会,只为了讨您欢心,却不考虑后果,这是自古以来都要慎重对待的事,您可得好好想想!忠言逆耳,不同意见可能会让您不高兴,但只要对您有帮助,我就不敢隐瞒!”袁术一开始觉得自己手握淮南大军,孙策肯定会支持自己,等收到信后,又愁又气,还生了病。他不仅没听孙策的劝告,孙策也和他断绝了关系。
曹操当时在许县,打算迎接汉献帝。手下很多人觉得:“现在山东地区还没平定,韩暹、杨奉又居功自傲,不好对付,暂时不能行动。”荀彧却说:“当年晋文公迎接周襄王,诸侯纷纷响应;汉高祖为义帝穿丧服,天下人心归附。自从天子流亡在外,将军您第一个举起义兵,只是因为山东局势混乱,没来得及去迎接。现在天子要回洛阳,但洛阳己经荒草丛生,义士们希望恢复汉室,百姓们也怀念过去的安定。如果现在迎接天子,顺应民心,这是大顺;秉持公正治理天下,这是大略;凭借大义招揽人才,这是大德。就算有反对的势力,又能掀起什么风浪?韩暹、杨奉根本不足为惧!要是不早点行动,等其他人有了想法,再后悔就来不及了。”曹操听了,派扬武中郎将曹洪带兵向西去迎接汉献帝,结果董承等人据守险要阻拦,曹洪没办法前进。议郎董昭看出杨奉兵马最强,但缺少盟友,就以曹操的名义给杨奉写信:“我和您虽然没见过面,但早就仰慕您的忠义,愿意和您坦诚相待。现在您把天子从困境中解救出来,送回旧都,这份功劳无人能比,实在太了不起了!如今天下大乱,局势不稳,天子至关重要,需要大家共同辅佐。这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事,就像身体的各个部分,相互依赖,缺一不可。您在朝廷内部主持事务,我在外面做您的援手。我这里有粮草,您有兵马,我们互通有无,就能互相帮助,不管生死,都要一起面对。”杨奉收到信很高兴,对手下将领说:“兖州的军队就在许县附近,有兵有粮,朝廷正好可以依靠他们。”于是大家一起上表,推荐曹操担任镇东将军,还让他继承父亲的爵位费亭侯。
韩暹仗着自己有功,独断专行,董承很担心,就偷偷派人叫曹操来。曹操带兵到了洛阳后,上书弹劾韩暹、张杨的罪行。韩暹害怕被杀,一个人骑马投奔了杨奉。汉献帝念在韩暹、张杨曾经护送自己的功劳,下诏不再追究他们的过错。辛亥日,汉献帝任命曹操兼任司隶校尉,总领尚书事务。曹操杀了尚书冯硕等三人,这是惩罚有罪之人;封卫将军董承等十三人为列侯,这是奖赏有功之臣;追赠射声校尉沮俊为弘农太守,这是表彰为气节而死的人。曹操把董昭拉到身边坐下,问他:“我现在该怎么办?”董昭说:“将军您兴义兵讨伐乱臣贼子,入朝辅佐天子,这份功劳可以和春秋五霸相比。但这里的将领们各有心思,不一定听您的,现在留在洛阳辅佐天子不太方便,不如把天子接到许县。不过朝廷刚经历动荡回到洛阳,大家都盼着能安定下来,现在又要迁都,恐怕会让人心不稳。但要成就非凡的功业,就得做不寻常的事,希望将军权衡利弊。”曹操又问:“杨奉就在梁地,他手下兵强马壮,会不会成为我的麻烦?”董昭说:“杨奉没什么盟友,正想找人依靠,之前推举您当镇东将军、封费亭侯,都是他的主意。您可以派人送厚礼去答谢他,稳住他,就说‘洛阳没有粮食,想请天子暂时到鲁阳,鲁阳离许县近,运送粮草方便,就不用担心缺粮了’。杨奉这个人有勇无谋,不会怀疑您,等使者来回这一趟,我们的计划也能确定下来,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曹操说:“好!”马上派人去见杨奉。庚申日,汉献帝的车队出了轘辕关向东走,最后迁都到许县。己巳日,汉献帝来到曹操的军营,封曹操为大将军,还封他为武平侯。曹操在许县建立了宗庙和社稷。
孙策打算攻取会稽郡,当时吴地有个叫严白虎的,手下有一万多人,和其他一些势力到处驻扎占地盘。孙策的将领们想先把严白虎这些人解决掉,孙策却说:“严白虎他们就是一群盗贼,没什么大志向,收拾他们轻而易举。”于是,孙策带兵渡过钱塘江。
会稽郡的功曹虞翻劝太守王朗说:“孙策很会打仗,咱们不如先避开他的锋芒。”可王朗不听,还在固陵派兵抵抗孙策。孙策多次渡水发动进攻,都没能成功。这时,孙策的叔父孙静出主意说:“王朗凭借险要地势坚守城池,一时半会儿很难攻破。查渎离这儿南边几十里,我们可以从那里绕到他后方,打他个措手不及。”
孙策听从了叔父的建议。到了晚上,他布置了许多火把,装作有大量军队的样子迷惑敌人,同时分兵从小路前往查渎,突袭了高迁屯。王朗得知消息后大吃一惊,赶紧派原来的丹杨太守周昕等人带兵迎战。结果,孙策打败了周昕,还把他杀了。王朗没办法,只能逃跑,虞翻一路追随保护他,两人乘船逃到东冶。孙策乘胜追击,又把王朗打得大败,最后王朗只好向孙策投降。
孙策自己兼任会稽太守,还让虞翻继续当功曹,并且用对待朋友的礼节对待他。孙策喜欢外出打猎,虞翻劝他说:“您总爱悄悄跑出去,随从们都来不及做好护卫,士兵们也跟着受累。当领导的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就像白龙变成鱼的样子,被渔夫豫且困住;白蛇随便出现,被刘邦斩杀。希望您能多注意啊!”孙策嘴上说“你说得对”,但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九月,司徒淳于嘉、太尉杨彪、司空张喜都被罢了官。之前汉献帝东迁的时候,杨奉想从梁地半路拦截,结果没赶上。到了冬天十月,曹操出兵征讨杨奉,杨奉没办法,只能向南投奔袁术。曹操顺势把杨奉在梁地的屯兵营地给攻下来了。
汉献帝下诏书责备袁绍,说他地盘大、兵力多,却只知道培植自己的势力,没见他出兵救援朝廷,反而一首在和别人打仗。袁绍赶紧上书给自己辩解。戊辰日,朝廷封袁绍为太尉,还封他为邺侯。袁绍觉得自己官职排在曹操后面很丢脸,生气地说:“曹操好几次都差点死了,都是我救了他,现在他竟然敢挟天子来命令我!”袁绍上表推辞,不肯接受任命。曹操有点害怕,就主动把大将军的职位让给袁绍。丙戌日,曹操被任命为司空,代理车骑将军的职务。
曹操任命荀彧为侍中,让他兼任尚书令。曹操问荀彧有没有足智多谋的人才推荐,荀彧就推荐了自己的侄子——蜀郡太守荀攸,还有颍川的郭嘉。曹操把荀攸征召来做尚书,和他聊了一番后,特别高兴地说:“公达(荀攸的字)可不是一般人!有他和我一起商量大事,还愁什么天下平定不了!”于是让荀攸做了军师。
之前,郭嘉去见袁绍,袁绍对他很客气。但过了几十天,郭嘉对袁绍的谋士辛评、郭图说:“聪明人会仔细选择主公,这样才能万无一失,成就功名。袁公只想模仿周公礼贤下士,却不懂得用人的关键,想法很多却抓不住重点,爱谋划却又不果断,想和他一起拯救天下、成就霸业,太难了!我得重新找个主公,你们也离开这儿吧!”辛评、郭图却说:“袁氏家族对天下人有恩德,很多人都归附他,而且现在他势力最强,离开了还能去哪儿?”郭嘉知道他们不明白,就不再多说,自己离开了。
曹操召见郭嘉,和他谈论天下大事,完了之后曹操说:“能帮我成就大业的,一定是这个人!”郭嘉出来后也很高兴,说:“这才是我真正的主公!”曹操上表推荐郭嘉做了司空祭酒。
曹操任命山阳的满宠为许县县令。曹操堂弟曹洪有个门客在许县境内多次犯法,满宠把他抓起来治罪。曹洪写信给满宠求情,满宠根本不理。曹洪没办法,只好告诉曹操。满宠猜到曹操可能会赦免这个门客,就赶紧把人杀了。曹操知道后很高兴,说:“处理事情就该这样!”
北海太守孔融,自视甚高,一心想平定天下的混乱,可他能力不够却想法太多,到头来什么大事也没做成。他平时高谈阔论一些道德教化的道理,官府里到处都是他的言论,言辞温和文雅,读起来挺有意思,但一到实际做事的时候,很多都没法实行。他只会表面上招揽人才,实际上根本不会管理。一开始,他很能赢得人心,可时间一长,大家就不愿意跟着他了。
孔融任用的人,都是些追求新奇、轻浮没什么真本事的人。不过对于像郑玄这样有名望的大儒,他会用子孙对待长辈的礼节对待,还把郑玄家乡的名字改成“郑公乡”。至于左承祖、刘义逊这些清正有才的人,孔融只是把他们当作装点门面的,并不和他们讨论政事,还说:“这些人有声望,不能失去他们!”
黄巾军来攻打北海的时候,孔融战败,逃到都昌坚守。当时袁绍和公孙瓒两方势力对峙,孔融兵力弱、粮食少,孤立无援。左承祖劝孔融找个强大的势力依靠,孔融不仅不听,还把左承祖杀了,刘义逊也失望地离开了。
青州刺史袁谭攻打孔融,从春天打到夏天,孔融手下的士兵最后只剩下几百人,乱箭到处飞,可孔融还像没事人一样靠着桌子读书,谈笑自如。到了夜里,城池被攻破,孔融逃到东山,妻子儿女都被袁谭俘虏了。曹操和孔融以前就认识,就征召孔融做将作大匠。
袁谭刚到青州的时候,他的地盘西边到黄河,面积还不大。后来,他向北赶走田楷,向东打败孔融,一时间威望和恩德都很显著。但时间一长,他开始信任一群小人,生活奢侈又放纵,名声也就越来越差了。
自从汉灵帝中平年间以来,天下大乱,百姓都没办法安心种地。各路军队纷纷兴起,可都缺粮,没有长远的打算。饿了就去抢百姓的粮食,吃饱了就把剩下的丢弃。很多军队最后因为缺粮,还没和敌人交战就自己溃散了,这样的情况数不胜数。袁绍在河北的时候,士兵们只能靠吃桑葚充饥。袁术在江淮地区,军队靠吃河蚌维持,当地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州县一片萧条。
羽林监枣祗建议实行屯田制,曹操采纳了他的建议,任命枣祗为屯田都尉,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他们在许县招募百姓屯田,收获了上百万斛粮食。从那以后,各州郡都设置了管理屯田的官员,各地的粮仓都堆满了粮食。曹操西处征战,再也不用担心粮草运输的问题,这才能够逐步吞并其他势力。国家和军队能够富足起来,屯田制刚开始是靠枣祗推动,后来是靠任峻完善的。
袁术担心吕布会对自己不利,就想给儿子求娶吕布的女儿,吕布答应了。之后,袁术派纪灵等将领带领三万步兵和骑兵去攻打刘备,刘备赶紧向吕布求救。吕布的将领们说:“将军您一首想杀刘备,这次正好借袁术的手除掉他。”吕布却说:“不行。要是袁术打败了刘备,就会和北边泰山的那些将领联合起来,到时候我就被袁术包围了,所以不得不救刘备。”
于是,吕布率领一千多步兵和骑兵火速赶去救援。纪灵等人听说吕布来了,都停止了进攻。吕布把军队驻扎在沛城西南,派人请纪灵等人来,纪灵等人也请吕布过去,吕布就去了,还和刘备一起喝酒吃饭。吕布对纪灵等人说:“玄德(刘备的字)是我的兄弟,他被你们围困,我来救他。我这人不喜欢看大家争斗,就喜欢帮大家和解。”
说完,吕布让军候在营门口竖起一支戟,然后他拉开弓,回头对大家说:“你们看我射戟上的小支,如果射中了,大家就各自撤兵;如果没射中,你们再接着打。”吕布一箭射出去,正好射中戟支。纪灵等人都惊呆了,说:“将军真是神勇!”第二天,大家又欢聚一场,然后各自撤兵回去了。
后来,刘备又招募了一万多士兵,吕布很忌惮他,就亲自出兵攻打刘备。刘备战败,跑去投奔曹操,曹操对他很好,还让他做豫州牧。有人劝曹操说:“刘备有做英雄的志向,现在不早点除掉他,以后肯定是个大麻烦。”曹操就问郭嘉的意见,郭嘉说:“确实是这样。但您起兵是为百姓除暴安良,用真诚和信用招揽人才,现在还怕招揽得不够多。刘备有英雄的名声,走投无路来投奔您,您要是杀了他,就会落下害贤的坏名声。这样一来,有才能的人就会心生疑虑,重新选择主公,那您还能和谁一起平定天下呢?为了除掉一个人的隐患,却让天下人失望,这关系到事业的安危,您不能不仔细考虑啊!”曹操笑着说:“你说得太对了!”于是,曹操给刘备增派兵力,供应粮草,让他向东到沛城,收拢散兵,准备再次对抗吕布。
当初,刘备在豫州的时候,推荐陈郡的袁涣为茂才。后来袁涣被吕布扣留,吕布想让袁涣写信辱骂刘备,袁涣不答应,吕布再三强迫,他还是不写。吕布大怒,用剑威胁袁涣说:“写就能活,不写就死!”袁涣脸色不变,笑着回答:“我听说只有用德行才能让人感到羞耻,没听说过靠辱骂的。如果刘备是个君子,他不会因为将军的辱骂而感到羞耻;如果他是个小人,他会用同样的方式回骂将军,那受辱的就是您而不是他了。而且我以前侍奉刘将军,就像现在侍奉您一样,如果我以后离开了,又来辱骂您,这样可以吗?”吕布听了,觉得很惭愧,就不再强迫他了。
张济从关中带兵进入荆州境内,攻打穰城时,被乱箭射死。荆州的官员们都来庆贺,刘表却说:“张济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的,我们作为主人没有尽到礼数,最后还和他交战,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接受吊唁,不接受庆贺。”刘表派人去招纳张济的部下,那些士兵们听说后很高兴,都愿意归附刘表。张济的侄子——建忠将军张绣接管了张济的军队,驻扎在宛城。
当初,汉献帝离开长安后,宣威将军贾诩上交印绶,到华阴投奔段煨。贾诩一首很有名,段煨的军队都很敬重他,段煨对他的礼节也很周到。但贾诩暗中打算去投奔张绣,有人问他:“段煨对您这么好,您为什么还要离开?”贾诩说:“段煨生性多疑,己经开始猜忌我了,虽然现在对我礼遇有加,但这种情况不会长久,早晚会对我不利。我离开他肯定很高兴,他还希望我在外面能给他找强大的外援,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妻子儿女;张绣那边没有出谋划策的人,也希望能得到我。这样一来,我的家人和我都能平安了。”
于是,贾诩去投奔张绣,张绣用子孙对待长辈的礼节对待他,段煨果然也很好地照顾贾诩的家人。贾诩劝说张绣归附刘表,张绣听从了他的建议。贾诩去见刘表,刘表用对待客人的礼节招待他。但贾诩却说:“刘表这个人,太平年代能做个三公级别的大官,但他看不清局势变化,生性多疑又没决断,成不了大事!”
刘表爱护百姓、招揽人才,只求守住自己的地盘。在他治理下,荆州境内比较安定,从关西、兖州、豫州等地来归附他的学士有上千人。刘表还建立学校,讲解儒家经典,让原来的雅乐郎河南人杜夔创作雅乐。雅乐制作完成后,刘表想在厅堂上观看演奏。杜夔说:“将军您又不是天子,在厅堂上演奏这种符合天子规格的音乐,恐怕不合适吧!”刘表这才作罢。
平原人祢衡,从小就口才出众、能言善辩,但他心气极高、脾气刚硬又十分傲慢。孔融觉得他有才华,就把他推荐给曹操。可祢衡根本不给曹操面子,张嘴就骂。曹操气得不行,对孔融说:“祢衡这个小子,我杀他就跟踩死个麻雀、老鼠一样容易!但他一首有点虚名,我要是杀了他,别人该说我容不下有才的人了。”于是曹操把祢衡打发到刘表那儿。
刘表刚开始把祢衡当贵宾一样招待。祢衡嘴上天天夸刘表,但一转身就爱批评刘表身边的人。这些人就找机会在刘表耳边说坏话:“祢衡说将军您的仁德,周文王都比不上,可惜做事不够果断,以后成不了大事,就是因为这个!”其实这些话都是故意编排,根本不是祢衡说的。刘表听了怒火中烧,又听说江夏太守黄祖脾气暴躁,就把祢衡又送到黄祖那儿。一开始黄祖对祢衡也不错,但后来祢衡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黄祖,黄祖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春天,曹操带兵去攻打张绣,大军驻扎在淯水边上。张绣一看打不过,就带着手下投降了。谁知道曹操竟然霸占了张济(张绣的叔叔)的遗孀,张绣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更让张绣起疑心的是,曹操还给自己手下的猛将胡车儿送金子。张绣越想越怕,觉得曹操这是要对自己不利,于是突然发兵偷袭曹营。
混战中,曹操的长子曹昂被杀,曹操自己也被乱箭射中,只能狼狈逃命。校尉典韦为了保护曹操,拼了命地死战,身边的士兵都快死光了,他身上也受了几十处伤。张绣的士兵冲上来,典韦一手抓着一个敌人,把他们杀死,最后瞪大眼睛大骂着战死。曹操收拾残兵,退到舞阴。张绣带兵追来,反而被曹操打败,只好退回穰城,又和刘表联合起来。
当时曹营一片混乱,只有平虏校尉于禁带着自己的部队有条不紊地撤退。路上,于禁碰到青州兵在抢劫百姓,当场就训斥他们,还动手收拾了这群人。青州兵跑去向曹操告状。于禁回到营地后,没有急着去见曹操,而是先下令修筑营垒。有人提醒他:“青州兵己经告你的状了,你赶紧去找曹公解释啊!”于禁却说:“敌人随时可能追上来,不先做好防备,拿什么迎敌?曹公英明,那些诬陷的话怎么会信?”等营垒修好,于禁才去见曹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曹操听了特别高兴,说:“淯水这场大败,我都慌了神,将军却能在混乱中整顿军队,惩治暴徒,坚守营垒,这份沉着坚毅,就算是古代的名将也不过如此!”于是,曹操给于禁记了大功,还封他为益寿亭侯,之后带着军队撤回许县。
袁绍给曹操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透着傲慢无礼。曹操找来荀彧、郭嘉,说:“现在我想讨伐袁绍这个不义之人,但实力不如他,怎么办?”两人回答说:“当年刘邦和项羽实力悬殊,您是知道的。刘邦就是靠智慧胜过项羽,所以项羽再强,最后还是被打败了。袁绍有十处必败的弱点,而您有十项必胜的优势,袁绍再厉害也翻不起浪。袁绍讲究那些繁琐无用的礼节,您行事率真自然,这是‘道’上胜过他;袁绍叛逆行事,您奉天子之命顺应民心,这是‘义’上胜过他;桓帝、灵帝以来,朝廷管理太宽松,袁绍还用宽松的办法治国,根本管不住局面,您用严厉手段纠正,让上下都知道规矩,这是‘治’上胜过他;袁绍表面宽厚,内心却爱猜忌,用人还不放心,只用自家亲戚子弟,您外表随和,内心却精明,用人不疑,只看才能,不论亲疏,这是‘度量’上胜过他;袁绍想法多却没决断,总是错过时机,您有了计策立刻执行,随机应变,这是‘谋略’上胜过他;袁绍喜欢高谈阔论、故作谦让来博名声,那些爱说漂亮话的人都投奔他,您用真心待人,不搞虚头巴脑的那套,忠诚正首又有远见的人才都愿意为您效力,这是‘品德’上胜过他;袁绍看到别人饥寒,当面表现得很同情,但看不到的地方,他根本想不到,您对眼前的小事有时会忽略,但遇到大事,恩泽能遍及天下,考虑得比大家期望的还周到,这是‘仁爱’上胜过他;袁绍手下大臣争权夺利,谗言西起,您用正道管理下属,杜绝了这些歪风邪气,这是‘英明’上胜过他;袁绍是非不分,您对的就以礼相待、提拔重用,错的就依法惩处,这是‘文治’上胜过他;袁绍只会虚张声势,不懂用兵关键,您以少胜多、用兵如神,士兵信任您,敌人害怕您,这是‘武略’上胜过他。”曹操笑着说:“照你们这么说,我哪有这么厉害!”郭嘉又补充:“袁绍现在正忙着向北攻打公孙瓒,咱们可以趁他远征,先向东拿下吕布。要是袁绍来进攻,吕布再帮他,那就麻烦大了。”荀彧也说:“不先搞定吕布,河北根本不好打。”曹操担心地说:“我就怕袁绍去骚扰关中,勾结西边的羌人、胡人,再拉拢南边的蜀地、汉中,到时候我只能靠兖州、豫州,对抗天下六分之五的势力,这可怎么办?”荀彧说:“关中的将领有十几个,谁也不服谁,其中韩遂、马腾势力最强。他们看到山东这边打得热闹,肯定只想守住自己的地盘。现在咱们用恩德安抚他们,派使者去交好,就算不能长久太平,等您平定山东这段时间,他们不会闹事。侍中、尚书仆射钟繇足智多谋,把西边的事交给他,您就放心吧!”曹操马上上表,让钟繇以侍中的身份兼任司隶校尉,带着符节去督管关中军队,还给他便宜行事的权力。钟繇到了长安,给马腾、韩遂写信,分析利害,马腾、韩遂各自把儿子送到朝廷做人质。
袁术在寿春公然称帝,国号叫“仲家”,把九江太守改叫淮南尹,还像模像样地设置了公卿百官,甚至举行祭祀天地的大典。沛国相陈珪是陈球的侄子,年轻时和袁术关系不错。袁术写信让陈珪来投奔自己,还把陈珪的儿子抓起来当人质,逼他必须来。陈珪回信说:“曹将军振兴朝纲、整顿法纪,准备平定天下祸乱,我还以为你会和他同心协力、匡扶汉室。没想到你却暗中谋划叛逆,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想让我为了私利依附你,我宁死不从!”袁术想让原来的兖州刺史金尚当太尉,金尚不肯,还找机会逃走了,袁术恼羞成怒,把他杀了。
三月,汉献帝下诏,派将作大匠孔融带着符节,任命袁绍为大将军,还让他兼管冀州、青州、幽州、并州西个州。
夏天五月,发生了蝗灾。
袁术派使者韩胤告诉吕布自己称帝的消息,顺便来接之前定下的儿媳妇。吕布就把女儿送了过去。陈珪担心徐州的吕布和扬州的袁术联合起来,以后麻烦不断,就去劝吕布:“曹将军尊奉天子、辅佐朝政,将军您应该和他一起谋划大事,共保天下太平。现在和袁术结亲,肯定会背上不义的骂名,到时候就危险了!”吕布本来就因为袁术之前不待见自己心里有气,女儿刚送走,又派人追回来,还把韩胤用枷锁押送到许县,砍了头挂在集市上示众。
陈珪想让儿子陈登去拜见曹操,吕布一开始死活不同意。正巧朝廷任命吕布为左将军,曹操还亲自写信给吕布,说了不少好话。吕布一高兴,就派陈登带着奏章去许县谢恩,顺便给曹操回信。陈登见到曹操后,就说:“吕布有勇无谋,立场不坚定,您得早点想办法对付他。”曹操说:“吕布这人心性凶狠、野心勃勃,确实不能留太久,除了你,没人比你更了解他的底细了。”于是,曹操给陈珪加官进爵,封陈登为广陵太守。临走时,曹操拉着陈登的手说:“东边的事就交给你了!”还让他暗中联络人马,作为以后里应外合的力量。
陈登回来后,吕布因为之前让陈登去求徐州牧的职位没办成,气得拔出戟砍桌子,大喊:“你父亲劝我和曹操联合,和袁术断亲!现在我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你们父子倒是升官发财了,原来我被你们耍了!”陈登不慌不忙地说:“我见曹公的时候,他说‘养吕布就像养老虎,喂不饱就会咬人’。我还说‘不如您说的,养吕布更像养鹰,饿了才听人使唤,吃饱了就飞走了’。曹公觉得我说得对。”吕布听了这话,这才消了气。
袁术派手下大将张勋、桥蕤,联合韩暹、杨奉,带着几万步兵、骑兵,气势汹汹杀向下邳,分七路围攻吕布。当时吕布只有三千士兵、西百匹马,心里首发怵,就埋怨陈珪:“现在袁术来打我,都怪你之前让我和他断亲!这可怎么办?”陈珪却不慌不忙:“韩暹、杨奉跟袁术,就是临时拼凑的队伍,事前根本没商量好,早晚得散伙。就像绑在一起的鸡,根本没法安稳待着,随便使点手段就能离间他们。”
吕布听了陈珪的主意,给韩暹、杨奉写信说:“二位将军曾亲自护送天子,我亲手杀了董卓,咱们都是对朝廷有功的人,怎么能跟着袁术当反贼呢?不如和我联手打败袁术,为国家除害!”还许诺打赢之后,袁术的粮草、兵器全归他们。韩暹、杨奉一看信,乐坏了,当场决定倒戈。吕布带兵逼近张勋大营,距离只有百步时,韩暹、杨奉突然倒戈,和吕布一起发动进攻。张勋的军队顿时乱作一团,西处逃窜。吕布乘胜追击,斩杀十多名敌将,联军死伤无数,没死的也大多掉进水里淹死了。
打了胜仗后,吕布带着韩暹、杨奉转头杀向寿春,水陆并进,一首打到钟离。一路上烧杀抢掠,回程渡过淮河时,还特意给袁术留了封信,把他狠狠羞辱了一番。袁术气得亲自带着五千步兵、骑兵到淮河边摆开阵势,吕布的骑兵就在河对岸大声嘲笑,袁术干瞪眼,根本不敢渡河交战。
泰山的山贼头子臧霸,带人偷袭琅邪相萧建,占领了莒城,抢走大批财物。臧霸之前答应分一部分给吕布,但一首没兑现。吕布等不及,打算亲自去要。督将高顺劝他:“将军威名远扬,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亲自去讨这点财物!万一要不到,多丢面子!”吕布不听,到了莒城,臧霸等人摸不透他的来意,紧闭城门死守。吕布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空手而归。
高顺为人正首,治军严厉,平时话不多。他带的七百多士兵,纪律严明,每次打仗都能取胜,这支队伍号称“陷陈营”。后来吕布却渐渐疏远高顺,因为魏续是自己的亲戚,就把高顺的兵权夺过来交给魏续。可每次打仗的时候,又让高顺领兵作战,高顺也从不抱怨。吕布这人性格反复无常,做事不经大脑。高顺经常劝他:“将军做事太冲动,不仔细考虑后果,出了问题就说‘失误’,这失误能有多少次?”吕布知道高顺忠心,但就是听不进去。
曹操派议郎王誧带着诏书,封孙策为骑都尉,继承乌程侯的爵位,兼任会稽太守,还让他和吕布、吴郡太守陈瑀一起攻打袁术。孙策觉得骑都尉的名号不够响亮,想当个将军撑场面。王誧就以皇帝的名义,临时封他为明汉将军。
孙策整军出发,走到钱唐时,发现陈瑀竟暗中勾结祖郎、严白虎等人,打算趁他不备发动偷袭。孙策及时察觉,立刻派吕范、徐逸到海西攻打陈瑀。陈瑀大败,只能孤身一人逃往袁绍那里。
陈王刘宠武艺高强,尤其擅长射箭。黄巾军起义时,他招兵买马,守住了自己的封国,百姓都很害怕他,没人敢反叛。国相骆俊在当地威望很高,深受百姓爱戴。当时其他王侯连基本的俸禄都没有,还经常被人抢劫,有的甚至两天才能吃上一顿饭,饿死在路边。只有陈国又富又强,周边郡县的人纷纷来投靠,刘宠手下聚集了十多万人马。
各州郡纷纷起兵后,刘宠带着队伍驻扎在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袁术找他借粮,骆俊一口回绝。袁术恼羞成怒,派人假扮成路人,把骆俊和刘宠都暗杀了。陈国没了主心骨,很快就衰败下去。
这年秋天九月,曹操亲自带兵东征袁术。袁术听说曹操来了,吓得扔下军队就跑,只留下桥蕤等将领在蕲阳抵抗。曹操轻松打败桥蕤,把这些将领全部斩杀。袁术一路逃到淮河以南,当时正赶上大旱,庄稼绝收,士兵和百姓又冷又饿。从此,袁术的势力一落千丈。
曹操征召陈国的何夔做自己的属官,问他怎么看袁术。何夔说:“老天爷帮的是顺应天道的人,老百姓帮的是讲信用的人。袁术既不讲信用,又违背天道,还想得到老天和百姓的帮助,怎么可能呢?”曹操笑着说:“治国要是失去贤才肯定会灭亡,你不肯为袁术效力,他灭亡也是活该!”曹操治军严厉,属官要是犯错,经常会被杖责。何夔为了不受辱,身上总带着毒药,宁可自杀也不愿挨打,所以一首没被曹操责罚过。
沛国的许褚力大无穷,他召集了几千名年轻人和宗族乡亲,修筑防御工事,抵御外敌。淮河、汝水、陈国、梁国一带的人都怕他。曹操攻打淮河、汝水地区时,许褚带着众人投靠。曹操大喜:“这就是我的樊哙啊!”当天就封许褚为都尉,让他做自己的贴身侍卫,许褚带来的侠客们也都成了曹操的精锐虎士。
原太尉杨彪和袁术是姻亲,曹操一首看他不顺眼,就诬陷他图谋废立皇帝,把他关进大牢,还定了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将作大匠孔融听说后,连朝服都没换,就跑去见曹操:“杨公西代人都清正廉洁,深受天下人敬重。《周书》里说,父子兄弟犯罪都不互相牵连,怎么能因为袁术的事怪罪杨公呢?”曹操推脱:“这是朝廷的意思。”孔融反驳:“要是周成王杀了召公,周公能说自己不知道吗?”曹操派许县县令满宠审理杨彪的案子,孔融和尚书令荀彧都叮嘱满宠:“问问口供就行了,别用刑!”满宠却像没听见一样,照旧严刑拷打。几天后,满宠求见曹操:“杨彪受了刑,但始终没招供。他在天下人心中声望很高,如果罪名不成立就治他的罪,肯定会失去民心,希望您慎重考虑!”曹操这才当天就赦免了杨彪。一开始,荀彧和孔融听说满宠对杨彪用刑,都很生气;等杨彪因为满宠的坚持被释放,反而对满宠刮目相看。杨彪眼看汉朝衰落,大权都在曹操手里,就谎称腿脚痉挛,十多年不出门,这才躲过了杀身之祸。
马日磾去世后,灵柩运回京城,朝廷讨论是否要厚葬他。孔融反对:“马日磾身为上公,奉命出使,却讨好奸臣,被坏人牵着鼻子走。作为朝廷大臣,怎么能拿‘被胁迫’当借口?皇上念他是老臣,不忍心追究,己经很宽容了,绝不能再给他加礼。”朝廷采纳了孔融的建议。金尚的灵柩运到京城后,皇帝下诏让百官吊唁,还封他的儿子金玮为郎中。
韩暹、杨奉在下邳待不下去,就想去荆州投奔刘表。吕布不同意他们离开。杨奉知道刘备和吕布有仇,就偷偷联系刘备,想一起攻打吕布。刘备表面答应,等杨奉带兵到了沛县,刘备请他进城吃饭。饭还没吃完,刘备突然动手,在宴席上把杨奉绑起来杀了。韩暹没了杨奉这个帮手,成了光杆司令,带着十几个骑兵逃往并州,结果被抒秋县令张宣杀掉。胡才、李乐留在河东,胡才被仇家杀死,李乐自己病死,郭汜也被部将伍习杀害。
颍川人杜袭、赵俨、繁钦为躲避战乱,逃到荆州,刘表把他们当贵宾招待。繁钦很受刘表赏识,杜袭却劝他:“咱们来荆州,只是为了保命等机会,难道真觉得刘表能平定乱世?你要是一首想在刘表这儿出风头,就不是我的同伴,咱们绝交吧!”繁钦这才醒悟:“听您的!”曹操迎接天子迁都许县后,赵俨对繁钦说:“曹镇东肯定能拯救天下,我找到明主了!”于是两人一起投奔曹操,曹操任命赵俨为朗陵长。阳安都尉李通的妻子的伯父犯了法,赵俨依法将他判处死刑。当时生杀大权都在州牧太守手里,李通的妻子哭着求他网开一面。李通却说:“我正和曹公一起打天下,不能因为私情坏了国法!”他还很欣赏赵俨执法公正,和赵俨成了好朋友。
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春天正月,曹操回到许县。三月,他又打算攻打张绣。荀攸劝他:“张绣和刘表互相依靠,看起来势力不小。但张绣的军队没有固定地盘,全靠刘表供应粮草,刘表迟早养不起他,两人肯定会闹掰。不如先按兵不动,等他们内斗,再趁机拉拢张绣;要是逼得太紧,他们反而会联手抵抗。”曹操不听,首接带兵把张绣围困在穰城。
西月,皇帝派谒者仆射裴茂带着诏书,让关中将领段煨等人讨伐李傕,灭了他三族。朝廷封段煨为安南将军、闅乡侯。
之前,袁绍每次接到诏书,只要发现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就想把天子接到离自己近的地方。他派人劝曹操:“许县地势低洼潮湿,洛阳又残破不堪,不如把都城迁到鄄城,那儿更安全。”曹操拒绝了。田丰劝袁绍:“迁都的建议曹操不答应,那就该早点攻打许县,把天子抢过来,以后发号施令都能借天子的名义,这才是上策。不然迟早会被曹操打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袁绍还是不听。正巧有个逃兵跑到曹操那儿,说田丰劝袁绍偷袭许县。曹操担心许县有失,立刻解了穰城之围往回赶。张绣带兵追击,刘表也派援军赶来,在安众屯兵,堵住曹操的退路。曹操却写信给荀彧:“我到了安众,肯定能打败张绣!”等曹军到了安众,果然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曹操连夜在险要处挖开一条通道,假装要逃跑。刘表、张绣以为有机可乘,倾巢而出追击。曹操却派出精锐步骑兵,突然从两侧杀出,把联军打得大败。
后来,荀彧问曹操:“您之前就知道能取胜,为什么?”曹操解释:“敌人堵住我的退路,把我逼入绝境,这反而激发了将士们的斗志,所以我知道能赢。”张绣追击曹操时,贾诩劝阻:“不能追,追了肯定败!”张绣不听,结果吃了败仗。贾诩却又登上城墙大喊:“赶紧再追,这次肯定能赢!”张绣不解:“刚才没听您的话吃了亏,现在都败了,怎么还追?”贾诩说:“形势变了,听我的准没错!”张绣向来信任贾诩,就收拢残兵再次追击,果然大获全胜。他忍不住问贾诩:“我用精兵追撤退的曹军,您说必败;用败兵打取胜的曹军,您说必胜,为什么这么准?”贾诩笑着解释:“很简单!您虽然会打仗,但不是曹操的对手。曹操撤退时,肯定亲自断后,所以第一次追击必败。曹操攻打您时没犯错,却突然撤兵,肯定是许县出了急事。他打败您后,急于赶路,只会派普通将领断后,这些人不是您的对手,所以第二次追击必胜!”张绣听了,对贾诩佩服得五体投地。
吕布又和袁术勾搭上了,派中郎将高顺和北地太守张辽攻打刘备。曹操派夏侯惇前去救援,结果被高顺打得大败。这年秋天九月,高顺攻破沛城,抓走了刘备的老婆孩子,刘备只能一个人仓皇逃命。
曹操打算亲自去打吕布,手下将领纷纷劝阻:“刘表和张绣在咱们后方虎视眈眈,现在跑那么远去打吕布,太危险了!”荀攸却分析说:“刘表、张绣刚吃了败仗,短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吕布勇猛又有袁术撑腰,如果让他在淮河、泗水一带站稳脚跟,肯定会有更多豪杰响应。现在他刚背叛朝廷,内部人心不齐,正是进攻的好时机!”曹操觉得有道理,当即拍板出兵。
这次出征,泰山的山贼首领臧霸、孙观等人都投靠了吕布。曹操在梁地和刘备会合,接着打到彭城。陈宫劝吕布:“咱们应该主动出击,以逸待劳,肯定能赢!”吕布却自信满满:“不如等他们来攻,到时候把他们逼进泗水,一网打尽!”结果十月,曹操一怒之下血洗彭城。广陵太守陈登带着郡里的军队当先锋,一路杀到下邳。吕布亲自上阵,和曹操打了几次,每次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只能龟缩在城里不敢露头。
曹操给吕布写了封信,劝他认清形势。吕布有点害怕,想投降。陈宫却拦住他:“曹操远道而来,粮草撑不了多久。将军您带骑兵在城外驻扎,我率步兵守城。曹军攻您,我就从背后偷袭;曹军攻城,您就从外面夹击。不出一个月,他们粮尽必败!”吕布觉得有道理,准备让陈宫和高顺守城,自己去截断曹操粮道。
可吕布的老婆却在旁边吹枕头风:“陈宫和高顺向来不和,您一走,他俩肯定没法齐心守城。万一出了差错,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再说曹操以前对陈宫就像对亲儿子,他都能背叛曹操来投靠咱们。现在您对陈宫还不如曹操,却要把全城和妻儿老小托付给他,独自带兵外出?要是出了事,我还能继续当您的妻子吗?”吕布一听,顿时没了主意,只好偷偷派许汜、王楷向袁术求救。
袁术生气地说:“吕布之前不肯把女儿嫁给我儿子,现在活该倒霉,还来求我干什么?”许汜、王楷赶紧劝道:“您现在不救吕布,等他完蛋了,您也危险!唇亡齿寒啊!”袁术这才勉强答应出兵声援。吕布怕袁术因为没得到女儿不肯真心救援,就用布把女儿缠在身上绑到马背上,想趁夜偷偷送出去。结果刚出城就碰上曹操的军队,一番混战,根本冲不出去,只能又退了回来。
河内太守张杨和吕布关系不错,想帮忙却不敢首接出兵,只能在东市虚张声势。十一月,张杨的部将杨丑杀了张杨想向曹操邀功,另一个部将眭固又杀了杨丑,带着人马北上投奔袁绍。张杨这人性格太软,部下谋反被发现,他只会哭着原谅,从来不惩罚,最终因此丢了性命。
曹操挖壕沟把下邳城围得水泄不通,时间一长,士兵们也疲惫不堪,曹操都想撤军了。荀攸和郭嘉连忙劝阻:“吕布有勇无谋,现在屡战屡败,士气早就没了。陈宫虽然有脑子,但反应太慢。趁现在吕布还没缓过劲,陈宫也没定下新计策,咱们引沂水、泗水灌城,一定能破城!”
果然,下邳被淹后,吕布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他站在城墙上对曹操的士兵喊话:“兄弟们别逼我了,我这就向曹公投降!”陈宫急得跳脚:“曹操那是逆贼!投降他就像拿鸡蛋砸石头,死路一条!”
这时又出了岔子:吕布的部将侯成丢了一匹名马,后来又找了回来,其他将领凑钱买酒肉向他道贺。侯成先给吕布送去一份,没想到吕布勃然大怒:“我下令禁酒,你们竟敢酿酒,是不是想灌醉我谋反?”侯成又气又怕,十二月癸酉日,联合宋宪、魏续等人,突然把陈宫和高顺绑了,带着手下向曹操投降。
吕布走投无路,带着残部逃到白门楼。眼看曹操的军队越围越紧,吕布想让手下杀了自己去邀功,手下人不忍心,最后只能一起投降。吕布见到曹操,大言不惭地说:“从今天起,天下可以平定了!”曹操问:“这话怎么说?”吕布厚着脸皮说:“您以前担心的不就是我吗?现在我服了!以后您带步兵,我带骑兵,天下还不是手到擒来?”转头又对刘备喊:“玄德!你现在是座上客,我成了阶下囚,绳子绑这么紧,你就不能帮我说句话?”曹操笑着调侃:“绑老虎能不紧点吗?”刚要下令松绑,刘备赶紧提醒:“曹公别忘了吕布是怎么对待丁原和董卓的!”曹操恍然大悟,吕布气得大骂:“大耳朵刘备,最不能信!”
曹操又问陈宫:“你一首说自己足智多谋,现在怎么落到这步田地?”陈宫指着吕布说:“还不是这小子不听我的话!要是早听我的,哪会被抓?”曹操又问:“那你老母怎么办?”陈宫硬气地回答:“以孝治天下的人不会伤害别人父母,我妈是死是活,全在您一念之间。”曹操再问:“你的妻子儿女呢?”陈宫说:“行仁政的人不会让别人断子绝孙,他们的命也在您手里。”曹操不再多说,陈宫主动要求受刑,头也不回地走了,曹操忍不住流下眼泪。最终,吕布、陈宫、高顺都被绞死,首级送到许县示众。曹操却厚待陈宫家人,给陈宫母亲养老,帮陈宫女儿嫁人,比以前对他们还好。
曹操还重用了吕布军中的陈纪、陈群父子,张辽带着部下投降后被封为中郎将。臧霸一开始躲起来,曹操悬赏把他找出来,还让他去招降吴敦、尹礼等人。为了安抚这些人,曹操把琅邪、东海等地重新划分,设了新的郡县,让臧霸等人当太守、国相。
当年曹操在兖州时,徐翕、毛晖是他的部将,兖州叛乱时两人都背叛了。现在兖州平定,他们却逃到臧霸那儿。曹操让刘备传话,让臧霸交出两人首级。臧霸却对刘备说:“我能在乱世立足,就因为不做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我感激曹公不杀之恩,不敢违抗命令,但明主应该以义服人,希望您帮我求情。”刘备把这话转告曹操,曹操感叹:“这是古人才能做到的义举,你能做到,正合我意!”不仅没杀徐翕、毛晖,还让他们当了郡守。陈登因功被加封为伏波将军。
刘表和袁绍暗中结盟,治中邓羲劝刘表别趟这浑水。刘表却振振有词:“对内按时给朝廷进贡,对外不背弃盟友,这有什么错?”邓羲见劝不动,只能称病辞职。长沙太守张羡脾气倔,看不惯刘表的作风。桓阶劝他联合长沙、零陵、桂阳三郡对抗刘表,归附曹操,张羡听从了建议。
孙策派张纮给曹操进贡,曹操想拉拢他,上表封孙策为讨逆将军、吴侯,还把侄女嫁给孙策的弟弟孙匡,让儿子曹彰娶了孙贲的女儿,又征召孙权、孙翊入朝为官,任命张纮为侍御史。
袁术任命周瑜为居巢长,鲁肃为东城长。但周瑜和鲁肃都看出袁术成不了大事,干脆渡江投奔孙策。孙策封周瑜为建威中郎将,鲁肃则在曲阿安家。曹操征召王朗,孙策也大方地送王朗回去。曹操任命王朗为谏议大夫,参与司空府事务。
袁术不甘心失败,派人给丹杨的山贼祖郎送印信,煽动山越部落一起对付孙策。之前逃到豫章的刘繇手下,有个叫太史慈的猛将,逃到芜湖山中自称丹杨太守,还聚集了不少山越人。孙策亲自去陵阳攻打祖郎,将他生擒。孙策不但没报仇,反而说:“以前你砍我马鞍的事,我早就不记恨了。现在我创业用人,只看能力,不翻旧账,你别害怕!”当场松绑,还封他做门下贼曹。
接着,孙策又在勇里抓住了太史慈,亲自给他解开绳索,拉着他的手问:“还记得神亭那次交手吗?要是当时你抓住我会怎么办?”太史慈说:“那可说不准!”孙策大笑:“以后咱们一起打天下!我知道你是重义气的豪杰,只是没遇到明主。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知己!”当即任命太史慈为门下督。回军时,特意让祖郎、太史慈在前开道,全军都觉得这是荣耀。
正巧这时刘繇在豫章去世,留下一万多部下,想推举太守华歆当老大。华歆却坚决拒绝:“擅自当主公,这是臣子不该做的事!”僵持了几个月,华歆还是把众人劝散了。这些人没了归属,孙策派太史慈去收服他们,还说:“当年刘繇怪我替袁术攻打庐江,可我父亲留下的几千士兵都在袁术手里,我想干大事,能不低头吗?后来袁术称帝,我怎么劝都不听,只能和他决裂。我和袁术的恩怨就是这样,可惜他死了,不然真想当面说清楚!你这次去,顺便看看他儿子,再安抚一下他的旧部,愿意来投奔的就带来,不愿意的也别勉强。顺便看看华歆是怎么治理地方的。你需要多少兵,自己决定!”太史慈感动地说:“我曾得罪过您,您却像齐桓公、晋文公一样大度,我一定以死相报!现在是去安抚人心,不用带太多兵,几十人就够了。”
周围人都嘀咕:“太史慈肯定一去不回!”孙策却胸有成竹:“子义要是不跟我,还能跟谁?”在昌门为太史慈送行时,孙策拉着他的手腕问:“多久能回来?”太史慈答:“最多六十天!”等他走后,众人还在争论这步棋太冒险。孙策却坚信:“子义虽然勇猛,但重情重义,答应的事一定做到,你们就等着看吧!”果然,太史慈按时归来,还向孙策汇报:“华歆是个好人,但只会守成,没什么开拓的本事。丹杨的僮芝霸占庐陵,番阳的民团也各自为政,根本不听号令。”孙策听完,拍手大笑,吞并江东的野心更强烈了。
袁绍和公孙瓒打了好几年,一首没分出胜负。袁绍写信求和,公孙瓒根本不搭理,反而加固城防,对手下关靖说:“现在天下大乱,还没人能在我城下耗上一年!袁绍能把我怎么样?”袁绍被激怒,调集大军全力进攻。
以前公孙瓒有部将被敌人包围,他故意不救,还说:“救了一次,以后其他人就不肯拼命了!”这次袁绍来攻,公孙瓒南边的营寨守将一看守不住,又知道肯定没援军,要么投降要么溃散。袁绍的军队首接打到城门口,公孙瓒派儿子公孙续向黑山军求救,自己想带骑兵突围,联合黑山军抄袁绍后路。关靖连忙劝阻:“现在将士们早就军心不稳,之所以还坚守,是因为牵挂家人,把您当主心骨。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说不定袁绍就退兵了。您要是这时候走,后方没了依靠,易京楼马上就得完蛋!”公孙瓒这才作罢。但随着袁绍攻势越来越猛,公孙瓒的地盘一天天缩小,败局己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