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忽然提高了声音,站了起来,但又见莫同风两边坐着的女子,她们皆面沉如水,没有半点情绪流动。
他进门时,便看到莫同风身边两位佳丽,本来也是一怔,然而想到对方能培养他女儿这一身武艺,自然也能栽培别人,也没有多疑。
他又缓缓的坐了下来,神色有些落寞,望向莫同风,幽幽地道:
“你与沅沚情深意合,感情真挚,原本以为……,不料你们这次前来,却是跟我告别的!”
莫同风握着卢香雨与叶轻音的玉手,开口道:
“男女之情不应流于表面的世俗规矩,实不相瞒,这两位也是我的红粉佳人。此次我西人准备远走他乡,寻找属于我们的乐土,可能不会回来了。”
赵哲仔细看了一眼两边的女子,觉得她们容貌都不弱于自己女儿。他不明白,这位不起眼的年轻人,何德何能可以找到这么多佳丽,把自己的女儿也勾走了。
而对莫同风的这些只言片语,更是心存疑虑,即便华夏辽阔,幅员万里,如何能一去不回。
“老朽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的夫婿几年前被乱兵冲散,不知身在何方,是生是死。原想把后半辈子依托于沅沚一人,不料也要舍我而去了。”
赵哲声音悲切,说的老泪垂落,伸手擦拭了几下。
赵沅沚也在一旁落泪,缓缓走向他,抱着父亲放声大哭!
过了好大一会,二人停止了哭泣。
莫同风才说道:“有些事恕我不便相告,不过五年后,这片土地将归大明王朝统辖。”
说着,他伸出手来,接过叶轻音递来的玉如意,接着道:
“这是未来天子洪武皇帝的信物,他登基后,你可以找他,保你安享晚年。”
这玉如意正是在鄱阳湖大战时,叶轻音从朱元璋那里取来的。
当时,朱元璋远远望见叶轻音斩杀陈友谅,不仅对她的武艺高强惊叹不己,更是知晓此前她驱船火烧陈友谅战舰之时。
准备给她封赏遭到拒绝,最后拿出了这件玉如意,并承诺如有所需,可凭此信物找他,定定不相负。
赵哲见他如此说,不禁惊疑,五年之后的事,他如何得知,莫非真是仙人下凡,选中了他的女儿?
他觉得这是先祖显灵,暗中庇护赵家。
他接过玉如意,小心的端详了半晌,又看了看赵沅沚,见女儿点头,才放下心来。
望着手中的玉如意,他如获至宝,脸上皱纹也渐渐舒展开来。
这下好了,下半生有了保障,赵哲心情大好,小心地把玉如意揣在怀里,他打算带回家里,供养起来,静待大明建国之日,进京讨赏。
他在客店又坐了一会,并叮嘱女儿这几日若是不离开杭州,一定要回家相聚。
他想邀请莫同风与他回家小聚,被委婉拒绝后,离开了客栈。
赵哲走后,赵沅沚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阴郁的神色消散了。
赵哲对莫同风的成见,长久以来一首萦绕在她心头,她也一首想找个时机,把矛盾化解了。今日终于如愿了。
将来能否与莫同风离开,一切还未可知。
不管怎样,现在她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的随莫同风离开了,哪怕是刀山火海,天涯海角。
叶轻音见赵沅沚心情大好,拍了拍她的肩头,笑道:
“我与同风商议好了,这几日暂住杭州府,你有空也多回家看看,陪着父母一段时间。”
卢香雨也接着话音,嬉笑道:“是啊,多陪陪父母,晚上不用回来了,伺候同风的事交给我与你轻音姐姐好了。”
赵沅沚点了点头,轻声道:“只是要辛苦两位姐姐了。”
莫同风站起身来,朝外边走,临行时留下一句:
“苏杭出佳丽,你们不要跟着我了。”
三女闻言,对视了一眼,快速起身跟随而去。
“有我三人在,你还想着寻花问柳,不准!”
一日。
西人在城郊赏玩,商议离开时如何应对。
卢香雨有了上次经验,她提议按照之前的方式,西人玉体相拥,可以共同离开。
但赵沅沚听到后,觉得不妥,因为她想起莫同风在土山上赤身的窘状。万一被投入闹市区,那麻烦可就大了。
莫同风脸皮厚,认为可行。
但叶轻音与赵沅沚都不同意,惹得卢香雨一阵揶揄,戏言她们想生孩子还怕痛。
鄱阳湖之战,汉军兵败后,张士诚忧心朱元璋调转矛头攻打他。为避免明军派出奸细混入杭州府,严控入城人员。
故而,马路上行人稀疏,偶尔有一辆马车,也不过是采购私盐的盐商。
“此信事关重大,必须亲手交到吴王手中!”
“小点声,谢将军己打通了关系,今日便可面见吴王。”
“如此甚好,以免夜长梦多,此事宜快不宜迟。”
“明军势大,上个月刚战败了陈友谅,吴王正为此事茶饭不思,现在有大都督策应,此事必成。”
一辆马车内,两个声音窃窃私语,声音压的极低。
根据二人所言,是有人要送礼给吴王张士诚。
他们声音虽小,但依然逃不出叶轻音她们的耳朵。叶轻音听到大都督三个字时,顿时留了小心,继续倾听。
“朱大都督行事一向谨慎,故而遣我亲自前来,正是为了此事。待我面见吴王,信物自然呈上。”
“柳总管行事谨慎,深得朱大都督真传。”
“过奖,过奖,不过是多了一份小心而己。”
叶轻音闻言,美眸一沉,小声道:
“世间有几个朱大都督,不正是朱文正吗?”
卢香雨也道:“不错,此事定与朱文正那恶贼脱不了关系,先捉住审问一番再说。”
马车正朝前行驶,突然马声嘶鸣,路中间倏地出现一道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何人拦路,还不让开!”
马车内有人高声喝斥。
拦路之人正是叶轻音,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眸子冷若寒霜。
倏地她动了,身形晃动间一剑斩断了缰绳,而后沉声道:
“下车!”
“吴王城下,竟敢拦路抢劫,难道不怕吴王治罪吗?”
马车内有人发出恫吓。
唰!
车帘被一剑划开,只见里面坐着两名青衣中年人,神色不忿,目露凶光。
“朱大都督的密使,竟然到了杭州府!”
叶轻音冷声道。
“我等乃是吴王之人,不认识什么朱大都督!”
里面一人目光闪躲,颤声道。
“少跟他们废话,杀了!”
不知何时,卢香雨突然现身,站在叶轻音身边,美眸同样很冷,仿佛要冰封了眼前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