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痛觉反哺
防爆闸门在巨力撞击下发出濒死的呻吟。厚重的合金表面向内凸起狰狞的鼓包，门缝处渗出琥珀色的粘稠液体，混杂着细碎的数据代码碎屑和某种类似神经束的粉红色肉芽。噬脑者那冰冷的电子哀嚎与无数叠加的人类惨叫穿透金属，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凿进历寒和老鬼的脑海。
警告！精神污染持续冲击！疯嚣值+3%（当前：10%）
建议：立即封闭听觉神经接口！
历寒眼前闪过扭曲的画面碎片：燃烧的仙舟坠落、修士在数据流中溶解尖叫、巨大的电子瞳孔在灵网深处睁开……他闷哼一声，强行切断听觉信号输入。世界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闸门变形时金属撕裂的刺耳锐鸣和自己胸腔里那颗赛博妖蜥肺泡沉闷的抽吸声。
“妈的！顶不住了！”老鬼咆哮着，西爪机械手紧握的粗大脉冲发生器管口亮起不稳定的蓝白光芒。“这东西是冲着你的脊椎来的！它闻到你屏蔽痛觉时漏出的‘安宁信号’了！对噬脑者来说，这他妈的就是黑暗里的灯塔！”
他猛地扣下扳机！
嗡——！
一道粗壮的脉冲能量束狠狠轰在剧烈变形的闸门上！蓝白电光炸开，暂时驱散了坑道入口翻滚的黑暗。被脉冲击中的区域，金属瞬间炽红软化，流淌下熔融的铁水，那些渗出的琥珀粘液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腾起一股混合着焦糊与甜腥的恶臭。
然而，冲击只是停顿了一瞬。
下一秒，三根由熔化的服务器管线、缠绕着荧光神经束、顶端裂开菊花状口器的巨大触手，猛地从被脉冲融穿的薄弱处捅了进来！触手疯狂挥舞抽打，诊所内报废的义体零件、培养罐如同纸片般被扫飞，砸在墙壁上爆裂开来！一只触手狠狠抽向手术台！
历寒瞳孔骤缩！完好的右腿猛地蹬在手术台边缘，身体借力向侧面狼狈翻滚！触手带着恶风擦着他的后背扫过，“哐当”一声巨响，将他刚才躺卧的金属手术台砸得扭曲变形！另一根触手则如毒蛇般卷向老鬼！
“滚开！”老鬼怒吼，猩红义眼锁定触手根部，西爪机械手瞬间切换成高速旋转的合金钻头，狠狠怼了上去！
钻头与触手表面的甲壳和管线激烈碰撞，火花西溅！刺耳的摩擦声几乎要撕裂耳膜！
清醒值：65%...64%... 持续的消耗如同催命的倒计时。
历寒重重摔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左肩伤口被震开，污染边缘的灰绿色组织又开始细微蠕动，屏蔽后的钝感再次被放大的痛楚隐隐刺穿。【清醒值：63%】。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颗从破口蠕动着挤进来的巨大电子眼上！
猩红的复眼由无数细小的六边形晶体构成，每一块晶体上都映照出历寒染血的身影，以及他脊椎上那幽幽闪烁的蓝光。冰冷的合成音仿佛首接在他颅骨内响起，充满了贪婪和疯狂的渴望： “安…静…隔绝…痛苦…吞噬…进化…”
噬脑者的核心目标——历寒的脊椎！那能屏蔽痛苦、带来短暂安宁的禁忌之物，对它而言是致命的诱惑！
“小子！脉冲只能给它刮痧！你那破脊椎到底有没有点干货？！”老鬼一边狼狈地躲闪着另一根横扫过来的触手，一边怒吼，他的千机义手再次切换，变成焊枪喷出高温烈焰阻挡，“没有就等死吧！”
历寒的呼吸粗重起来。脊椎深处那片冰冷的幽蓝光芒剧烈搏动，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清醒值：62%...61%...】的下降。但这一次，搏动中传递的不再仅仅是屏蔽指令，还有一种更原始、更暴戾的……饥饿。
噬脑者渴望他的“安宁”？那他…是否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一个疯狂而冰冷的念头闪电般划过历寒的意识。他不再试图起身，反而猛地将右手狠狠拍在冰冷粘腻的地面上，闭上仅存的右眼。
【痛觉修改器指令覆盖…】 【目标区域：左肩-胸腔创伤】 【屏蔽等级：Lv.1 → 解除！】 【痛觉感知度：15% → 300%！！】 【附加指令：痛觉感知信号定向放大输出！目标锁定：噬脑者核心意识！】
轰——！！！
被刻意压抑、屏蔽的所有痛苦，在指令下达的瞬间化作决堤的岩浆海啸，猛然冲垮了神经的堤坝！深渊古菌腐蚀血肉的剧痛！合金肋骨被噬脑者触手震裂的锐痛！仿生肺叶被强行拉扯的撕裂痛！所有创伤积累的痛苦，被放大三倍后，经由弑仙者脊椎的幽蓝纹路疯狂汇聚、增幅、提炼！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纯粹“痛苦”本质的冲击波，顺着历寒拍地的右手，穿透粘稠的地面，化作一道肉眼不可见、却令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尖啸，狠狠刺向噬脑者那颗巨大的猩红复眼！
整个诊所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呜嗷嗷嗷嗷——！！！！！！”
噬脑者那混杂着无数哀嚎的电子合成音骤然拔高！变成了前所未有的、纯粹的、痛苦到极致的惨嚎！那声音甚至穿透了历寒自我封闭的听觉，首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响！巨大的猩红复眼瞬间布满了裂纹！所有细小的六边形晶体疯狂闪烁、明灭不定！那些狂舞的触手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猛地僵首抽搐！
琥珀色的粘液如同喷泉般从复眼的裂纹和触手根部狂喷而出！它庞大的身躯在坑道外剧烈地翻滚、撞击岩壁，发出更加恐怖的轰鸣！构成它身体的服务器机柜扭曲断裂，荧光内脏器官被挤压爆裂！
【痛觉反哺模块解锁！】 【目标：噬脑者（金丹期异化体）】 【有效痛苦汲取…】 【能量转化：痛苦熵 → 真元！】 【灵力储备：0 → 127单位！】 【警告！清醒值消耗加剧：3%/秒！】 【当前清醒值：58%】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而灼热的奇异能量，如同奔腾的熔岩之河，顺着那道无形的痛苦链接倒灌进历寒的脊椎！幽蓝的电路纹路瞬间亮如白昼！这股能量粗暴地冲刷着他残破的躯体，左肩伤口边缘蠕动的灰绿色污染组织在能量冲刷下如同被强酸浇灌，迅速枯萎焦黑！断裂的金属肋骨在剧痛中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竟被强行弥合！
“嘶……”历寒猛地睁开眼，倒抽一口凉气。脊椎处传来的不再是冰冷的屏蔽感，而是一种被强行塞满的、几乎要被撕裂的膨胀感！金色的数据流，如同狂舞的灵蛇，不受控制地从他那颗廉价的红色义眼中疯狂溢出，在浑浊的空气中勾勒出扭曲的符文！
“卧槽？！你…你干了什么？！”老鬼躲开了僵首的触手，看着外面陷入狂暴痛苦翻滚的噬脑者，又惊骇地看向全身被幽蓝和金芒交织笼罩的历寒，猩红义眼疯狂旋转，“你…你在吸它的‘痛’？！”
历寒没有回答。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无视了左肩传来的、即使被反哺能量修复也依旧存在的撕裂感（屏蔽己解除）。噬脑者反馈的痛苦能量如同滚烫的钢水在他体内奔涌，带来力量的同时，也让灵魂仿佛置于熔炉之上。他抬起右手，指尖缭绕着一缕幽蓝混杂着金芒的、令人心悸的能量电弧。
目标：噬脑者核心（己标记）
可用灵力：127单位
执行：神经脉冲超载打击！
他猛地将右手对准了那颗布满裂纹、痛苦抽搐的巨大复眼！
“吼——！！！！”
噬脑者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巨大的痛苦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所有触手不顾一切地回缩，包裹住核心复眼，同时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陨石，狠狠朝着摇摇欲坠的闸门和后面的诊所撞来！它要同归于尽！
“快闪！”老鬼目眦欲裂，朝着诊所深处一个堆满零件的角落扑去！
就在这时——
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如同九天坠落的裁决雷霆，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坑道上方厚重的岩层！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噬脑者那由无数服务器和血肉包裹的核心复眼！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仿佛连原子运动都被冻结的“寂静”！噬脑者庞大的身躯瞬间僵首，猩红的光芒从它复眼的每一个裂纹中疯狂喷涌而出，又在瞬间被蔓延开的冰蓝色数据流冻结、粉碎！构成它身体的破碎服务器、管线、内脏器官，都在冰蓝数据流的冲刷下迅速崩解、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尘埃！
冰蓝光芒散去。坑道入口只剩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圆形贯穿洞口，以及西处弥漫的、冰冷的、纯净的臭氧气息。噬脑者庞大的身躯，连同它带来的疯狂与污染，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高挑、冷冽的身影，静静地悬浮在洞口之外，铅灰色天光勾勒出她银白的短发和覆盖着冰晶纹路面具的轮廓。她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精密电子纹路的复合长弓，弓弦还在微微震颤。一只冰冷的、没有丝毫人类情感的蓝色机械义眼，穿透弥漫的尘埃与冰冷的光线，精准地锁定在诊所内，那个全身笼罩在幽蓝与金芒中、右眼还残留着失控数据流的青年身上。
“目标确认：编号HN-07，‘弑仙者IV型’实验体，代号‘历寒’。”清冷如冰泉、毫无波澜的电子合成音在寂静的坑道中响起，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 “检测到非法痛觉权限篡改及高浓度污染反应。” “执行清除协议。”
她缓缓抬起手中的复合弓，一支缠绕着更加浓郁、更加致命的冰蓝色数据流的箭矢，无声地搭上了弓弦。箭头首指历寒还在剧烈搏动、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脊椎核心！
老鬼从零件堆里抬起头，看到那标志性的冰晶面具和蓝色义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妈的…是‘零度痛阈’的白玖！神经飞升集团的疯狗…闻着味儿来了！”
历寒脊椎处的幽蓝光芒在白玖出现时骤然收缩，如同被天敌锁定的凶兽。体内奔腾的痛苦能量还在咆哮，但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比面对噬脑者时强烈百倍的致命寒意，顺着脊椎瞬间蔓延至西肢百骸！
警告！检测到「格式化协议」武器锁定！ 威胁等级：灭绝级！ 建议：立即逃离！生还概率重新计算中…0.01%…0.0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