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的晨雾还未散去,楚闷就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旅馆。他银发上沾着露水,怀里鼓鼓囊囊地揣着什么,铃铛手链被刻意用布条缠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最后一家了..."他数着口袋里的摩拉,走向城西最后一家尚未光顾的药剂店。
自从三天前那场荒唐的"午睡事件"后,楚闷发现三位姐姐之间的气氛越发诡异。甘雨整日埋首文书,刻晴练剑到深夜,凝光则频繁与蒙德骑士团会面——所有人都刻意避开独处的机会。
"老板,再来一瓶退烧药。"楚闷踮起脚尖,将摩拉堆在柜台上。
年迈的药剂师推了推眼镜:"小伙子,这己经是第五瓶了。蒙德最近有瘟疫?"
"不、不是..."楚闷绞着衣角,"就是...备着..."
他抱着药瓶转身,却撞进一片熟悉的清心花香中。甘雨静静站在店门口,蓝发间的麒麟角泛着寒光,手中拿着一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着他这三天在蒙德各家药店的所有采购。
"甘雨...姐姐?"楚闷的声音瞬间小了几个度。
"解释。"甘雨的声音比雪山的风还冷。
回旅馆的路漫长而沉默。楚闷像只做错事的小狗般跟在甘雨身后,怀里的药瓶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我只是想帮忙..."他小声辩解,"看大家最近都很累..."
甘雨突然停下脚步。楚闷猝不及防撞上她的后背,药瓶"哗啦"掉了一地。
"帮忙?"甘雨转身,眼中闪烁的寒芒让楚闷浑身一僵,"偷偷消耗暗影元素制药就是你的帮忙?"
她弯腰捡起一个药瓶,冰元素瞬间冻碎了玻璃。里面的液体不是寻常的药剂,而是泛着诡异黑光的暗影提取物——正是楚闷用自己的血为原料制作的治愈药水。
"你知不知道每制作一瓶,你的暗影纹路就会加深?"甘雨的声音开始发抖,"今早我检查你的监测仪,活性值己经超标三倍!"
楚闷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右手的绷带下,新增的割痕还在隐隐作痛。他没想到甘雨连这个都发现了。
"甘雨姐姐最近总揉太阳穴...刻晴姐姐手腕旧伤复发了...凝光姐姐的烟斗换了新的,说明老的那个又被她捏碎了..."他数着手指,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让大家轻松一点..."
"胡闹!"
甘雨突然提高的声线惊飞了树梢的团雀。过往行人纷纷侧目,却见那位向来温柔的璃月秘书此刻眼中含泪,双手紧握成拳。
"你以为我们千辛万苦帮你稳定暗影元素是为了什么?"她一把扯开楚闷的衣领,露出锁骨下蔓延的黑色纹路,"看看这些!再这样下去,你会——"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那个可能性太过可怕,连说出口都是诅咒。
楚闷从未见过这样的甘雨。在他记忆中,甘雨永远是那个会为他掖被角、为他擦去嘴角糖渍的温柔姐姐。此刻她眼中的怒火与恐惧,像刀子般扎进他心里。
"对不起..."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因为我受伤..."
甘雨的表情突然凝固。她想起三日前在楚闷行李中发现的那封未寄出的信,上面写着:【如果我的力量注定伤人,至少让我用它治愈重要的人】
"笨蛋..."她的怒火像被浇了盆冷水,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最受伤的一首是你自己啊..."
楚闷茫然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甘雨的手在微微发抖。他下意识去握,却被躲开。
"从今天起,"甘雨退后一步,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心碎,"未经我允许,不准擅自使用暗影元素。"
"可是——"
"没有可是。"甘雨转身走向旅馆,背影挺拔如雪松,"如果你再违背约定...我就让凝光大人送你回璃月。"
这句话比任何威胁都有效。楚闷呆立在原地,怀里的药瓶不知何时己经碎了大半,暗影药液渗入石板缝隙,像他此刻溃不成军的决心。
-----
旅馆房间里,刻晴和凝光看着甘雨带回来的账册,陷入沉默。
"这小傻子..."刻晴的剑鞘重重砸在桌上,"难怪最近脸色那么差!"
凝光着烟斗上新出现的裂痕:"他把我们每个人的不适都记在心里了。"
甘雨坐在窗边,手中是楚闷那本被翻烂的药剂学笔记。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着各种药材搭配,有些地方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想必是试药时不小心伤到的。
"我太凶了吗..."她轻声问窗外的蒲公英。
刻晴别扭地拍拍她的肩:"那小子就该被骂醒。"
凝光却若有所思:"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总是在扮演'被保护者'的角色?"她指向笔记最后一页的涂鸦——一个银发小人被三个高大身影围在中间,周围画满了爱心,"或许我们过度的保护,反而成了他的枷锁。"
傍晚时分,楚闷终于磨磨蹭蹭回到旅馆。他轻轻推开门,却见三人齐刷刷看向他,顿时僵在原地。
"过来。"甘雨招手。
楚闷低着头挪过去,准备迎接第二轮训斥,却被突然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甘雨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闷的:"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刻晴粗鲁地揉乱他的银发:"下次再敢偷偷放血,我就把你绑在望舒客栈顶楼!"
凝光则递来一份契约书:"签字。"
楚闷茫然接过,发现上面写着:【暗影元素使用公约】——允许在监督下用于治疗,但必须保证自身安全优先。
"这是..."
"新规则。"凝光点点他的鼻尖,"既然拦不住你,至少让我们看着你胡闹。"
楚闷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却是欢喜的。他郑重地签下名字,然后被三人团团围住。甘雨检查他手腕的伤,刻晴念叨着要加几条惩罚条款,凝光则若有所思地计划着如何改良制药流程...
夕阳透过彩窗,将西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楚闷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花,心想:原来被需要的感觉,比被保护更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