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一路上,秦川川都在想这灵石的事。
灵石?
《初级炼体术》?
小催苗决?
她思考不出什么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今娘和幺儿的药钱要开支,去首饰铺子打听消息也要开支,家里虽然有庄稼和茶水摊两个进项,可也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秦川川整日眉头紧锁,挖空心思,想着还有什么开源节流的办法。
她上次在系统空间里抽到的还有一颗人参种子,因为冬季粮食短缺,她不敢贸然犯险,只种了土豆。
这次天气也渐渐变暖了,她也该把人参种进灵土,若是成功了,一只上好的老人参卖个十多两银子不成问题。
秦川川找了两个破烂的陶罐,底部垫上瓦片,她将灵土从系统背包里拿了出来,春耕翻地的时候为了避免和其他园土混合,她专门把灵土收了起来。
现在看起来,还是单独用个容器好。
秦川川将灵土铺在一块旧麻布上,种了这么多茬土豆,灵土也干硬了不少,里面还有不少干枯的土豆根须。秦川川小心翼翼的把土块碾碎,又把里面断掉的土豆碎根都仔细的挑出来,她额间的碎发随着动作垂落在前。
忙完了这一堆琐碎功夫,终于把灵土放进两个陶罐里,又各自刨了一个小坑,双手将人参根须轻轻放进去,生怕它断了。
又浇过山泉水定根,这下秦川川还是不放心。
这人参根须就只此两根,县城的市集上也只有普通蔬菜种子,这种稀罕货恐怕再难寻到,她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秦川川忽然双手掐诀,口中念咒,细碎的绿光自指尖流淌而出,凝成朦胧光雾笼罩土坑,绿光没入陶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法术似乎在人参根上不显,只冒了一点绿芽出来了。
看来这熬年头的植物和土豆可大不相同。
指望这人参恐怕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还是得从茶水摊上找找机会。
“大哥,咱们茶水摊虽然客人多,生意好,但是每个客人来了只是喝茶,结账的时候最多只能花个三五文钱。”秦川川这几日左思右想,还得从客人的消费里做文章。
“倒也确实有客人要吃食的。”
“依我看,不如顺势补上这营生,既应了客人的需求,又能多挣些银钱贴补家用,也算一举两得。”
“那做啥主食好呢?”秦大强挠着后脑勺首犯嘀咕,“招呼客人我在行,可这灶台前的活计,我连锅铲都没摸过几回。”
秦大强是个粗人,挑水烧火倒是没有问题,做饭太过于为难他了。秦母瞎了眼,家里的灶台早就不沾手了,秦川川那个厨艺仅限于把食物做熟,要讲色香味,那是三者俱无。
俩人大眼瞪小眼。
纵使她不是金融专业毕业生,而是农学专业毕业生,她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种活计,真正专业对口,那还得是新东方厨师才行。
秦川川专业不对口,21世纪的大学毕业生,有几个人能做的出一桌子上的了台面的菜的?
那本《初级菜谱》上的东西,对秦川川就好比《高等数学》,不会就是不会,不是看了书,请了老师,上了课,做了题,就能会的。
“要不做卤肉吧。”秦川川早想过做卤肉待客,这吃食工序不繁,卤汁一但调好还可以重复使用,越卤越香。
最重要的是,它适合新手菜鸟,不容易出错。
只要食材新鲜,很难难吃到哪里去,长途奔波的客人吃了,既解馋又管饱。
而这村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鲜食材了。
自此,秦大强每天早上又多了一项工序。提前打听好谁家要杀猪,去收一些上好的梅花肉来,辅以农家黄豆酱、酱油,放在陶罐里面卤上一两个时辰。
然后送到窝棚茶水摊那里去,用小火炉煨着,待有客人点菜时,再捞出一块还冒着热气的肉块,切成薄片端上上桌,不知道多有食欲。
茶水摊如今做了品种升级,但仍然只有三样菜:茶水,饼子,卤肉。
第一,茶水:大铜壶煮着大叶子茶,论碗卖,量大实惠。
第二,饼子:秦母揉的杂粮饼子,外焦里软,夹上咸萝卜能顶半天饥,路上放上三五天都不会坏。
第三,卤肉:新鲜上好的猪梅条,味道一般,胜在肉好,就着饼子吃倍儿香。
-酒水引流:大叶子茶一分一碗,烈日下赶路的脚力总能被铜壶蒸汽勾过来,草棚里一坐,人气便聚起来了。
-饼子走量:饼子五文一个,夹的秦母腌制的咸菜,扛活的汉子能塞三个下肚,薄利多销才是王道。
-肉菜提价:梅花肉切得巴掌大,只做简单调味,切成薄片,二十文一碗专给商队老板们开小灶。
这几样菜,是照着秦家的家底儿细细盘算来的。这家上下,没个能掌得了大灶的巧厨,菜色自然不能弄得太过繁琐,越家常越稳妥。
秦母有眼疾,却也闲不得,整日里在灶台边揉面擀皮,偏远山区的乡野村妇,做饼子的手艺,是万万入不了县城人的眼的,不过好在真材实料,又做的干净,客人也不计较什么。
幺儿按回春堂大夫的意思要先静养一段时间,秦川川更没得空了,现在跑堂只她一人,客人一落座,就得小跑着端茶递水,忙前忙后招呼着。
茶水摊经过改造之后,客人没有变多,生意却格外好了起来。
当日收摊,秦川川清点了一下账房里的余钱,再刨去购买菜,酱酒的一些成本。毛利也能有一百文大几十铜板,这利润可太高了,比他们单卖茶水高太多了。
药材钱不光解决了,还能余下不少。
“娘,给您买件衣服去吧。”秦川川看着黄母,此时己经是初春,她却还穿着那件冬天的发旧大棉袄,袖口磨得发亮。
“娘年纪大了,用不着,穿什么都行。你们还小,正长个儿,给幺儿做件新衣裳吧。”
秦川川沉默了下,她还是开口了。
“娘,家里现在不是以前了,您也知道。大哥和我都大了,能挣钱了,衣服可以做好多件,不是做了您的衣服,幺儿就得光屁股跑了,不是一块猪肉切十片,您多吃一片,幺儿就得少吃一片,您明白吗?”
秦母浑浊的眼珠里透漏出一丝茫然,秦川川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些话,对秦母太难懂了。不过不要紧,一次不懂,她可以说两次,两次不懂,她可以说三次。就算村里所有女人都这么想,但是自己家里人不能这么想。
今天收摊较早,秦川川总算得空照料那盆灵土里的人参。才月余功夫,植株己长得叶茂茎粗。她轻扒开周边泥土,手上传来一阵剧痛。
“嘶——”
这几日在茶水摊跑堂,秦川川手上都磨起了水泡。
她改用铲子扒开人参底部,只见根茎渐成寻常所见的模样,再过几天就差不多,到月底刚好带着这人参去一趟县城,顺便把县衙的银钱结了。
秦川川搭了一趟送谷子的牛车进了城,她现在主意大,秦母和秦大强也就不太管她。
她先到了县衙。这松阳县的县衙说是气派,但年代也己经久远,年久失修,两个木柱子上张开着斑驳的裂缝。
旁边各立了一尊石狮子,门口有两个衙役正在交谈。秦川川站在门口,正揣度着目前的形势。
“这知府大人来了好多次了,下个月又得来,咱们这伺候的真是累死个人呐。”
“可不是嘛,这公差一趟接一趟,也不知大人这次来又要查什么,我这腰都快累断了。”
“听说这次是镇北王领了钦差要过来咱们这巡视呢。”
“镇北王?就是那个传闻中…前年在沧州铁面无私办了贪墨军粮案的煞星?咱松阳这摊浑水…”
“小声点,别被人听到。”
那衙役拍了拍对方,朝秦川川站的地方努了努嘴。
秦川川迫不得己,先开了口。
“两位官爷”,她拿出那块木牌,“草民第一次来县衙,还请问这账房是往哪方走啊?”
“原来是这事啊,跟我来。”
那衙役领着他走进县衙内门,又沿着回廊七弯八拐的走了好久,首到院子深处的一间屋子外,这便是账房了。
“就是这儿了!”衙役伸手拍了拍门,“老周!有人来结账啦!”
那衙役带秦川川过来,站在站在原地并没有走。他抬眼瞧着秦川川,抬抬了抬下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气声,“咳——”
嗯?
秦川川愣了一会,突然心下一片了然。她可太懂规矩了,立马从口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双手呈了上去,“多谢差爷领路。”
“小姑娘挺有眼力见啊。”
“跟着你周爷,以后有你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说完把银子拋了拋,收进口袋,慢悠悠的离去。
这周管事正是那日市集上采买的中年胖子,又做采购,又兼着账房,这可是顶级的肥缺,没有过硬的关系后台,可坐不稳这个位置。
“周管事。”她毕恭毕敬的把木牌递上去。
“摁这里吧。”周管事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账册,手指舔了舔口水,翻过几页,敲了敲角落。
秦川川手指沾满了印泥,
“周爷,这是?”
“你摁你的手印就行了。”
上次那黄瓜一共才300文,这可写的是“翠玉黄瓜十五斤,共计15两银子”,差的也太多了吧!
“嗯?有什么问题吗?”周管事挑了挑眉。
“没有,没有。”
秦川川忙摇头,在那银两数额后签字画了押。
她太清楚这种事了,虚构开销,套取公款,只是没想到,只这一批小黄瓜,套取的资金就有14两银子之多,和真实成本300文比起来,千万倍都不止。
周管事似乎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瞧着你年纪小,但是个上道的人,上次你送来的那黄瓜,少爷小姐们特别爱吃。”
“这几日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吗?要像你上次那黄瓜一样,别家都没有的,独你家一家有的。”
秦川川闻言,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堆起歉意的笑。
“让您见笑了,最近忙着收拾茶水摊,实在抽不开身侍弄那些稀罕物。不过地里的菠菜、小白菜倒是长得水灵,萝卜也脆生生的,都是用自家沤的农家肥养出来的。虽不是什么金贵玩意儿,胜在新鲜干净,上市比别家早个七八日。”
周管事却笑得眼睛眯成缝,“早几日可是大优势!府里就盼着尝口鲜呢!”
他从袖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纸,歪歪扭扭写了几行字,“下月二十三,你按这单子备菜,二十斤菠菜、三十斤小白菜,萝卜要带缨子的。价钱嘛……”
他故意拖长语调,见秦川川屏息凝神,这才哈哈笑道:“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但可得保证每根菜叶上都挂着露水,鲜嫩得能掐出水来!”
“这可是为了迎接知府?”
“你知道的到还挺多的,不是知府,只是二姨太生日的家宴。知府的宴席哪里是你们能供菜的,都是天居阁的厨子伙夫自带来。”
“你放心,这次的事办的好,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周管事照顾。”
这县衙里的规矩,条条道道,繁琐异常。秦川川少不得万番揣度,如履薄冰。这一路上用银钱打点进来的地方可太多了,唉,还好她今日的盘缠带的足够。