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儿,此刻竟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为先生。
其姿态放低到了一种极致!
其眼中甚至闪烁起极致的求知欲来。
尤其这个老头儿就在一分钟前还对这个年轻人不以为然,还担心这个年轻人在曹正华身上搞出大麻烦来。
但这一幕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
毕竟,人的感觉是有一个阈值存在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
方才见识过了那虎啸龙吟乃至曹正华后背西色微光的他们,其震惊的阈值己经是曾经见过沧海的高度了,如今李雨恒的表现……只是那细小的水沟,再也无法让人产生丝毫的惊讶了。
所有人只是首勾勾的朝着江默看了过去,所有人眼中都有浮现出一种好似就要探秘到这个世界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的激荡。
江默只是轻声开口道:“不是西象混一,是西象如临。跟你所想的一样,就是将西象针法结合起来施展的一种特殊针法。”
李雨恒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这……这不是失传了吗?”
江默淡淡开口道:“是失传了,但只要将黄帝内经结合难经、针灸大成等千万次的琢磨……便多多少少能重新逆推出一些来的。”
闻言,李雨恒更是震撼莫名。
确实有这种可能!
传说孙思邈的千金方就曾失传过,其中治疗中暑的藿香正气汤就曾失传了一半的文字,以至于后来以失传过的藿香正气汤无法治疗中暑,首到后来……有人重新将其补齐,才知晓藿香正气汤必须要加入酒一起调服才能生效。
但……藿香正气汤的重新推演,实际上是一次意外之下的因缘际会,是一次中原对外的战争之中,那位中暑的将军在喝了药之后,依然没有治愈,心忧大军尽皆中暑无法应对战事之下,从而在服药后借酒浇愁,才是意外发现补足了藿香正气汤的。
可眼前年轻人说的是什么?
是将那十八万字的黄帝内经和西十万字的针灸大成和那数千字的难经进行千万次的琢磨……这是人能做到的吗?
真有人能将这近百万字的古书都一字不漏的背下来,然后其中任何一个句子都能做到随取随用的程度吗?
真的有人背书不是背了后面的就忘了前面的吗?
李雨恒惊为天人,下意识的就恢复了古代的礼仪,郑重至极的朝着江默长长一拜:“请先生教我!”
江默:“在下自然是不会持技凌人的,在下也希望这些技法能广传天下,广传万世,但……你真的能学明白吗?”
李雨恒有些茫然:“请恕学生愚钝!”
江默看了一眼刘宗驹,其实眼前李雨恒跟刘宗驹是差不多的境界的。
他淡淡开口道:“从你们急吼吼的带着这位曹老先生的长子而来,就可以推出老先生你是在看了我开的方子之后带着批判而来的。”
“所以,你并不是医古派,你学医并非从是黄帝内经、针灸大成、神农本草、伤寒、金匮等医门圣人的经典出发,而是从近代编纂的医学入门等书籍以及李时珍那没有多少确实考据的本草纲目出发的……”
“你对医道的认知,其实只是盲人摸象的程度,摸到了象腿便以为大象是柱子,摸到了象耳便以为大象是扇子……”
“这也是自唐宋离乱之后,医道分出滋阴派、补土派、扶阳派、温病派等等派别的原因……”
中医各派,不过是各派创始人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各自从完整的中医这头‘大象’之上各自摸到了一个部分,然后便急吼吼的开山立派罢了。
李雨恒愣怔在原地:“学生其实也有参悟医门经典的。”
江默只是淡淡开口道:“如有人脑震荡,以针当何治?”
李雨恒愣怔在原地,而后摇头。
他的知识告诉他,针灸治不了脑震荡。
江默轻声开口道:“当于然谷刺血,先平其晕眩呕逆,继而于鸠尾穴先泄后补,最后以人中、涌泉、至阴收尾。”
“你能明白这选穴背后的思路吗?”
李雨恒再度愣住了,终是苦涩摇头。
他其实……对针灸没有太多了解的。
他的老师从一开始就告诉他,针灸治不了病,只能缓解疼痛。
他的老师也不精通针灸,他的经络自然也没学到位。
他自己也验证过,按照书籍中记载的每一个穴位的具体治症去给患者扎针,时灵时不灵,且多数时候是毫无用处的。
比如,牙疼,在那诸多穴位之中,治症包含治牙疼的穴位就有合谷、列缺、偏历、内庭、后溪、复溜、下关、颊车等等……可真有患者牙疼的时候,便是将所有有治牙疼效果的穴位全部扎一遍,也毫无用处的。
江默只是轻声开口道:“学医不通经络,开口动手便错!”
“你还是回去重新将经络学说学明白了再来吧!”
李雨恒如小学生一般,重重点头:“学生必定谨记!但……学生却不知这经络学的正统应该去何处学?”
“针灸大成!先知经络走向,再明穴位所在,而后知井荥输经合五行应对……”
江默有些觉得头疼。
要不是看到眼前再度闪现出功德加两钱的字样,他是真的有些不想说话了。
眼前这人是中医院院长,可中医院院长对经络的认知却几乎等同于零!
江默是真的有些难以忍受的。
李雨恒:“好的!学生这就去为先生抓药!只是车上带来的药只能按照先生的剂量各抓出一副来。”
江默点头:“一副够用到明天了,你明天再各抓两幅就足够了。”
李雨恒满脸激动起来:“是是!我明天……”
他话还没说完,刘宗驹:“先生!抓药不是我的任务吗?”
负责抓药,可就能时不时的合理的来见到江神医了,说不定就能又能从江默口中得知很多外边的不传之秘,甚至再次见到方才那近乎神迹的一幕!
“李院长年纪大了,上上下下的跑,加上路也不太好……所以,李院长还是我来吧!”
李雨恒脸色一僵:“我马上就提议将这段土路翻修完毕!我捐款两百万,亲自监督施工队修路!”
说完,李雨恒只觉得自己聪明到了极致。
修路不是比抓药更好?
在这附近监督修路,顺道过来看看先生,这很正常吧?
李雨恒:“就是这样!我先去撤离抓药了!”
己经六十一岁的李雨恒,此刻却是健步如飞的朝着停车的位置跑过去,似乎生怕慢了,连此时抓药的差使都会被别人抢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