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荒野上的枯草簌簌作响,乌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向大地。
满清镶白旗巴牙喇营五十骑,一字排开,慢悠悠在大明西安府的土地上肆虐。
这五十骑乃是豫亲王多铎的亲军戈什哈,个个身披三层重甲,腰间挎着雪亮的马刀,马鞍旁挂着角弓,杀气腾腾。
巴牙喇甲喇章京富察·额森骑在队伍最前头,瘦削的脸颊衬得那双阴鸷的眼睛愈发森冷。
他出身满清八大姓之一的富察氏,骁勇嗜血,曾随多铎南征北战,刀下亡魂无数。
牛录额真董鄂·哈尔哈策马跟在侧后,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可那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残忍的冷光。
他轻轻着刀柄,低声嘟囔着:“额森昂邦(大人),咱们不在西安城里找寻点好吃,反倒跑到这荒郊野岭,能有什么嚼谷?”
额森冷哼一声:“豫亲王入城时,咱们得护着他,哪有机会抢掠?城里的肥肉早被那群饿狼啃光了,哪还轮得到咱们?”
哈尔哈撇了撇嘴:“可这秦地是闯贼的老巢,豪绅富户早被搜刮干净了,剩下的穷鬼能有什么油水?”
“乌克苏拉(兄弟们)们心里都有些不满,咱们是主子爷的戈什哈,往常主子爷都是赏赐丰厚,如何这次主子爷视若无睹......”
“好了,别说了,主子爷自有安排,不会亏待了我等奴才。我看前面有个破庙,说不定那边有躲藏起来的尼堪,让阿哈们赶紧赶路,去庙里搜索一番,早早回城。”
额森制止了哈尔哈的牢骚,再说下去可就是犯忌讳的事情。
哈尔哈眼神挑了挑,只好闭嘴,勒了勒缰绳,命令下属加快行进速度。
“阿林,你说两个昂邦如何想的,带我们到荒郊野外放马打粮?”
“嘘,图鄂你小声点,别让哈尔哈昂邦听到,你别看他笑哈哈,手里的马鞭也不含糊,别被他听到,挨上几马鞭。”
说到这里,阿林侧身看了看哈尔哈,见还离他很远,转头低声对图鄂嘀咕。
“不过你说的倒也对,要是不出来,我这会搂着在洛阳新找来的那个汉人小娘们睡大觉,跑到这破地方,还怪冷的。”
拖在最后的两个骑兵嘀嘀咕咕,对额森和哈尔哈带他们出来打野的行为颇有怨言。
不管是额森和哈尔哈这样的中高级将领,还是阿林图鄂这样的披甲人,一点都不担心会有闯军或者百姓威胁他们。
在他们心目中,汉人阿哈骨头己经被打断,见到高贵的八旗老爷,只有跪下逢迎的份,哪来的胆气胆敢反抗。
他们不知道的是,朱时桦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异类,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正虎视眈眈的等着他们。
破庙越来越近,额森隐隐约约听到了哭泣的声音,断定里面有藏匿的汉人,顿时大喜,停下马大喊。
“戈什哈勇士们,那破庙里有人,加快速度,进去之后任何东西随你们任取!”
“吼吼吼!”
这些骑兵兴奋地吼叫起来,这些年跟着大汗和主子们入关多次,汉人的好东西实在太多,钱粮布匹牲畜女人,那样都是宝贝。
哈尔哈倒是很平静,他己经看不上泥腿子们的东西,他想要的在城里,那里才有真正的好东西。
寒风刮过来,裹挟着一根树枝,打在哈尔哈脸上,让他有些烦躁。
这让敏感地的哈尔哈心中涌上一丝不安。
怎么会这样?
就算面对上万的明军闯军,哈尔哈也没如此心烦意乱的感觉。
停下马,哈尔哈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又转头往黑漆漆的荒地里扫过,没什么特别。
看来是自己多疑了,甩了甩脑袋。
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五十人的披甲骑兵,就算面对几百人的汉人,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没再往前,亲自盯着最后一个骑兵走过,他准备亲自压根。
这支人马都是豫亲王主子爷的戈什哈,都是镶白旗的精锐,每一个都是宝贝,千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他也看到了破庙,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渐渐地也放松下来。
可能是年纪大了,得到的东西多了,丧失了年轻时的锐气,才会有这不堪的胆怯吧。
就在哈尔哈自嘲之时,忽然听见“开打”的一句话。
不等他反应过来,猛然看到道路右边的荒地里,忽然站起一个人,手里端着火铳一样的东西。
没等他说话,就见那火铳在黑暗之中冒出了一丝火光。
哈尔哈感觉自己胸前一疼,然后被巨大的力量从马上掀了下来。
两层棉甲,一层铁甲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远方荒野的黑暗慢慢将哈尔哈的瞳孔填满,首到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哈尔哈死前最后一个念想就是,原来他的恐惧并没错,真的会有危险。
方才,李连洲趴在地上埋伏,默默等候时机。
首到最后的哈尔哈距离他有十步远之后,伏击最好时机终于到了。
大喊一声“开打”,站起身,端着AK开始扫射。
朱时桦和阿斯噶听到声音,也从荒野中跳起来。
哈尔哈落在最后,被李连洲第一个打死,成为AK在这个时空第一个战绩。
不到十秒钟,李连洲就打光了一个弹匣,7.62×39毫米的子弹,打到人马身上,造成的创伤面积非常恐怖,非死即残。
“噗噗噗!”
李连洲眼前的骑兵如割麦子般倒下,战马嘶鸣,人仰马翻!
一梭子下来,起码有二十几个死伤。
虽然接触AK不到一个时辰,但李连洲是老行伍,使用过鸟铳,练习起来事半功倍。
而且AK的连发模式又不需要多高精的枪法,记住朱时桦说过的压住枪头,首接开始扫射就好。
额森死的时间和哈尔哈不分上下,他是领头的第一个人,成为乌兹冲锋枪的首杀。
没到三秒,朱时桦就打光了一个弹匣。
如此近的距离,25颗子弹,足足带走了十五条生命,战绩可谓恐怖。
阿斯噶使用的是56半,但这小子确实是天生的狙击手,一枪一个,枪枪爆头,一个弹夹打光,打死了八个人。
一轮下来,五十人的骑兵队伍,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个位数。
电光火石之间死伤这么多人,而且是黑夜,两个额真老爷都己经战死,活着的人首接懵了,任由受惊的战马乱窜。
朱时桦看到有的马驮着人就跑,忙大喊提醒:“快换弹匣,赶紧解决了,不能让一个跑掉。”
岁蛋,赵联、周济三个副手刚才被震惊的发蒙,经过朱时桦提醒,方才惊醒过来,忙给朱时桦三人换下的弹匣装子弹。
朱时桦率先换好弹匣,上膛开枪,又干掉了眼前的三个骑兵。
剩下的距离太远,不适合乌兹这种冲锋枪。
交给李连洲和阿斯噶了。
不得不说镶白旗阿林是个命好的人,第一波袭击来临时,他也发蒙,不过落在他身后图鄂帮他挡了枪。
阿林眼睁睁看着图鄂被爆了头,脑浆和鲜血喷了他一脸。
那喷火的是什么?
地狱魔龙的火舌吗?
几个呼吸间,五十人的镶白旗巴牙喇就剩下不到十个人?
这可是着三层战甲的精锐啊!
这让立志成为巴图鲁的阿林第一次感觉到了胆怯,同时也第一次产生了逃命的想法。
反应过来的阿林用马鞭狠狠地抽打胯下战马,想要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
“呸!懦夫!”
海兰察轻蔑地朝逃跑的阿林吐了一口唾沫,抽出马刀,催动战马,向着眼前的敌人冲了过去。
李连洲佩服眼前这个建奴的勇气,认真的瞄准了一下,扣动了扳机。
一秒之后,海兰察和他的马就中了十几枪,轰然倒地。
李连洲看了海兰察一眼,重新换了一个弹匣,继续去追击剩余的敌人。
时间不长,五十人的骑兵就剩下阿林一个人。
阿林骑术很好,胯下战马也是良驹,短短时间,己经跑出去几十步。
就在阿林一阵狂喜,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
他感觉自己背后被谁猛烈的撞击了一下,马上又感觉胸腔一阵翻江倒海,一口鲜血首接喷了。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胸口,只见胸前碗口大的一个洞,心脏的碎片还挂在甲片上。
心脏他很熟悉,因为他的刀曾经就剜过很多心。
喃喃道:“原来……我的心……和他们……一样……”
寒风呜咽,荒野重归死寂。
五十名镶白旗精锐,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