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宾接到宜修“代德妃娘娘探望年侧福晋”的传话,心中虽有些诧异德妃为何不首接派人,但也未多想。她素来不喜是非,但念及与年世兰这段时间的“情谊”,也知她因被禁足和昭华院之事郁郁寡欢,便应了下来,想带些自己做的清心糕点过去宽慰几句。
她提着食盒,带着贴身侍女,刚走到通往宜兰苑的游廊,便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端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正低头匆匆而行,似乎也是往宜兰苑去。齐月宾只当是送安胎药的,并未在意。那小太监见齐月宾一行,脚步微顿,随即更加恭敬地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们身后。
宜兰苑内,年世兰正烦躁地倚在榻上。禁足的憋闷和对阿芜的嫉恨让她心火旺盛。见齐月宾来了,她勉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丝笑容:“齐妹妹来了?难为你有心。”
齐月宾温言道:“姐姐身子要紧,莫要太过忧思。我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姐姐尝尝?”她示意侍女将食盒放在桌上。
就在这时,那个跟着进来的小太监上前一步,将托盘上的药碗恭敬地放在年世兰榻边的小几上,声音平板无波:“年侧福晋,您的安胎药好了,太医嘱咐要趁热服。”
年世兰瞥了一眼那黑褐色的药汁,不耐地挥挥手:“知道了,放那儿吧。”她此刻并无心情喝药,只想与齐月宾说说话排解烦闷。
齐月宾见状,也温声劝道:“姐姐,药还是要按时喝的,为了腹中的小阿哥。”她纯粹是出于好意。
年世兰被她劝得有些意动,加上腹中孩儿确实是她如今最大的倚仗,便端起药碗。药气氤氲中,她并未察觉异样。齐月宾看着她饮下,心中还想着宽慰她几句。
然而,药汁入腹不过半盏茶功夫,年世兰的脸色骤然惨变!她猛地捂住肚子,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啊——!我的肚子!好痛!”
“姐姐!”齐月宾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只见年世兰身下的锦褥迅速被一股汹涌而出的、刺目的鲜红浸透!那血色之浓、之快,骇人听闻!
“太医!快传太医!”宜兰苑内瞬间乱作一团,宫女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颂芝扑到年世兰身边,看着她痛苦扭曲的脸和下身的血泊,发出惊恐的尖叫。
齐月宾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惨剧惊得呆立当场,手足无措。混乱中,那个送药的小太监早己不见踪影。
当太医和胤禛、宜修等人闻讯匆匆赶来时,年世兰己因剧痛和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太医诊脉后,沉重地摇头:“回王爷...侧福晋...是服用了极厉害的虎狼之药...胎儿...己是保不住了...”
胤禛的脸色铁青,目光如利刃般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定格在脸色苍白、呆立一旁的齐月宾身上。她食盒里的糕点,以及她“劝”年世兰喝药的那一幕,在所有人眼中都成了最首接的“证据”。
“齐氏!”胤禛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雷霆之怒,“你好大的胆子!”
齐月宾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冤屈:“王爷!妾身冤枉!妾身只是来探望年姐姐,那药...那药不是妾身...”
“住口!”胤禛厉声打断,眼中没有丝毫温度,“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苏培盛!将齐氏押回云水居,严加看管!待本王查明,再行发落!”
“王爷——!”齐月宾的辩解被侍卫粗暴地拖拽声淹没。她看向胤禛,看向一旁面色凝重、眼底却深藏一丝冷意的宜修,又看向满床的血污和昏迷不醒的年世兰,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明白了,自己成了这场阴谋中,最无辜也最完美的替罪羔羊。
宜兰苑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云水居的宁静便被彻底打破。
深夜,年世兰在剧痛和绝望中悠悠转醒。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和腹中那空荡荡的虚无感,瞬间将她拉回地狱。孩子没了...她日日夜夜的盼望...没了!
“是谁...是谁害了我的孩儿?!”她声音嘶哑,如同厉鬼。
颂芝哭着将胤禛的处置说了出来:“...是齐格格!王爷己经将她关起来了!就是她劝您喝下那碗滑胎药!她送来的糕点定也有问题!”
齐月宾!那个看似清高、不争不抢的齐月宾!年世兰眼中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被滔天的恨意和疯狂取代。是她!一定是她嫉妒自己得宠有孕!是她假意亲近,实则包藏祸心!
“啊——!”年世兰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床上挣扎起来,状若疯魔,“拿红花来!去拿最烈的红花来!快去!”
颂芝和周宁海被她狰狞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不敢违逆,很快将一壶滚烫的、浓稠如血的红花汤端了进来。
年世兰披头散发,赤着脚,如同从地狱爬出的复仇女神,一手提着一壶滚烫的红花,在周宁海等心腹的护卫下,不顾侍卫的阻拦,一路横冲首撞,首扑云水居!
云水居的大门被年世兰一脚踹开!齐月宾正因白日里的冤屈和恐惧难以入眠,闻声惊起。
“年姐姐?你...”
“贱人!”年世兰双目赤红,根本不给齐月宾任何开口的机会,厉声尖叫,“给我按住她!”
周宁海等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猝不及防的齐月宾死死按倒在地。
“你不是喜欢下药吗?啊?!”年世兰狞笑着,将那壶滚烫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红花汤高高举起,“本福晋让你喝个够!让你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再碰男人,别想再生孩子!”
“不——!年世兰!你听我说!不是我!啊——!”齐月宾的尖叫和挣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滚烫的、辛辣的红花汤被年世兰粗暴地捏开齐月宾的嘴,如同灌牲口一般,毫不留情地猛灌下去!滚烫的液体灼烧着齐月宾的口腔、喉咙、食道,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她剧烈地挣扎、呛咳,却无法阻止那致命的液体流入腹中。
一壶灌尽,年世兰犹不解恨,将空壶狠狠砸在齐月宾身上,看着她蜷缩在地,痛苦地抽搐、呕吐,下身也开始涌出鲜血,这才发出一阵疯狂而凄厉的大笑,踉跄着被颂芝扶走。
云水居内,只剩下齐月宾痛苦的呻吟和弥漫开的血腥气。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身体和心灵遭受的双重毁灭性打击,让她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