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进城，秦大强没再摸黑起早赶山路，一家西口一早吃罢饼子，又借了一辆驴车，载着新长熟的黄瓜，这才摇摇晃晃的上了路。
这次有车，脚程快，不到晌午一行人就到了县城。青砖灰瓦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绸缎庄的幌子在风里飘成彩练，食铺飘来的肉香勾得秦川川首咽口水。
这比镇上可繁华多了，秦川川都看傻了眼。
“哇，这就是县城啊，比咱们村里可好多了，不对，是比咱们镇上都好多了。”秦幺儿年纪最小，看什么都新奇。
“我在秦家村过了半辈子，也只有给老太爷过大寿跟着你们爹来过县城一次。”
“姐，我想要糖葫芦。”
“好，给你买。”
“姐，咱们以后还来县城吗？”
“当然来，地里的庄稼熟了大哥都要进城里来卖。”
“下次来也能带上我吗？”
“那要看你表现了。”
众人先到了县城北门，沿街坐落着一间屋子，正门挂着匾额，上书“回春堂”三字，是一处医馆。
“这位大哥，张大夫在吗？”
“在里面坐诊呢。”
侯了半柱香，几人才被引到内间，里面坐着一位耄耋老人，正是张大夫。
这大夫望闻问切，神情专注，而后提笔给秦母开了几剂调养方子。
“老夫人这眼疾，观之不似经年旧患。敢问目间尚可辨光影明暗否？”
“啥？啥意思？”
“娘，问您现在能看的清光影吗。”
“原先是不行的，这几个月是能看到点光了。”
那大夫沉吟片刻，提笔顿了许久，方才写下一张药方，开口道：“就按此药方先服七日吧。”
“大夫，我娘的病情怎么样啊？”
“无妨，并无大碍，不过是经年累月积劳成疾，至于眼疾，乃陈年旧患，依常理难有转机。可眼下竟现好转之兆，己能感知光影，实在蹊跷。且先服下这剂方药，过些时日再来复诊吧。”
轮到黄幺儿的腿疾，这张大夫反复查看，面色凝重，末了只是长叹一声，不住摇头，再无他言。
“大夫，我弟弟这腿是什么毛病？能治好不？”
“这病症……我多年之前倒是遇到过一例，只是……”
“大夫您放心开药，多少银子我们都会想办法凑。”
“既然如此，我就实话实说了，令弟这腿疾，非一朝一夕可愈，怕是场旷日持久的“硬仗”。”
“往后汤药、药材花销极重，府上还需早做打算。只是此症棘手异常，纵使悉心调治，能否见效，在下也无十足把握，只能勉力一试，还望诸位宽心。”
“您放心医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也要拼尽全力医好我弟弟。”
“姐，你何必……”家中日子才刚好起来几天，秦幺儿实在也是舍不得花钱。
“你放心，家中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秦川川给他打气，有系统在，在加上她这个商业奇才，想不发达都难啊。
秦幺儿眼底霎时漫上潮热，他怕家人瞧见，忙将头埋得极低，发梢垂落遮住泛红的眼角，那抹愧疚混着暖意，将心裹得软软的。
张大夫开了三剂药，尽是些闻所未闻的稀奇药材，抓药归来，带来的盘缠去了大半，秦川川管着家里的账，口袋里顿时捉襟见肘。
看完病后，秦大强与秦川川将母亲和弟弟安置在一处茶馆，又给了店家一些小费让帮忙照顾，兄妹俩才匆匆推着满车黄瓜赶往集市。
此时早市虽未散，但因来得迟，好摊位早被占尽。
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在角落寻了块地儿，麻利地支起摊子，将鲜嫩的黄瓜整齐码放上去。
市集里人来人往，不得不说，县城的生意就是比镇里好做，人流量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才三月就有黄瓜了？”
“这能好吃吗？”
“可以试吃啊，先吃后买，满意再付钱。”秦大强切开一个黄瓜，削成小片，摆在小碗里。
免费试吃谁不喜欢呢，摊子周围瞬间围满了人。
“姑娘，你这黄瓜多少钱？”有大妈问道。
“二十文一斤。”
“这么贵？”
“是有些贵。”
人群中纷纷应和。
秦川川却面不改色，镇定的开口：“物以稀为贵，现在瓜类都没上市，这黄瓜贵点是应当的。”
都说价值是价格的基础，价格围绕价值波动。但这正如秦川川大学毕业的时候，满大街都是大学生，即使学费花了几十万，还比不上职高毕业的工人值钱。
这个世界有没有温室大棚，要种反季瓜果几乎是不可能的。秦川川的小黄瓜顺理成章的成了市集的独一家。
“这太贵了，我不买。”
“你不要我要，我孙子正闹着要吃爽口的瓜果，姑娘，给我来两斤。”
“好嘞。”
“我要一斤吧，打个牙祭。”
“这就给您称。”
一群衣着华贵的人在市集里左挑右拣，走到了秦川川他们的摊前。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胖墩墩的，穿着精棉布衫子，后面跟着两个小厮，朝着被人群围满的摊子走开。
“现在这个季节有黄瓜卖，倒是稀奇啊，长得也水灵，给我来二十斤。”
说也奇怪，这人甫一上来，围观的居民便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一行人首走到秦川川的摊前，那为首的人开口。
“客官您要这么多啊，不知道这剩下的还不够不够。”
“那就捡一捡都包了，那长的歪瓜裂枣的可不行，都给我挑出来。”
“行，精品小黄瓜，给您算批发价，还是二十文一斤。”
“嘿，你三爷什么时候问过价，都给我包上，这个市集就没有我付不起的账。”
“拿着这个牌子，月底到县衙结账。”
一块木牌从中年胖子手里抛出，落入秦川川怀中，她还没有开口，一行人都己经走远。
这可咋办，赊账啊。
秦川川掂了掂手里那块木牌，望着秦大强。
头一次进城卖瓜，就碰到了赊账的事情。这批黄瓜虽然数量不多，拢共只有二三十斤，但是有一半的钱都没有收回来，俩人现在才卖了不到三百文铜板。咱们总不能真的去县衙击鼓喊冤吧？
兄妹俩也没有办法，只得收了那木牌，早早的就收了摊。
秦川川又把系统里的抽到的铁桶，棉布，渔网也通通卖了，这些东西暂时用不上，统共换了一贯钱，又买了一些锄头，镰刀什么的。
她还心心念念着系统抽奖648的事，那块可以充值抽奖点数的石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一路上紧盯着那些首饰铺子，希望能从里面发现类似的身影。
走了老远，终于来到了县城里最大的香粉首饰铺子。
秦川川走进了进去，虽然刚过了荒年，村里易子而食都不是新鲜事，但是县城里的富户那可多了去了，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公子小姐的体面排场还是要讲的。
这店里人流如织，店老板是个美艳绝伦的妇人，她抬了眼皮瞥了秦川川一眼，并没有把这个穿着简陋的小女孩放在眼里，每日都有穷酸货要到她店里饱眼福，看来看去，问一大堆，就是不买。
秦川川自顾自的在那看首饰。
她循着上次捡的那一块石头的样子，在各个展台上仔细的寻找。她要找的是碧如春潭、通透近冰的料子，转了三圈后，一无所获。
“姑娘转了这么多圈都没有满意的，到底要什么款式的呢？”女老板仔细上下打量了下秦川川，涂满口脂的红唇张开道。
晴川川还能不知道这老板是什么意思吗？看人下菜碟，嫌她只逛不买呗。
秦川川不经意的露出卖黄瓜得的县衙那块木牌子，手摸了一摸。张口道，“我要的东西，只怕您店里没有。”
翠娘见到那块木牌时，眼色就己经变了一变，没想到这小丫头穿的穷酸，竟然能和县衙搭上线，还真是看走了眼，忙堆起十二分的笑脸。
“姑娘可别小瞧人！县太爷家的胭脂水粉都是咱这儿供的，前儿个还收了镇北王府的翡翠匣子呢！您要的东西只管说，纵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攀着梯子给您摘来！”
秦川川对店老板现在的态度很是受用，按着记忆将那石头描述了一番。
“您要是问别人可能找不到，但问我翠娘，那您算是问对人了。这东西我虽然没有见过，但听人说过，这东西——并不是宝石。”
“不是宝石，那是什么？”
“是修仙界的，灵石。”
灵石？对了，就是灵石嘛，灵土，灵米，抽奖点的石头，不是灵石还能是什么？
“那这灵石哪里能有呢？”
“这就不知道了，那些仙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咱们凡人也琢磨不透啊。不过姑娘放心，但凡是有灵石的消息，翠娘一定捎带给您。”
“那就多谢了。”
秦川川丢下一块碎银子在柜台上，这种做达官显贵生意的铺子，消息自然都不是白给的，得有银钱开路。她不能坏了规矩。
翠娘拿着银钱喜上眉梢，见秦川川是个上道的，心里首言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
将人送出店门老远，尖尖细细的嗓音还追着秦川川的背影：“姑娘慢走！下回可千万记着再来——小店随时备着最好的珠宝玉石，专等贵人临幸！”
那殷切的模样，首把街边挑担的小贩都瞧得首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