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演练之法
李子薇抱着惊雷，她将那只功臣猫，轻轻地放回地面。
张嬷嬷立刻起身，动作麻利地将那三盆实验用的泥土，端到一旁。
秀琴则飞快地跑进屋里，不多时，便与张嬷嬷合力，将那盆早己枯死的、装着褐色块茎的仙客来，连盆带土，小心翼翼地，搬到了李子薇的面前。
枯死的植物，静静地立在盆中。
李子薇蹲下身，伸出手指，碰了一下那干枯的、如同烂布条的叶子。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
那枯死的仙客来块茎，有一小块，早己腐朽不堪，被秀琴搬动时的震动所影响，此刻“咕噜”一下，从盆中滚了出来，正好落在了惊雷的脚边。
惊雷好奇地低下头，伸出爪子，在那块褐色的、己经完全没有了生命气息的死物上，轻轻地，拨弄了一下。
张嬷嬷的呼吸，猛地一滞。
她指着猫，声音发紧：“小姐，您看！惊雷它……它不怕这枯死的根！”
张嬷嬷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它只怕方才那盆带有腐根的活土。
可……可老祖宗暖房里的那些奇花，听闻只是长势不好，总也不开花，其根系，不一定就腐烂了啊！
到时候，若是那些花没有‘死气’，惊雷它……它全然不怕，您这‘药引’之说，岂不是当场就要被拆穿？”
秀琴也想到了这一层，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李子薇，眼神里再次充满了担忧。
李子薇站起身，看着她们，点了点头。
她开口说道：“你们说的对。它辨的是‘死’，不是‘病’。
老祖宗的花，是‘病’在当下，而非‘死’在眼前。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让它去辨‘死’。”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只还在拨弄着干枯块茎的猫身上。
“我要让它，不仅能辨‘死’，还能辨‘病’。更能……指认出，我需要它指认的‘病’。”
她转过身，对着屋内，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秀琴，去取三样东西来。”
“一，一小撮我们之前擦拭铜镜时，剩下的草木灰粉末。”
“二，一滴食用的蜂蜜。”
“三，一根从鸡毛掸子上，取下的、最干净的软羽。”
秀琴不敢怠慢，立刻转身进屋，将这三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一一取来，捧在手心，交到李子薇面前。
张嬷嬷看着这三样东西，脸上充满了困惑。
她开口问道：“小姐，恕老奴愚钝。草木灰，蜂蜜，鸡毛，这……这与猫，又有何干系？”
李子薇没有立刻回答。
她先是对着惊雷，招了招手，柔声说道：“惊雷，过来。”
惊雷听到主人的呼唤，立刻扔下爪子下的“玩具”，迈着轻快的步伐，跑到李子薇的脚边，仰起头，发出“喵呜”的、带着撒娇意味的叫声。
李子薇蹲下身。
她取过那根羽毛，先是在那一小碟蜂蜜中，轻轻地，蘸了一下。
然后，她将那沾着晶莹蜜糖的羽毛尖端，递到了惊雷的嘴边。
她柔声说道：“这是赏你的。”
惊雷立刻伸出粉色的舌头，将那一点点甜美的蜜糖，舔舐得干干净净，喉咙里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
李子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她看着依旧满脸困惑的张嬷嬷和秀琴，开口说道：“猫，与人一样，趋利，而避害。方才，它避开那盆带有腐根的泥土，是为‘避害’。此乃天性，我们只需引导。”
“而现在，我要教它的，是何为‘趋利’。此乃后天之功，我们只需，加以训练。”
说着，她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将那根刚刚被惊雷舔舐过、还带着一丝黏性的羽毛，重新伸出，在那一小撮草木灰粉末中，轻轻一点。
雪白的羽毛尖端，立刻沾上了一层灰白色的粉末。
随即，李子薇握着这根奇特的“粉笔”，伸向了那盆枯死的仙客来。
她用羽毛的尖端，在其中一片干枯的、耷拉着的叶子上，轻轻地，刷了一下。
一道灰白色的、不起眼的痕迹，便留在了那片枯叶之上。
做完这个动作，她将那根沾着粉末的羽毛，再次，递到了惊雷的面前。
惊雷的鼻子，动了动。它闻到了上面残留的、它最喜欢的、蜂蜜的甜美味道。
它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头，将羽毛尖端那混合着草木灰的、带着甜味的粉末，舔舐得一干二净。
李子薇点了点头。
她没有说话，只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
她再次用羽毛，沾上草木灰，在那盆仙客来的另一片枯叶上，刷了一下。
然后，再次将羽毛，递给惊雷。
惊雷，再次，因为迷恋那蜂蜜的甜味，而将上面的粉末，舔舐干净。
一次。
两次。
三次。
仅仅重复了三次之后。李子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扔掉了那根羽毛，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没有去触碰任何东西，只是径首地，指向了那盆仙客来上，另一片她从未用羽毛触碰过的、完全“干净”的枯萎叶片。
张嬷嬷和秀琴，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
奇迹，在她们眼前，发生了。
只见那只狸花猫，在看到李子薇手指指向的动作后，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便循着她手指的方向，飞奔到那盆枯死的仙客来前。
它凑上前，用鼻子，对着那片李子薇指认的、没有任何记号的枯叶，开始拼命地、充满期待地，嗅来嗅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绝世美味一般！
张嬷嬷和秀琴，彻底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呆若木鸡。
她们终于明白了。
小姐……小姐她，竟然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给这只猫，建立了一种牢不可破的、全新的条件反射！
她让这只猫，将“枯萎的植物”，与“最美味的奖赏”，死死地，联系在了一起！
李子薇站起身，将那只还在对着枯叶，寻找着蜂蜜的功臣，重新抱回怀中，抚摸着它的背脊。
她看着己经彻底被折服的主仆二人，平静地说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老奴明白了！”张嬷-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李子薇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运筹帷幄的、绝对的自信。
她开口，下达了明日行动的、最终的指令。
“嬷嬷，明日暖房之行，你便如此这般……”
她凑到张嬷嬷耳边，开始低声地，布置起明日那场“大戏”的、每一个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