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瞎练崩坏仙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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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爱吃鲜虾翠笋的于志宁
主角:
陈想
更新至:
第11章 崩出个首席真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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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想穿越仙侠世界,捡到一只病恹恹的六耳杂毛狐狸。 >仙门测试,他资质垫底惨遭羞辱:“顽石尚有灵,尔竟不如石!” >骗子高价卖他最低阶《引气诀》,陈想却大字不识一个。 >他看图瞎练:气沉丹天?头顶百会穴灌气! >周天运转?先灌三碗米粥! >灵气失控崩飞茅屋顶,狐狸急得啃他脚踝。 >谁料歪打正着,崩飞的茅草竟成最强暗器。 >自此仙侠世界画风突变: >别人御剑飞天,他靠连环屁反向推进; >剑诀掐到一半,饱嗝喷出剑气纵横; >宗门大比,醉酒御剑全场乱撞。 >长老们气得胡子乱翘:“成何体统!” >直到九天雷劫降临,众仙绝望之际—— >陈想头顶锅盖,手捧《引气诀》倒立狂念: >“急急如律令!崩!给我崩开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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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穿越 玄幻 奇幻仙侠
>陈想穿越仙侠世界,捡到一只病恹恹的六耳杂毛狐狸。 >仙门测试,他资质垫底惨遭羞辱:“顽石尚有灵,尔竟不如石!” >骗子高价卖他最低阶《引气诀》,陈想却大字不识一个。 >他看图瞎练:气沉丹天?头顶百会穴灌气! >周天运转?先灌三碗米粥! >灵气失控崩飞茅屋顶,狐狸急得啃他脚踝。 >谁料歪打正着,崩飞的茅草竟成最强暗器。 >自此仙侠世界画风突变: >别人御剑飞天,他靠连环屁反向推进; >剑诀掐到一半,饱嗝喷出剑气纵横; >宗门大比,醉酒御剑全场乱撞。 >长老们气得胡子乱翘:“成何体统!” >直到九天雷劫降临,众仙绝望之际—— >陈想头顶锅盖,手捧《引气诀》倒立狂念: >“急急如律令!崩!给我崩开这天!” ...

第1章 陈想的修炼法

冷。

刺骨的冷,像是无数根浸透冰水的钢针,狠狠扎进骨髓深处,又在里面疯狂搅动。

陈想猛地抽了口气,喉咙里灌满了铁锈和土腥混合的怪味。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水底,费力地挣扎着向上浮。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痛。耳边是模糊的、持续不断的嘈杂,还有……一种细微的、压抑的呜咽声?

“咳咳…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终于冲破了喉咙的桎梏,也彻底把他从混沌中拽了出来。

视野艰难地聚焦。首先闯入眼帘的,是灰蒙蒙、仿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粗麻布顶棚,随着某种颠簸剧烈地摇晃着。身下是粗糙硬实的木板,硌得他浑身骨头生疼。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牲畜膻味和某种腐朽气息的味道霸道地钻进鼻腔。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这是一辆……板车?很大,很破旧,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呻吟。板车上挤挤挨挨坐着、躺着、蜷缩着十几个男女老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神里盛满了同一种东西——被绝望熬煮过的麻木。寒风像刀子一样,毫无阻碍地从车板缝隙和人们褴褛的衣襟里钻进来,带走仅存的热气。

“娃?陈想娃?你…你醒了?”一个带着浓重口音、沙哑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在他旁边响起。

陈想费力地侧过头。一张布满深刻沟壑、饱经风霜的脸凑近了。是张老汉,他这副身体原主的邻居,一个沉默寡言的老鳏夫。老汉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深重的忧虑。

“张…张伯?”陈想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喉咙火烧火燎。

“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哇!”张老汉粗糙的手掌笨拙地、带着点试探地碰了碰陈想的额头,又飞快缩回去,仿佛怕碰碎了什么。“烧退了点…老天爷,可算开眼了!你昏迷整整三天了,就剩一口气吊着,俺们都以为…以为…”后面的话被老汉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昏迷三天?陈想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的记忆碎片,是刺耳的刹车声、刺目的远光灯,还有身体被巨大力量抛飞的失重感……然后就是这彻骨的寒冷和颠簸的板车。

穿越了?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迷雾。他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触摸到身下粗糙冰冷的木板纹理,真实得令人窒息。不是梦。

“这是…去哪?”他艰难地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闷痛。

“逃荒,娃。”张老汉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咱清河村,遭了大难啦!先是秋上那场邪乎的雹子,碗口大的冰坨子啊,砸下来,田里啥都没剩下……紧跟着又是寒潮,冷得邪门,河面冻得能跑马!村里…村里冻死饿死好些人,实在撑不住了。”

老汉浑浊的眼睛望向车外灰蒙蒙、看不到尽头的荒野,寒风卷起枯黄的草屑和尘土,打着旋儿。“听前头回来的人说,往东边去,清河镇那边,有大城,有仙师老爷坐镇的地界儿,兴许有条活路。咱这十几户,拖家带口的,只能赌命往东走……”

逃荒。仙师老爷?陈想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又因为这陌生的名词而泛起一丝荒谬的涟漪。仙侠世界?自己这个开局,还真是地狱难度。

“咳咳……”又是一阵咳嗽袭来,肺里像破风箱一样拉扯。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想汲取一点可怜的热量。就在这时,他感觉怀里似乎塞着个什么东西。软软的,带着点微弱的热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腥臊味?

他疑惑地低下头,用还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艰难地拨开自己那件破棉袄的前襟。

一团灰扑扑、脏兮兮的毛球蜷缩在他胸口。

那是一只狐狸。

非常小,大概只有成年人的两个巴掌大。一身本该是火红的皮毛,此刻被污泥和干涸的暗红血迹黏结成一绺一绺,黯淡得几乎看不出本色。更奇特的是,它小小的脑袋两侧,似乎……不止两只耳朵?在正常狐狸耳朵的位置下方,紧贴着脑袋,还有两对极小、几乎被脏污毛发完全掩盖的、尖尖的小耳廓轮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六只耳朵?陈想愣住了。这世界的狐狸都这么别致?

小家伙似乎睡得很沉,或者说,是昏迷。小小的身体随着微弱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几乎感觉不到。西肢软软地瘫着,一条后腿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上面糊着黑红色的血痂和泥土。它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只有那一点微弱的温热透过破棉袄传递到陈想冰凉的胸口,证明它还活着。

“张伯,这……”陈想看向老汉,声音透着茫然。

张老汉也看到了那只狐狸,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哦,路上捡的。就在你昏迷那会儿,路过一片林子,看它被个捕兽夹子夹住了腿,卡在石头缝里,叫都叫不出声,血糊糊的,眼看就不行了。老李头本想拎回去,好歹是口肉……俺看它怪可怜的,又小又瘦,剥不出二两肉,还净是骨头。正好你烧得厉害,浑身打摆子,冷得跟冰坨子似的,俺想着…想着好歹是个活物,揣怀里,兴许能给你暖暖心口?”

老汉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在这朝不保夕的逃荒路上,一条小狐狸的命,轻贱得不如一口掺了沙子的粗粮饼。

陈想低头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肮脏的、奄奄一息的生命体。它那微弱的热量,在这冰天雪地的颠簸中,似乎真的成了他心口唯一一点可怜的慰藉。一种奇异的、微弱的联系感,在他和这团毛球之间悄然滋生。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破棉袄的衣襟拢紧了些,把那点微弱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包裹住。

板车继续在坑洼不平的冻土上颠簸前行,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寒风卷着冰粒,无情地抽打着车上每一个蜷缩的身影。沉默笼罩着所有人,只有车轮碾过冻土的“嘎吱”声和风掠过荒原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一片模糊的、低矮的黑色轮廓。

“到了!到了!清河镇!是清河镇!”一个嘶哑却带着狂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是赶车的老王头。

车上麻木的人群瞬间被点燃了。人们挣扎着抬起头,伸长脖子向前望去,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如同溺水者终于看到了岸边。

“老天爷开眼啊!”

“有救了!娃他娘,撑住!有救了!”

哭泣声、嘶哑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陈想也挣扎着半坐起来,胸口的小狐狸被他的动作惊扰,发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嘤咛,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又沉沉睡去。他眺望着前方那片越来越清晰的黑色轮廓——低矮的土坯城墙蜿蜒着,几处塌陷的豁口像怪兽残缺的牙齿。城门口影影绰绰排着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垂死的长蛇。一股混杂着人间烟火和污秽垃圾的复杂气味,被寒风远远地送了过来。

清河镇。仙师老爷坐镇的地方。活路。

这三个词在他心中反复回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衣襟内里,那里硬邦邦地硌着他——是原主贴身藏着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全家最后一点逃命钱,几块碎银子和十几枚铜钱。这是他在这陌生世界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板车在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停了下来。前方是望不到头的难民队伍,哭喊声、哀求声、守卫粗暴的呵斥声混作一团。

“下车!都下车!排好队!一个个接受检查!”几个穿着脏污皮甲、手持木棍的镇丁凶神恶煞地驱赶着。

陈想在张老汉的搀扶下,和其他村民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冰冷的烂泥地里,汇入那条缓慢蠕动的长蛇。他紧紧裹着破棉袄,把怀里的小狐狸藏得更深些,生怕被守卫当成什么可疑物事或者额外的“肉税”。

排队的过程漫长而煎熬。寒风无孔不入,脚下的烂泥冰冷刺骨。陈想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逝,胸口的小狐狸也似乎因为寒冷,那点微弱的热气变得更淡了。

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时,一阵奇异的骚动从前方传来,伴随着低低的、压抑不住的惊叹。

“仙师!是仙师老爷出来了!”

“快看!仙人啊!”

陈想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清河镇那简陋的城门上方,不知何时,竟凌空悬浮着三道身影!

他们并未驾驭任何法器,就那么凭空而立,衣袂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却纤尘不染,仿佛与这污浊苦难的人间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为首一人,身着月白色云纹道袍,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目光平静深邃,宛如古井寒潭。他左侧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道人,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右侧则是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背负长剑,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蝼蚁般的难民队伍,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疏离。

无形的压力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笼罩了整个城门区域。原本喧嚣嘈杂的哭喊、哀求声戛然而止,数万难民如同被掐住了脖子,无数双眼睛带着极致的敬畏、渴望、卑微和恐惧,死死盯着空中那三道身影。

时间仿佛凝固了。

片刻的死寂后,那为首的白袍道人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穿透寒风,送入下方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却又奇异地抚平了部分人心底的惶恐。

“肃静。”

仅仅两个字,便让所有躁动彻底平息。

白袍道人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头,继续道:“吾等乃玄元宗外门执事。奉宗门法旨,于此清河镇设点,开方便之门,遴选有缘弟子,以充外门杂役、仆从之职。”

玄元宗!仙门!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无数难民眼中死灰般的希望!

杂役?仆从?这些字眼在此刻失去了所有卑微的含义。只要能进入仙门,哪怕只是扫地挑水,那也是脱离这无边苦海,一步登天的机会!是活下去的希望!

人群爆发出比之前更狂热的骚动,无数人拼命向前拥挤,伸长手臂,嘶声力竭地哭喊:

“仙师!选我!我什么都能干!”

“仙师慈悲!收下我家娃吧!他才十岁,吃得少,有力气!”

“求仙师开恩啊!”

连搀扶着陈想的张老汉,枯槁的手都激动得微微颤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天上的仙人,嘴唇无声地嗫嚅着。

白袍道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身旁那个微胖的中年道人冷哼一声,一股无形的气浪猛地扩散开来!

“哼!”

离城门较近的难民们只觉得胸口如遭重锤,闷哼着踉跄后退,拥挤的势头瞬间被遏制,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墙壁挡住,惊恐地安静下来。

“聒噪!”微胖道人声音冰冷,“机缘天定,岂是尔等喧哗可得?再有不守规矩者,滚!”

死亡的威胁让狂热的难民们瞬间冷却,噤若寒蝉。

白袍道人这才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凡十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者,可上前一试仙缘。骨龄不符、身有恶疾、心术不正者,自行退去,莫要自误。”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开始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背负长剑的年轻道人面无表情地一挥手。

一道柔和的白光自他袖中飞出,落在地上,迅速凝聚、伸展。眨眼间,一座由纯净白光构成的、约莫半人高的奇异石碑便矗立在城门前方空地上。石碑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云雾般的纹路流转,散发出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测灵石!”人群中有人失声低呼,带着无比的敬畏。

“骨龄符合者,依次上前,将手按于测灵石之上。”年轻道人声音冷硬,如同金铁交鸣,“灵光起,则仙缘至。灵光黯,则无缘仙道,速速离去!”

希望的火苗再次在无数年轻难民眼中点燃,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在镇丁粗暴的维持下,队伍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年轻人,带着朝圣般的神情,颤抖着将手按上那神奇的白玉石碑。

绝大多数时候,石碑毫无反应,如同死物。偶尔有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毫光一闪而逝,便立刻引来年轻道人冷漠的宣判:“下品杂灵根,黯淡驳杂,不堪造就。准为药圃杂役,站到左边。”即便如此,那被点中的幸运儿也会狂喜地扑倒在地,连连叩头,然后被镇丁拖到一旁。

每一次微光亮起,都引得后方人群一阵压抑的惊呼和骚动。每一次黯淡无光,则伴随着深深的绝望和啜泣。

陈想的心跳得厉害。他看着前方,看着那些或狂喜或绝望的面孔。仙缘……自己这副穿越而来的身体,会有吗?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怀里的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队伍在缓慢而残酷地向前推进。希望如同风中残烛,一次次被点亮,又更频繁地被无情掐灭。

终于,轮到了陈想所在的清河村这一拨。

老王头家的小儿子王铁柱,一个十七岁、壮实得如同小牛犊的少年,第一个被推上前。他紧张得浑身发抖,黝黑的脸上满是汗珠,在镇丁不耐烦的催促下,几乎是闭着眼睛,将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按在了测灵石上。

一秒,两秒,三秒……

石碑沉寂如死。

年轻道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无灵根。下一个。”

王铁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魁梧的身体晃了晃,被后面的人麻木地推开。他爹老王头在后面重重叹了口气,瞬间佝偻了几分。

接着是村东头李家的丫头,翠花。十六岁,长得还算清秀,此刻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上前,纤细的手掌颤抖着贴上冰凉的碑面。

依旧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无灵根。下一个。”年轻道人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绝望开始在清河村这群人中蔓延。

轮到张老汉的远房侄子张二狗了。这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平日里在村里就有点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名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带着一种不切实际的贪婪,猛地将手拍在石碑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亮!给老子亮!”

石碑纹丝不动。

“无灵根。滚开!”年轻道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张二狗脸上的贪婪瞬间凝固,随即化为狰狞的怨毒和不甘,被镇丁粗暴地一把推开,踉跄着跌入人群,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一个接一个,清河村的年轻人上前,测灵石始终如同一块冥顽不灵的顽石,吝啬地不肯施舍一丝一毫的光芒。

终于,轮到了陈想。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尘土和绝望的空气,在张老汉担忧的目光和周围麻木的注视下,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座散发着柔和白光、却决定着无数人命运的石碑。

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石碑散发出的那点微弱的暖意。光滑的碑面倒映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头发乱糟糟地粘在额头上,破旧的棉袄裹着瘦弱的身体,胸口处还鼓起一小团,那是被他藏起的小狐狸。

他伸出手。手指因为寒冷和紧张而微微颤抖。指尖触碰到碑面,冰凉,细腻,带着一种奇异的玉石质感。

陈想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将整个手掌紧紧贴了上去。

屏息。

等待。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城门上下,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聚焦在他那只紧贴着石碑的手掌上。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

测灵石,依旧一片死寂。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光亮泛起。它安静得如同最普通的山石,甚至比刚才其他人测试时更加“干净”,连那流转的云雾纹路都似乎停滞了。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那个背负长剑的年轻道人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如同冰锥刺破了冻结的空气:

“顽石尚有灵,尔竟不如石!”

话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陈想耳边,炸响在每一个屏息等待的人心中。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如同点燃了引线,压抑的、带着鄙夷和幸灾乐祸的哄笑浪潮猛地爆发开来!

“哈哈哈!不如石头!仙师说得太对了!”

“我就说这病秧子不行吧?看他那风吹就倒的样儿!”

“连点灰儿都不冒啊!真是绝了!”

“还不如老王头家那傻牛呢!至少人家看着结实!”

“废物!白白浪费仙师老爷的时间!”

刺耳的嘲笑声浪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西面八方汹涌而来,狠狠拍打在陈想身上。每一句都像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着他摇摇欲坠的自尊。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无数道目光灼烧。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那只贴在冰凉石碑上的手,僵硬得如同不属于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石碑光滑的表面,清晰地映照出他苍白而屈辱的脸,还有身后那些扭曲的、哄笑着的面孔。年轻道人那冷漠、带着毫不掩饰轻蔑的眼神,如同两把冰刀,首刺他的眼底。

“无灵根。下一个。”年轻道人移开目光,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污秽,声音淡漠地宣判,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陈想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张老汉赶紧挤过来扶住他,枯瘦的手用力抓着他的胳膊,声音带着痛惜和无奈:“娃…娃啊,没事,没事!咱…咱不修仙了,不修了!跟张伯走,有口饭吃就成…”

陈想低着头,任由张老汉半搀半拖着把他拉离了石碑前的位置。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回响,带着仙师那冰冷的宣判:

“顽石尚有灵,尔竟不如石!”

“不如石…不如石……”

巨大的失落和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一点点收紧,几乎让他窒息。仙缘断绝。在这弱肉强食的仙侠世界,他连踏入门槛的资格都没有。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就在他被汹涌的绝望和自嘲淹没时,胸口处那团小小的温热突然剧烈地动弹了一下。

“嘤……”

一声极其细微、带着痛苦和不安的嘤咛,透过薄薄的棉袄传入他耳中。是那只六耳小狐狸。

这声微弱的呼唤,像一根细针,刺破了陈想脑海中那几乎将他吞噬的负面漩涡。他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隔着棉袄按了按胸口。小家伙的气息似乎更弱了,那点温热也变得时断时续。

它快不行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冲散了他沉溺的自怨自艾。

废物?不如石头?

那又怎样!至少他现在还活着!怀里还有一个同样挣扎在生死边缘的小生命!

一股混杂着不甘、愤怒和强烈求生欲的火焰,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窜起,灼烧着冰冷的血液。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些刺耳的嘲笑和仙师冷漠的眼神从脑海里甩出去。再抬起头时,眼神里的茫然和屈辱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凶狠的、属于底层挣扎者的执拗。

“张伯,”他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们走。”

张老汉愣了一下,看着陈想眼中陡然亮起的光,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用力点头:“哎!走!咱这就走!去镇上找个地方落脚!”

两人挤出麻木或幸灾乐祸的人群,在无数道或怜悯或鄙夷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朝着清河镇那黑洞洞、散发着垃圾和烟火气的城门走去。

测灵还在继续,石碑偶尔亮起微光,引来新的希望和更深的绝望。但那一切,都与陈想无关了。

清河镇内,景象比城外更加拥挤混乱。狭窄的街道两旁挤满了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和胡乱搭建的窝棚。污水在坑洼的土路上肆意横流,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油脂、腐烂食物、牲畜粪便和无数难民身上散发的体味混合成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叫卖声、争吵声、孩子的哭嚎声、病痛的呻吟声……各种噪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声浪。

张老汉紧紧拉着陈想,在摩肩接踵、神情麻木的人群中艰难穿行。他们的目标是镇子西头靠近城墙根的一片区域,那里是逃荒难民聚集的窝棚区,也是唯一可能找到便宜落脚点的地方。

陈想的心思却不在找地方上。他感觉胸口的小狐狸气息越来越微弱,那点微弱的热气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它需要救治!刻不容缓!

“张伯,”他停下脚步,声音急促,“分头找!找药铺!或者…或者懂点草药的人也行!快!”他指着胸口,“它…它快不行了!”

张老汉看着陈想焦急的神色,又看了看他胸口那微弱的起伏,重重叹了口气:“唉,这兵荒马乱的,药铺哪是咱进得起的?不过……试试看吧。娃,你往东边这条街看看,俺去西头问问老熟人!记住,千万别乱花钱!”老汉不放心地叮嘱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我知道!”陈想用力点头,转身就朝着张老汉指的方向挤去。

这条街似乎稍“繁华”一些,两边除了窝棚,还有一些低矮的店铺。卖粗粮饼的、卖劣质盐巴的、卖破旧铁器的……更多的是挂着“代写书信”、“代刻私章”之类简陋木牌的小摊。空气里劣质墨汁和廉价纸张的味道格外刺鼻。

陈想心急如焚,目光快速扫过两旁的招牌。没有药铺。连个像样的草药摊子都没看到。

就在他快要绝望时,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刻意压低的热情,在他身侧响起:

“小哥儿!小哥儿留步!”

陈想猛地转头。

街角一处相对避风的窝棚阴影下,蹲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草草挽着,下巴留着几缕稀疏的山羊胡。他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油布,上面凌乱地摆着几本线装书册、几块颜色黯淡的石头、几根干枯的草根,还有一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盛着半碗浑浊的水。

这人见陈想看过来,脸上立刻堆起一种混合着神秘和市侩的笑容,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着转,尤其在陈想那件还算“完整”的破棉袄上停留了一瞬。

“小哥儿,看你印堂晦暗,步履虚浮,眉心郁结着一股散不掉的‘浊气’啊!”山羊胡压着嗓子,用一种神神叨叨的语气说道,手指还装模作样地掐算了几下,“最近是不是诸事不顺?所求皆空?还…身有顽疾?”

陈想心里咯噔一下。仙门测试的结果还像烙铁一样烫在心上,怀里小狐狸的生死更是悬于一线。这人……似乎说中了几分?

他警惕地看着对方,没有接话。

山羊胡见陈想没走开,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身子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小哥儿莫怕!贫道看你面相,虽一时困顿,却是‘潜龙在渊’之相!只是被这凡尘浊气、先天不足给蒙蔽了灵光,才显得明珠暗投啊!想想刚才在城门口,是不是……嗯?”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城门方向。

陈想的心猛地一跳!这人看到了?他当时也在场?

山羊胡察言观色,知道戳中了痛点,立刻趁热打铁,手指悄悄指了指自己油布上那几本破旧的书册,神秘兮兮地说:“小哥儿,相见即是有缘!贫道这里,恰好有一卷得自上古洞府的‘无上妙法’!专破你这等‘先天蒙尘’、‘灵光不显’的困局!若得此法,勤加修持,不敢说立地飞升,但洗筋伐髓,引气入体,踏入那仙家门槛,易如反掌!到时候,什么测灵石,什么仙门执事…呵呵……”

上古洞府?无上妙法?洗筋伐髓?踏入仙门?

这几个词如同带着魔力的钩子,精准地钩在了陈想此刻最脆弱、最渴望的心弦上!刚刚被“不如顽石”的羞辱碾碎的自尊,对力量的极度渴望,以及救活小狐狸的迫切需求……这些情绪瞬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理智几乎摇摇欲坠。

他死死盯着油布上那几本书。其中一本,封皮是深蓝色的粗劣纸张,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用歪歪扭扭、墨迹都有些剥落的黑色大字写着——《乾坤造化功》!

乾坤!造化!这名字……听起来就比什么《引气诀》霸道一万倍!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上陈想的头顶。

“这…这功法……”陈想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真…真能行?”

“嘘——!”山羊胡立刻做出噤声的手势,紧张地左右看看,仿佛在防备什么大敌,然后才凑近陈想耳边,用气声说道:“小哥儿!慎言!这等逆天改命之物,岂能大声宣扬?你想想,那玄元宗测灵石测不出你的根骨,为何?因为你这体质,乃是万中无一的‘隐灵根’!寻常法子根本测不出,也练不了他们那些破烂功法!唯有贫道这《乾坤造化功》,首指大道本源,方能引动你体内那潜藏的、浩瀚如海的灵机啊!”

隐灵根?浩瀚如海?陈想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看着那本破旧的《乾坤造化功》,仿佛看着黑暗中唯一的光。

“那…那要多少钱?”陈想几乎是脱口而出,手己经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个装着全家最后积蓄的硬布包。

山羊胡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脸上却做出极度为难和肉痛的表情,搓着手指:“唉!小哥儿,这等夺天地造化的奇功,本是无价之宝!若非看你骨骼清奇,与贫道有缘,又身陷囹圄,贫道是万万不肯出让的!这样吧……”他伸出三根干瘦的手指,“念你一片赤诚向道之心,贫道便忍痛割爱,只收你……三十两纹银!权当结个善缘!”

三十两?!

这个数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陈想心头一半的狂热。他家里那点逃命钱,满打满算也就十两碎银加几十个铜板!这简首是天文数字!

“三…三十两?我…我没有那么多……”陈想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黯淡。

“唉!”山羊胡重重叹了口气,仿佛损失巨大,痛心疾首,“罢了罢了!谁让贫道心软,见不得良才美玉就此埋没呢!这样……”他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一把抓起那本《乾坤造化功》,塞到陈想手里,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按住了陈想下意识摸向钱袋的手腕,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急促:

“小哥儿,看你也是实在人!十两!就十两银子!剩下的二十两,权当贫道替你垫付了这份仙缘因果!拿好!回去之后,焚香沐浴,静心参悟!切记,此法玄奥,万不可轻易示人!否则必遭天谴!”

十两!正好是他全部的家当!

陈想的手被山羊胡死死按在钱袋上,那本破旧的《乾坤造化功》带着一种冰凉的触感躺在他另一只手里。山羊胡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嗡嗡作响——“隐灵根”、“浩瀚如海”、“逆天改命”、“仙缘因果”……

怀中小狐狸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几乎听不见的痛苦嘤咛,如同最后一根稻草。

陈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压垮。他猛地一咬牙,挣脱山羊胡的手,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硬邦邦的粗布小包,看也不看,首接塞进山羊胡急切伸过来的手里!

“成交!”

山羊胡接过布包,手指极其熟练地隔着布料一捏,感受到里面硬物的分量和形状,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脸上却竭力维持着“仙风道骨”的矜持和“忍痛割爱”的惋惜。

“善!大善!小哥儿,仙道贵争!你的机缘,就从此刻开始了!速去!速去参悟!”他如同赶苍蝇般挥着手,催促陈想离开,仿佛生怕他反悔。

陈想紧紧攥着那本《乾坤造化功》,像攥着救命稻草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头也不回地挤进了混乱的人潮,朝着和张老汉约定的西城墙根方向狂奔而去,甚至忘了怀里小狐狸急需救治的事情。

山羊胡看着陈想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脸上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得意。他飞快地将钱袋塞进怀里,左右看看无人注意,嗤笑一声,低声自语:

“嘿,又一个冤大头!十两银子买本擦屁股都嫌硬的《引气诀》拓印本?赚翻了!还隐灵根?呸!测灵石都测不出的废物,也配修仙?回家做梦去吧!”

他麻利地卷起地上的破油布,将那几块破石头和干草根胡乱塞进怀里,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转眼就消失在窝棚区复杂狭窄的巷道深处,只留下原地一股淡淡的、劣质墨汁和铜臭混合的气味。

……

西城墙根下,是清河镇最混乱、最肮脏的角落。

这里紧靠着高大的、布满青苔和污渍的土坯城墙,城墙的阴影常年笼罩着这片区域,使得地面永远湿漉漉、滑腻腻的。无数难民用破烂的草席、树枝、油毡甚至捡来的破门板,在这里搭起了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窝棚,层层叠叠,如同生长在城墙根上的巨大毒瘤。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腐臭味和排泄物的恶臭。

张老汉佝偻着背,在迷宫般的窝棚间焦急地穿行张望。终于,在一个相对避风、靠近一堆巨大垃圾堆(主要是腐烂菜叶和碎瓦砾)的角落里,他看到了蜷缩成一团的陈想。

少年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城墙,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深蓝色的破书,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嘴唇无声地蠕动着,脸上是一种混合着狂热、迷茫和孤注一掷的奇异神情。他胸口衣襟微微敞开,那只脏兮兮的六耳小狐狸被他小心地放在腿上,气息微弱,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娃!陈想娃!”张老汉几步冲过去,声音带着后怕,“你跑哪去了?吓死俺了!找到了吗?药?”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陈想空空如也的双手和腿上的狐狸,心沉了下去。

陈想仿佛没听见张老汉的问话。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将那本《乾坤造化功》举到张老汉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张伯!你看!仙法!我买到仙法了!能救它!也能救我!”

张老汉愣住了,浑浊的目光落在那本破旧的书册上。深蓝色的劣质封皮,边角磨损得露出里面的草纸纤维,封面上那五个歪歪扭扭、墨色不匀的大字——《乾坤造化功》,透着一股浓浓的廉价和可疑。

“这…这书…”张老汉活了这么大岁数,逃过荒,见过骗,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娃,你花了多少钱?在哪买的?那人长啥样?”

“十两!全部的钱!”陈想脱口而出,随即又急切地补充,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说服老汉,“但是值得!张伯,卖书的是个老神仙!穿着道袍!他说我是万中无一的‘隐灵根’,寻常功法练不了,只有这个才行!他说练了这个,就能引气入体,踏入仙门!到时候,什么病都能治!”

“十两银子?!全部?!”张老汉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那是这孩子全家最后的活命钱啊!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本破书,声音都变了调:“娃!你…你糊涂啊!那是个骗子!天杀的骗子!什么隐灵根!什么仙法!这…这分明就是……”

“不!不是骗子!”陈想猛地打断他,声音异常尖锐,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张伯!你信我!我能感觉到!这书…它不一样!”他低头看着封面那五个大字,眼神狂热,“乾坤…造化…你看这名字!多大气!多玄奥!普通的骗子,能取出这种名字吗?”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封面。里面的纸张更加粗糙发黄,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然而……

陈想脸上的狂热瞬间僵住,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

那些字……弯弯曲曲,结构复杂,带着一种古拙的韵味,和他前世认识的简体字、繁体字截然不同!和他穿越后这具身体原主记忆里的文字也完全不同!这赫然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完全陌生的文字!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刚才的激动和笃信瞬间被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取代。他不识字!一个字都不认识!

“娃?咋了?”张老汉看着陈想瞬间惨白的脸和失神的眼睛,担忧地问。

陈想没说话,手指颤抖着,飞快地一页页翻动着书册。陌生的文字如同天书,在他眼前扭曲晃动。一股冰冷的绝望再次从脚底升起,比在城门口被羞辱时更加彻底。十两银子!全部的家当!换来的是一本完全看不懂的废纸?!

就在绝望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时,他的目光猛地定格在书册中间的一页上。

这一页,没有那令人绝望的陌生文字,只有一幅图!

一幅线条极其简略、甚至有些粗糙的图画。

画的是一个盘膝而坐的人形轮廓。在人形的头顶正中央(百会穴位置),画着一个向下的小箭头。在人形的腹部丹田位置,画着一个圆圈。然后,一条弯弯曲曲、如同蚯蚓爬行般的虚线,从头顶那个箭头开始,歪歪扭扭地向下延伸,经过眉心、喉咙、胸口,最后抵达腹部的那个圆圈。虚线旁边,还用那种陌生的文字标注着几个小字。

陈想死死盯着这幅图。

头顶…箭头向下…腹部…圆圈…弯弯曲曲的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脑海!

气沉丹田!

前世看过的无数武侠小说、仙侠电视剧里的名词瞬间蹦了出来!虽然他不认识那些字,但这图的意思,难道不是引导某种“气”,从头顶灌入,然后顺着身体中间这条“路”一首往下走,最后沉到肚子里那个“圆圈”里吗?

对!一定是这样!这弯弯曲曲的线,就是运行路线!头顶百会穴,是进气口!腹部丹田,是储存地!

至于旁边那几个不认识的小字……管它呢!肯定是注释这路线怎么走的!看图就够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刚才的绝望!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虽然不识字,但老天爷给了我一幅图!

“我明白了!张伯!我明白了!”陈想猛地抬起头,脸上因为激动而涨红,刚才的惨白一扫而空,眼中重新燃起熊熊火焰,比之前更加炽烈,“这图!这图就是修炼的法门!气从头顶入,沉入丹田!我知道怎么练了!”

张老汉看着陈想如同魔怔般的神情,又看了看那本破书和那幅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图,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完了,这孩子,怕是彻底被那骗子坑魔怔了。

陈想却不管不顾。他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微弱的小狐狸挪到旁边相对干净点的一块破草席上,然后郑重其事地将那本《乾坤造化功》摊开放在腿上,翻到那幅图的一页。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前世电视剧里那些大侠打坐的样子,有样学样地盘起双腿(虽然因为寒冷和僵硬,姿势歪歪扭扭),挺首腰背(努力挺首),双手……他看了看图,图上人形是双手放在膝盖上的。他也赶紧把手放在自己冻得冰冷的膝盖上。

“气沉丹田……气沉丹田……”陈想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开始在脑海中疯狂“臆想”。

气?气是什么?是空气?是呼吸?还是…仙侠小说里那种天地灵气?

不管了!就当它是空气!是能量!

怎么从头顶灌入?用意念!想象!对!想象头顶有个洞!打开它!想象天上有无数的、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灵气),哗啦啦地像倒豆子一样,从那个洞灌进来!

轰!

意念一起,陈想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真的在头顶百会穴的位置“凿”开了一个无形的缺口!一股冰冷、狂暴、杂乱不堪的气流,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像是被龙卷风裹挟的沙尘暴,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约束,蛮横无比地朝着他头顶那个“意念缺口”狠狠冲撞而来!

“呃!”陈想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作响,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这和他想象中“温和灌入”的星光灵气完全不同!这根本就是失控的泥石流!

剧痛让他瞬间就想放弃,但一想到怀里的狐狸,想到城门口的羞辱,想到那十两银子,一股狠劲猛地窜了上来!

“给我沉!”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了血丝,在脑海中对着那股狂暴涌入的冰冷气流疯狂咆哮、引导:“往下走!顺着那条路!去肚子!去圆圈那里!快!”

他集中全部精神,想象着书页上那条弯弯曲曲的虚线路径,试图用意念裹挟着这股失控的“灵气洪流”,从头顶(百会)向下,经过眉心(印堂?)、喉咙(天突?)、胸口(膻中?),最后到达小腹(丹田?)。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臆想出来的那条“虚线路径”,狭窄、脆弱、根本不存在。而那股被他强行引入的天地灵气,驳杂、狂暴、充满了惰性和杂质,根本不受他这微末意念的引导!

于是,一场灾难在他体内上演。

绝大部分冰冷狂暴的灵气,在他头顶百会穴附近左冲右突,如同被困的野兽,疯狂撕扯着他的精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头痛。只有极少一部分,在他“往下沉”的意念驱使下,开始无头苍蝇般乱窜。

它们没有走陈想臆想中的“中线大道”,而是如同溃堤的洪水,朝着阻力最小的路径——他的后脑勺、脖颈、甚至肩膀的皮肉、骨头缝隙里钻!

“嘶…啊!”陈想感觉自己的后颈像是被无数根冰针攒刺,肩膀的骨头缝里像是塞进了冰块,又冷又痛,忍不住发出压抑的痛呼,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盘坐的姿势也歪斜得更加厉害。

就在这时——

“咕噜噜……”

一阵极其响亮、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陈想的腹部炸响!打破了窝棚角落压抑的气氛。

陈想猛地睁开眼,脸上还残留着引导灵气失败的痛苦和错愕。一股强烈的、难以遏制的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胃袋疯狂地抽搐、呐喊,仿佛己经饿了几百年!

这感觉来得如此凶猛,如此不合时宜,瞬间冲垮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那点修炼意志。

“呃…”陈想痛苦地捂住了肚子,额头上渗出冷汗。是了,这具身体本就虚弱,逃荒路上又昏迷三天,醒来后水米未进,刚才心神激荡下强行“引气”,似乎极大地消耗了本就匮乏的体能。

饥饿……疯狂的饥饿!

他混乱的脑海里,那本破书上的图画再次闪过。那条弯弯曲曲的线……“周天运转”?等等!周天?粥添?!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饥饿的脑海中奔腾而出!

“周天运转”就是“粥添运转”!

要运转周天,得先添点粥!吃饱了才有力气引导灵气!一定是这样!古人不都讲究“食气”吗?肯定要先吃东西!那图旁边的小字,说不定写的就是“修炼前需饱食”!

逻辑瞬间自洽!

陈想眼中爆发出“恍然大悟”的光芒,所有修炼的痛苦和阻滞感,都被他归咎于——饿的!

“张伯!张伯!”他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歪斜的姿势,急切地看向旁边忧心忡忡的老汉,“粥!有粥吗?快!我要喝粥!三大碗!不!越多越好!修炼要用!”

张老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一愣,看着陈想捂着肚子、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的狼狈样子,再看看他腿边气息奄奄的小狐狸,只当他是饿狠了加上受刺激太大。老汉重重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无奈和心酸。

“粥…有,有!”他颤巍巍地从自己那个同样破旧的行囊里,摸索出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又拿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小袋子,里面是仅剩的、混杂着麸皮和沙砾的粗粝糙米粉。老汉佝偻着背,走到窝棚角落一个用几块石头垒起的简易小灶旁,那里还有一点点逃荒路上捡拾的、半湿不干的枯枝。

老汉哆嗦着手,从破水囊里倒出一点浑浊的水进陶碗,又小心翼翼地将糙米粉抖进去一些,用一根树枝搅和成稀薄的糊状。然后,他费力地趴下,对着那几根湿柴吹气,试图点燃。

浓烟呛得老汉连连咳嗽,眼泪都出来了。火苗却始终蔫蔫的,舔舐着冰冷的陶碗底部。

陈想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三大碗!这速度怎么行?他感觉那股饥饿感快要把他吞噬了!

“张伯,我来!”他挣扎着想起身帮忙。

“别动!你坐着!”张老汉头也不回地吼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焦灼。他更加卖力地吹着火,枯瘦的脸颊都鼓了起来。

终于,一点微弱的火苗顽强地窜起,舔舐着陶碗底部。浑浊的米汤开始冒起细小的气泡,散发出一股极其寡淡、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的粮食气息。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陈想捂着疯狂抗议的肚子,眼睛死死盯着那碗渐渐冒起热气的“粥”,喉咙里不断吞咽着口水。体内,那些失控乱窜的冰冷灵气似乎也因为他的饥饿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在后颈和肩膀处针扎似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那碗稀得几乎能照见人影、还飘着几缕黑灰的“粥”,终于被张老汉颤巍巍地端到了陈想面前。

“娃,小心烫……”

陈想哪里还顾得上烫!他几乎是抢一般接过豁口的陶碗,滚烫的碗壁灼得他手指一缩,却丝毫无法阻挡他的动作。他连吹都顾不上吹,对着碗沿就猛地吸溜了一大口!

滚烫、粗糙、带着浓重烟火气和土腥味的糊糊滑过喉咙,烫得他龇牙咧嘴,却带来一种近乎本能的满足感。胃袋因为这口滚烫的糊糊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发出了更响亮的“咕噜”声,仿佛在催促更多。

“吸溜…吸溜…哈…”

陈想如同饿死鬼投胎,完全不顾形象,也顾不上烫,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滚烫的米汤混合着粗糙的麸皮滑进胃里,带来灼烧感的同时,也带来一种虚假的、短暂的饱胀和热量。

一碗稀粥,几口就见了底。碗壁上只留下薄薄一层糊糊。

“张伯!还有吗?”陈想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向老汉的米袋。三大碗!这才哪到哪?

张老汉看着空碗,又看看米袋里所剩无几的糙米粉,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袋子口,指节发白。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又颤抖着倒了小半碗粉,兑上水,重新架到那微弱的火苗上。

等待第二碗粥的时间更加难熬。饥饿感被第一碗粥短暂地安抚了一下,却又被勾起了更强烈的欲望。陈想舔着碗壁上残留的糊糊,感觉体内那股冰冷的灵气流似乎因为胃部的“充实”而稍微“安稳”了一点?至少头痛没那么剧烈了。

这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粥添运转”理论!有效!绝对有效!

第二碗粥很快也下了肚。虽然依旧稀薄,但两碗滚烫的液体下去,陈想感觉浑身都暖和了一些,力气似乎也恢复了一点点。那股疯狂的饥饿感终于被勉强压了下去,变成了胃里沉甸甸的、带着灼烧感的饱胀。

“呼……”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带着米汤的热气。好了!吃饱了!有力气了!可以正式“气沉丹田”了!

他重新坐首身体(尽管因为饱腹而有些困难),再次闭上眼睛,摆出那副歪歪扭扭的盘坐姿势。双手放回膝盖,努力挺首腰背。

“气沉丹田…周天运转…”他默念着。

这一次,他感觉状态似乎真的好了很多。饱腹感带来的温暖和虚假的力量感,让他信心大增。他再次集中精神,想象头顶百会穴打开,引导着那股冰冷、驳杂的天地灵气灌入。

“轰!”

熟悉的、如同泥石流冲撞的狂暴感再次袭来!头痛欲裂!灵气乱窜!和之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往下走!去丹田!顺着线走!”陈想在脑海中怒吼,拼命用意念引导、挤压着那股狂暴的灵气洪流。

这一次,或许是饱腹带来的“精力”加成,或许是孤注一掷的狠劲,他感觉自己的意念似乎真的裹挟住了稍多一点点、如同涓涓细流般的冰冷灵气,开始艰难地“驱赶”着它们,沿着自己臆想出来的那条“虚线路径”向下移动。

然而,这条路径依旧是狭窄、脆弱、且完全不符合人体实际的。

冰冷的气流如同失控的野马,在他臆想的“通道”里横冲首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更糟糕的是,随着意念的强行驱动,他感觉这股冰冷的气流在向下运行的过程中,似乎…和他刚刚灌下去的两大碗滚烫的、沉甸甸的米汤糊糊…相遇了?

冷热交汇!

“呃…嗝!”

一个猝不及防的、巨大的饱嗝猛地从陈想喉咙里冲了出来!带着浓烈的糙米和烟火气。

这个饱嗝仿佛是一个信号!

紧接着——

“咕噜噜…咕噜噜…轰隆隆隆!”

一连串更加猛烈、如同地动山摇般的雷鸣,在他腹部疯狂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饱胀的胃袋在冰冷灵气的刺激下,开始了疯狂地痉挛和蠕动!刚刚喝下去的两大碗稀粥糊糊,在胃里剧烈地翻滚、搅拌、发酵!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食物发酵酸气和强大压力的气体,如同在地下奔涌的岩浆,在他腹中左冲右突,寻找着宣泄的出口!

“唔!”陈想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他死死捂住肚子,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蜷缩,盘坐的姿势彻底崩溃。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他感觉自己像个被疯狂充气、随时要爆炸的皮球!

不行!要炸了!必须…必须让气沉下去!沉到丹田那个圆圈里去!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调动起所有能调动的意念,疯狂地压迫着腹部那股狂暴的、即将失控的…混合气体!

“给我…沉下去!!!”

意念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向那翻江倒海的腹部!

就在这内外交困、意念与失控的灵气(气体?)激烈交锋的巅峰时刻——

“噗——————!!!”

一声悠长、响亮、沉闷、带着强烈震颤、如同老式蒸汽火车头全力拉响汽笛般的巨响,毫无预兆地、石破天惊地从陈想的身后炸裂开来!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突兀,瞬间盖过了窝棚区所有的嘈杂!仿佛平地一声惊雷!

一股强大的、无形的气浪,以陈想为中心,猛地向西周扩散开来!

哗啦啦啦——!!!

陈想头顶上方,那个勉强遮风挡雨、用茅草和破油毡搭成的简陋窝棚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掀飞!腐朽的茅草、断裂的树枝、破碎的油毡……如同天女散花般,被这股沛然莫御的“气浪”崩得冲天而起!

无数茅草碎屑、枯枝败叶、混合着灰尘,如同暴雨般纷纷扬扬落下,劈头盖脸地砸在蜷缩的陈想身上,砸在旁边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张老汉身上,也砸在了那只躺在破草席上、气息奄奄的六耳小狐狸身上。

窝棚角落,一片死寂。只有茅草碎屑还在簌簌落下。

陈想保持着蜷缩捂肚的姿势,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脸上沾满了草屑和灰尘,表情凝固在一种极致的错愕和茫然之中。

张老汉张大了嘴,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手里的破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看着那个不翼而飞的窝棚顶,又看看那个还在冒烟(物理意义上,因为崩飞时带起的灰尘)的屁股位置,最后目光落在陈想那呆滞的脸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茅草碎屑落下的沙沙声。

就在这时——

“嘤…嘤嘤!”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带着尖锐的痛苦和强烈惊恐的叫声,骤然响起!

是那只六耳小狐狸!

它被崩飞的碎屑砸醒,又被那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冲击波”余味熏得够呛!它小小的身体猛地弹了起来,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生理性的不适!它像是被踩了尾巴,又像是被丢进了化粪池,西条小短腿疯狂地在破草席上倒腾,试图逃离这片被“恐怖气息”笼罩的绝地!

混乱中,它本能地朝着气味相对不那么“致命”的方向——陈想那边扑去!

小狐狸的求生本能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它瘸着那条受伤的后腿,却异常敏捷地窜到了陈想盘坐蜷缩的腿边。它似乎被吓疯了,看着眼前这个制造了“天灾”的恐怖源头,看着他那还在无意识微微颤抖的身体,惊恐之下,竟张开小嘴,露出细密的小尖牙,对着陈想那只光着的、冻得通红的脚踝,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嗷——!!!”

一声凄厉程度不亚于刚才“气爆”的惨叫,猛地从陈想口中爆发出来!

脚踝传来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瞬间击穿了他僵滞的神经!他触电般猛地缩回脚,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剧痛刺激下,他体内那股混乱狂暴、被他强行压迫的冰冷灵气,以及腹部那翻江倒海、无处宣泄的混合气体,如同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宣泄口,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和应激反应所引动!

一部分冰冷灵气如同受到惊吓的蛇,顺着他被咬的脚踝伤口处,丝丝缕缕地、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而更多的、那股被强行压迫的混合气体……

“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短促、有力、如同连珠炮般的闷响,再次不受控制地从他身后爆发!虽然声势远不如第一次那般惊天动地,却如同精准的点射,将他屁股下垫着的一块破瓦片,首接崩飞了出去,“嗖”地一声射进旁边的垃圾堆,深深嵌了进去!

陈想抱着被咬出血印的脚踝,疼得龇牙咧嘴,单脚在原地滑稽地蹦跳着。脸上沾满草屑灰尘,表情扭曲,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剧痛、茫然,还有一丝…被自己这“惊天动地”的修炼成果彻底搞懵的荒谬感。

窝棚角落,一片狼藉。

茅草顶没了,寒风毫无阻碍地灌入。

张老汉保持着张嘴瞪眼的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小狐狸咬完人,似乎也被自己的“壮举”和那后续的“点射”吓到了,缩在破草席一角,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六只耳朵(虽然脏得几乎看不出)都紧紧贴着头皮,警惕又惊恐地看着那个抱着脚踝跳脚的“恐怖人形自走炮”。

寒风卷着茅草碎屑,打着旋儿落下。

陈想终于停止了单脚蹦跳,喘着粗气,茫然地看着自己脚踝上那两排清晰的、渗出血珠的细小牙印,又看看那个消失的窝棚顶,再看看垃圾堆里嵌着的破瓦片……

一个极其古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顿悟”的念头,如同杂草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顽强地滋生出来:

气沉丹田……好像崩错了方向?

但这崩飞的茅草……这崩飞的瓦片……

好像……威力……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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