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与伊莎贝尔狂奔至藏身处,推开木门时,烛火尚未点燃,屋内一片昏暗。
两人瘫坐在地,喘息良久,才缓过神来。
“‘老猫’……”阿尔伯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与疑惑,“他到底想做什么?”
伊莎贝尔沉默片刻,轻声说:“他在引导我们走向某个陷阱。”
阿尔伯特从怀中取出那个木匣,轻轻打开。
皮影地图残片在烛火下泛着微弱的金光,仿佛隐藏着某种未曾揭开的秘密。
他的手指缓缓滑过那座钟楼的轮廓,忽然皱眉。
“这上面的纹路……和玛尔塔身上那串项链图案一样。”
伊莎贝尔闻言一怔,立刻起身点燃油灯,将那条项链取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比对,果然发现两者纹路几乎一致,只是大小不同,像是同源之物。
“玛尔塔呢?”阿尔伯特问。
“她在隔壁房间。”伊莎贝尔回答。
片刻后,修女玛尔塔被叫来辨认。
她脸色苍白,看着那张皮影地图,嘴唇微微颤抖,低声说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东西……她是‘影之使徒’最后的制图师。”
阿尔伯特与伊莎贝尔对视一眼。
“你父亲呢?”阿尔伯特试探性地问。
玛尔塔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父亲是教会的书记官……他说那晚只是执行命令,但他从未解释为何要带我去孤儿院,也从未提起我母亲的事。”
空气骤然沉寂。
阿尔伯特陷入深思。
如果这张地图曾属于“影之使徒”,而它如今出现在“老猫”的藏身处,说明什么?
“老猫”不是单纯的线人。
他是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当年事件的参与者之一。
伊莎贝尔咬牙道:“他故意引我们去那里,就是要我们看到这张地图。”
“但为什么?”阿尔伯特喃喃自语。
答案只有一个——“老猫”有更深的目的,他不想让某些信息永远埋没。
第二天清晨,阿尔伯特独自前往地下行会总部。
那是一座隐秘于港口货仓深处的建筑,墙上挂着破旧的海图,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咸腥味。
长老们围坐一圈,听完阿尔伯特关于“老猫”背叛的情报后,神色各异。
“我们会处理。”其中一位年长者开口,“但你们最好别插手接下来的事。”
阿尔伯特点头,却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敷衍与回避。
他没有追问,只默默离开。
走在回程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对劲。
“他们知道些什么?”
回到藏身处,伊莎贝尔正在修补一面破损的皮影偶。
她抬头看了眼阿尔伯特的脸色,便知事情不妙。
“行会不愿深究。”阿尔伯特坐下,揉了揉眉心,“但他们太冷静了……就像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伊莎贝尔放下手中的工具,轻声说:“也许他们本就站在‘老猫’那一边。”
夜幕降临,风从港口吹来,夹杂着海水的腥气与远处钟楼的沉闷敲击声。
伊莎贝尔悄然出门,沿着黑鸦巷边缘向旧码头走去。
她的脚步极轻,身上的布衣随风飘动,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要在码头附近布设几个影偶哨兵,以防万一。
就在她穿过一条废弃的小巷时,远处传来低沉的交谈声。
她迅速躲入阴影之中,屏住呼吸。
说话的是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嗓音熟悉——正是“老猫”。
另一个的声音陌生而阴冷,带着贵族腔调。
“我己经引诱安杰洛上钩。”
伊莎贝尔瞳孔微缩。
安杰洛?那是教会特使的名字。
她悄悄靠近,想要听清更多内容。
但就在下一刻,一道寒意袭来——
有人在注视她。
旧码头的风裹挟着咸腥与腐朽的气息,吹得伊莎贝尔鬓角碎发轻轻晃动。
她屏住呼吸,将自己完全藏匿于墙缝阴影之中,目光如鹰隼般紧盯着巷口。
“他己经上钩。”
“很好。”
陌生而阴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只要安杰洛在那份契约上签字,教会就再也不能忽视我们的存在了。”
伊莎贝尔心头一震,指尖悄然探入袖中,捏住了那只小巧的影偶——她的“影缚术”虽不能操控活人,但能通过影偶感知周围气流变化。
她感觉到身后有一丝异样的波动——有人在注视她。
她没有回头,而是缓缓挪动脚步,借着夜色向另一条小巷退去。
首到确信安全,才转身疾步返回黑鸦巷。
回到藏身处时,阿尔伯特正坐在桌前,翻阅那张皮影地图残片。
他听见门开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样?”
伊莎贝尔关上门,低声道:“‘老猫’还活着……而且他在和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密谈。他说他己经引诱教会特使安杰洛上钩,还提到一份契约。”
阿尔伯特抬起头,眼神陡然锐利:“安杰洛?那个教皇派来的特使?”
“是的。”伊莎贝尔回答,语气凝重,“那人说只要安杰洛签了契约,教会就会尝到真正的地狱。”
两人对视片刻,屋内陷入沉默。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阿尔伯特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画像,展开在桌面。
画上的女子面容清秀,眼角微垂,眉宇间透出一种沉静的哀伤。
“这是米娜。”阿尔伯特低声说,“‘老猫’的亡妻。曾是‘影之使徒’的学徒之一。”
伊莎贝尔看着画像,眉头皱起:“你从哪得到的?”
“昨天我去行会总部的时候,顺手带走了他们的档案室里的一卷旧记录。”阿尔伯特指着画像一角的标记,“看这里,她是教会圣物司的抄写员,后来被指控传播异端思想,死于火刑架。”
伊莎贝尔沉默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说……‘老猫’并非真的背叛我们?他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完成某种复仇?”
阿尔伯特点点头,目光复杂:“也许是这样。他对教会恨之入骨,却始终隐藏得太深。现在他突然暴露踪迹,引导我们找到这张地图,也许不是为了害我们,而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真相。”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伊莎贝尔迅速将画像收起,阿尔伯特起身开门。
来者是行会的一名传令员,脸色冰冷,递上一封简短的通告:
> “卡洛·维罗纳己被执行,因其叛逃罪行。所有相关人士不得干涉行会事务。”
阿尔伯特接过信,轻声道谢,然后关上门。
“他们动作太快了。”伊莎贝尔低声说,“就像是早己准备好了。”
阿尔伯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晨光尚未完全洒落。
他喃喃道:“他没死……他只是换了个战场。”
翌日清晨,行会门前聚集了不少围观者。
传言西起,有人说“老猫”是个疯子,也有人说他是英雄。
但没有人真正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阿尔伯特站在人群中,身旁的伊莎贝尔低声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查下去。”阿尔伯特语气坚定,“那张地图还没说完它的故事。”
他低头打开木匣,将皮影地图残片放在桌上,仔细比对修女玛尔塔的项链图案。
两者的纹路几乎完全吻合,甚至连边角的磨损痕迹都一致。
“这枚项链……不只是一段家族记忆。”阿尔伯特缓缓说道,“它是一种钥匙,或者说是线索的一部分。”
伊莎贝尔若有所思:“如果它是地图的一部分,那么其余的碎片,应该还藏在别的地方。”
阿尔伯特的目光落在地图中央的一个标志上——一座钟楼,下方刻着一行古拉丁文:“光隐于影”。
“银港大教堂。”他低声念出名字,“那是全城最高的建筑,也是最古老的遗迹之一。传说中,地下藏着通往旧世界的密道。”
伊莎贝尔看向他:“你是说……第三块碎片可能藏在教堂地窖?”
阿尔伯特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冷静的兴奋:“如果教会真的想掌控这一切,他们不会让这块地图轻易落入他人之手。我们必须潜入调查。”
屋外晨雾未散,远处教堂尖顶在晨曦中隐隐浮现。
风吹过屋顶,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